误闯百年老林（1 / 1）
24.误闯百年老林
侧面看着负家兄妹两人，矮小的身材却与这丛林融合得那么自然，清丽纤秀的面容这时仿佛闪现圣洁的光辉。
几欲无声地低声吟唱着什么，听不出歌词，甚至连韵律也听不太清楚，却给人一种异样的和平、空灵的感觉，又隐约和那些精灵们的舞姿暗暗相和。
负纹娟轻轻抬手，右手食指缓缓举到眼前不足尺许的地方。
一只小小的精灵倏地一收翅膀，落在了负纹娟的指尖上。
那一下急冲，和原先轻舞飞扬的悠然直成对比，玄霄不由微微一惊，直似有怕那精灵不小心跌落的担心。就是这么一惊，那落在负纹娟指尖的精灵发出了极其细小的声音，仔细听上去，就好似人类的笑声，再看它捧腹的样子，可不正在大笑?!
玄霄心中一阵好笑，这精灵中也有这么顽皮的?
但由着玄霄方才那一惊，显然给那些精灵们很好的印象，本来躲两三米外飞舞的精灵们，也渐渐在玄霄身边飞舞起来。
当轻舞的精灵纷纷散去的时候，玄霄竞无由地产生一种梦幻消散的感觉，心中不知是轻愁，还是迷惘。
负雷鹰理解地拍拍他的肩膀，没说什么，但玄霄已然醒悟了自己的失态，“真是……”摇摇头，笑了，“有什么线索没有?”
负纹娟的神色有些暗淡，“它们说昨天晚上，感觉到了一种不寻常的魔法律动，一种邪异的魔法感应在丛林深处。但更深处的丛林，是处于黑精灵的领地，它们也不清楚了。”
“黑精灵?”玄霄有些奇怪，精灵难道也分种族吗?
“精灵的种类不知道比人类多了多少呢!”负纹娟仿佛看穿了玄霄心中的念头，笑着说：“几乎一切有植物生长的地方，就有丛林精灵，有风的地方就有风精灵，还有火精灵、水精灵、大地精灵、思虑精灵、血精灵……我们也不清楚这世界上到底有多少精灵。而根据精灵咒语和御使方式的不同，又可分为白精灵，黑精灵和影精灵三类……”
看着玄霄一脸茫然的样子，负纹娟摆摆手，“算了，不跟你说那么多，你只要知道，这三类精灵之间几乎从不来往就行了。”
“就象……”负纹娟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提出了一个她想了好久不得其解的问题。“你又不懂什么精灵召唤的法术，也不见你观察别人留下来的什么痕迹，你是怎么追踪的呢?”
“小娟!”负雷鹰连忙制止，因为这种秘术多半是一门之中的不传密法，没有理由随便告诉别人的。
“没有关系。”不想玄霄却并不在意，“说穿了，其实毫不稀奇。”
虽然精灵们不知道那邪异的魔法是不是阴帆，如果是到底又在哪里，但玄霄他们心里其实早就相信了，阴帆还没有死这个事实。那么，就只有继续向丛林深处进发。
走着，玄霄解下紧缚在颈上的一个小囊，里面是一个扁圆形的东西，一面是灰灰平平的，另一面略微鼓起，灰色的底色上有着七彩的螺纹，由那物事中间盘旋延展到边缘。
“这是什么?”负纹娟好奇地问。
“这就是我用来引路的东西。”
听到二人说话的负雷鹰探头过来一看，不由轻呼一声：“盘旋兽?!”
听到这话，玄霄和负纹娟反应各不相同是惊奇，“你也知道?”而负纹娟则是好奇，“你怎么知道?”意思倒都是一样的。
“我怎么不知道?”负雷鹰笑着说：“这还是几十年前我捉的呢。”
“真的?”
“骗你干什么!”负雷鹰倒是一脸好奇的样子，“不过它还小，而且也没听说它有指路的功能啊?”
“那怎么会——?”
“真要说起来，话就长了。”负雷鹰作了个长话短说的架式，“这东西我捉了来养了好久，越来越虚弱。长老们说它应该是不适合妖精族的魔法结构，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后来，你师傅戟追杀一群暗黑魔法师，来到这里，与我们相识，我就把这个东西送给他了。”
“莫非是你师傅——”负纹娟眼睛一闪一闪的，“给它施了什么强化法术不成?”
