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履行合约（２）（1 / 1）
过几日，康康回学校，轻都早出晚归，偌大的骆宅大多时候只剩下花夜和九老板。自九老板住进来后，她勤快许多，就差没有鞍前马后跟着他。
她知在这一个月内，康康提的任何要求他都会答应，可惜无论她如何怂恿康康就是不开口。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她又担心九老板看上康康纯洁灵魂，将这傻女孩骗进八号当铺。
爱情蒙蔽双眼，她相信康康很好骗。
更让她一度担心的是，轻都会不会将她黑无常的身份告诉九老板？
“如果想知道‘蚀’的解法，你必须对我的身份保密。”九老板来的那天晚上，花夜钻进轻都房间。
“放心，我不会破坏游戏规则。”轻都唯恐天下不乱，“说了游戏就不好玩了。”冥间两任黑无常狭路相逢，可不是经常能见到的。
“嗯？”花夜讨厌他笑的样子，立刻后悔用‘蚀’的解法作为条件，他根本就没有打算说出去。
轻都却不依不饶，他抓到她的弱点，“七天之内将解法告诉我，不然你的身份……”他阴险的笑，答案不言而喻。
她的肠子都悔青了，七天之内，她得编一个天衣无缝的谎言。不要说她不守信用，信用因人而异。
“你盯着我看有什么事吗？”静悄悄的大厅，九老板打断花夜的冥想。
花夜回过神，发现自己一直注视的方向正是九老板站立的地方。他穿了西装，正要出门的样子。她连忙收回眼光，沉着镇定，“突然发现你长得像一个人。”她随口瞎掰。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九老板黑钻般的眼潭亮了亮，他问，“像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
“我是八号当铺的老板。”他提醒她，“没有我不认识的人。”
这么好兴致刨根究底？花夜抚额，为什么这么多人逼她说谎，说谎不是她本意，“……眉毛皱起来的样子像天桥底下的一个画家，掺了忧郁的气质。”她半真半假的描述，话锋一转，“夜，你在八号当铺开心吗？”
夜，单字称呼听来暧昧。
“比在原来的地方开心。”花夜没有指望他回答，但九老板再一次给她意外。他不仅一本正经的回答，还透露给她一个信息——他跳过槽。
花夜迫不及待追问，“原来的地方是……”
九老板瞥她一眼，打开大门。临走前他说，“不要跟着我，如果我要一个人进入八号当铺，区区你阻挡不了。”
这是警告，最初的警告。
花夜最识时务，微微一笑，“我将来想做修女，所以希望挽救濒临深渊的人类。既然你不喜欢，我便不跟了。”
关键是再跟下去也没有结果。她破坏过他的生意，对手持八号当铺黑色名片的人类谆谆教导。效果有是有，但九老板是一切黑暗的源头，如果不能将他制止，任何努力都是枉然。
“想做修女自己首先不要进入八号当铺。”他似嘲笑她前不久跨进八号当铺，与魔鬼做交易。
花夜目送他离去。
九老板没有立即走开，他站在门外，透过墙壁默默看了里面的女子一会儿。他重复几百年前做过的事情，躲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走她走过的路，数她看过的星，看她淡如秋水的微笑。
多少次擦肩而过才换来她回眸一笑，“你住在附近吗？我好像经常看见你。”
“是的，我住在那里。”他想回应一个笑容，然而他已经不会笑了，牵起嘴角只是露出一两颗牙齿。隐身的牛头在旁边一个劲儿的叫他笑，摁着自己的嘴角做示范。
他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庄园，“我们是邻居。”
她在他的眼中看到善意，没有被他一丝不苟的容颜吓到，“你的眼睛在笑。”纤纤玉指一点，她碰了碰他的眼角。
明初，繁华的天子脚下，他和她相识，从此以后不再是他一个人坐在高高的学院墙头，看她手执一卷书，沾着清晨露水教导顽皮学生。
“大家叫我花夫子。”她抱着新买的文房四宝，头发丝上散发清香，比这京都最艳丽的花朵还要沁人。
她是孤儿，被院长收养，跟着院长姓花。那老眼昏花的院长没有给她名字，平日里“小花小花”的唤她。他觉得她应该有一个特别的名字，只属于她的。
“我叫夜。”他说，“我把我的名借给你，从此以后你就叫花夜。”开在夜里的，最美丽的花朵。
他那时候不知道，就是现在也不知道，她真的成为了夜里的一朵花，担任他曾经的职务——黑无常。
“老板，老板！”离人的千里呼喊钻进他的耳朵里，“快回来，魔界大殿下已经到了当铺，我们都在等你。”
九老板传出声波，“让他等。”等得越久，价值越高。
他慢慢走着，经过天桥时停下，那桥底下立着画架，身上沾满油彩的画家一手执笔，一手托盘，时不时抬头看天，时不时在画作上添两笔。他细看画家的眉毛，和他一点都不像。
九老板轻轻吹出一口气，一张黑色名片悄无声息的落进画家的画册里。他是不是不扣的商人，抓不住过去肆意的年华。
站在天桥上他极目望去，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一个女孩流着眼泪跌跌撞撞的跑着，被周围的人群推来推去也无察觉。
那是康康，据说爱上他的康康。他不知道康康为什么会爱上他，但是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所有令白无常痛苦的事都是好事，没有什么比康康爱上别人更令他痛苦的了。等待十世轮回后的相逢吗？薄昼，你等不到那一天了。
“怎么了？”他递给哭泣的女孩一块手帕。
康康愣住，不知九老板何时出现在自己身旁。她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走到安静的路边哽咽着倾诉，“同学们说我是神经病。”
他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康康擦了眼泪，低声垂眼，“他们说我有妄想症，脑子不正常，什么前世模糊的恋人身影都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学校里的每一个同学看见我都议论纷纷，异样的眼光打量我。别班的学生还特意跑来看我，当我动物园的猴子。”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又掉下来。
“是你自己幻想出来的吗？”他试探着问她。
“不是，我很清楚不是。”坚定自己的立场，康康肯定的说，“而且我已经找到他了。”
令她失望的是九老板没有问她这个人是谁。九老板拍了拍她的肩，这大概是他目前能做到的最亲密的接触，“先回去，你这个样子在街上乱晃很危险。”
他说话的时候依旧面无表情，但康康内心小小的雀跃了，“我听你的，马上回去。”
他拦了一辆出租车送她回去。离人的催促紧接着而至，“老板，老板你在哪里，快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