玄霄摇头，“师傅也没说过它的来历，只是说它能感应到百里之内的各种魔法、邪力异动。我就是凭这个来找人的。”
“嗯——”虽然不满足，却也只能就此打住了，负纹娟一脸的悻悻然，跟在玄霄之后，沿着他哥哥踏出的足迹向丛林深处走去。
在林中又走了两天。
之前偶尔还能碰见一小片树木稀疏的地方，晨昏时分，能感受些许阳光的抚慰；地面虽然坠满了枯枝败叶，但一脚下去，还是能够踩到实地的。可是自从今天早上越过一条隐秘在灌木丛中的溪流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过溪的时候，明明是阳光灿烂的大晴天的，但一钻进这片老林，立刻昏暗下来，虽然不能说伸手不见无指，但隔上几尺之后，想看清楚对方的表情，肯定不那么容易了。
这里的树种和刚才林中的不尽相同，不但有高大挺拔的乔木，还有半高不高的水柳，矮蓬蓬的针刺灌木，贴地蔓延的蔓叶，纠缠牵连的丝萝，将整个森林一层层填满，仿佛变成了一个整体，一个自称体系的活物。
开始的时候，身为妖精族的负雷鹰还能在前面带路，凭借妖精的本能，在几乎不可能中找出勉强可以落足的地方，一分分地前进。
这么勉强走了一个小时，没向前走出半里路去，负雷鹰终于颓然放弃。
“不可能!”轻轻弹了个响指，负雷鹰停了下来，“阴帆绝对不可能是从这里这么走过去的!”
游目四顾，一片阴暗中，触目所及全是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植物，在无法确定方向的微风中，或摇或定，晃现出种种魅影。
随着风势的微变，玄霄忽然闻见一丝极怪的味道，似乎和着腥臭腐败和瘴气的那种味道，只是一丝，却如同迎头重重挨了一拳一般，呛得玄霄踉跄倒退两步，胃中一阵翻江倒海。
负纹娟一见玄霄的神态，心知是怎么回事，双手曼妙地一挥，两道极淡的青色蔓延开来，负纹娟和负雷鹰两人同时向中间一凑，那两道青色就将三人裹到了一起。
森林极密，根本没有多少可以挪动的地方，想三个人站在一起，就必须贴得极近。
玄霄正在极其难受的当儿，忽见两人靠向自己身边，怕自己忍不住要吐出来，连忙想往外躲。
“使不得!”负雷鹰又是一把抓住玄霄，“你要一出去，会熏死你的!”
就在这瞬间，一股幽香飘入玄霄鼻孔，那么清幽，如同夏凉时伴着荷花的浮萍，那么香甜，仿佛八月月圆时节飘飞的桂子。
这香味一入鼻，先前那烦躁恶心的感觉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好舒服，玄霄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随即想到，难道是负纹娟身上的香气?
这个念头一起，不由心头一绮，连忙暗自警惕不可放肆，定一定心，方才抬头看去，这才发现那香味是发自负纹娟手上一个龙眼大小的朱红色丸子上。
“怎么了?”
“你闻见刚才那种异味了吧。”
玄霄惊魂未定地点头，那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从这里再向里走，到处都会迷漫着这样的味道的。”负雷鹰的脸色很不好，“而且，根本没有可落足的地方了。”
“怎么会呢?”
“你试试自己的脚下。”
妖精族人身体瘦削，体重也很轻，加上无与锃比的丛林生活经验，他们走在堆积的落叶上，不过微微压下小小一点，更是几乎毫无声息。而玄霄虽然人高马大，却有一身极好的武艺，将轻功略微一提，虽没有负家兄妹那么轻松，却也几乎点尘不惊。
而听了负雷鹰这话，玄霄不解起意，略放松了一点，却觅驻足的地方开始慢慢凹下去，而两脚四周的枝叶却慢慢翻了起来。自己在下沉!玄霄意识到的时候，翻起的枝叶已经没过了玄霄的脚面。急忙提气挺身，脚下却仿佛有一股虽不强大却执着的力量将他向下拉去。
“咦?”玄霄正奇怪的时候，负雷鹰使个巧劲在他腰上一托，只听脚下仿佛卜地一响，已经脱离了险境。
“这是怎么回事?”
负雷鹰没有回答，看着负纹娟，“你在前面开路，咱们先退回去再商量。”
退出了几十丈远，负纹娟招了下手，收回了护住三人的淡青色雾气。
玄霄停住脚步，疑惑地望着两人。
“我相信，这片丛林，起码有一百年没有任何动物涉足过了。”负雷鹰这样开始，“积攒了百年的败叶在阴湿的地面逐渐腐化，成为厚厚的腐泥，任何东西落在上面，都无法立足，只能渐渐沉沦下去。而你刚才闻到的味道，则是这些东西腐败时散发的气味以及无数生长在那阴湿林中的寄生菌类、丝蔓分泌物的混合——毒性不强，但无论人畜都无法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