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治腿（1 / 1）
三天后，易楚亲自布阵。欧阳厚德上将率领三千步兵、三千弓箭手，分别埋伏在被打通的那座山的山顶，上面已经准备好了各样的大石与易燃的物品。并在通道的前后都设下了伏兵，只待敌军被引进到通道之中便听号令行事。粮草辎重之地也派重兵把守。萧云和萧君也随着张总兵去引诱敌兵去了。我和晓晓在营中守候。约巳时十分，喊声震天。只见远处刀光火影，看来是顺利把敌兵引进来了。我与晓晓连忙奔出营来，易楚已经带兵马赶过去。
“瓦尔国众将士听着，只要放下兵器，投降于我。我易楚绝不滥杀无辜。”易楚大声吼道。四周的将士继而都跟着他大声呼吁，“投降”“投降”之声不绝于耳。
“我瓦尔国战士岂有向人投降之理，只有站着死，没有跪着生。”通道之中传来一声尖利的吼叫，“兄弟们，我们拼了。”
“既然如此，别怪我心狠手辣。众将士听令，放！”易楚也下达命令。顿时山崖之上巨石滚落，成桶成桶的油也倾倒下来，弓箭手备好点然的箭也一起发射下来。哀号之声遍野，场景令人惨不忍睹。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画面了。宁可站着死不可跪着生，说的道简单轻巧。统治者一句话，多少男儿血洒沙场。说是保家卫国，气节高尚，实际成了人家的旗子还不自觉。
这一仗打的真是惨烈，虽然到最后是我们赢了但是赢的倒也不轻松。这场恶仗打了整整一天一夜才结束，萧云和萧君倒是平安的回来了，身上只是有些轻伤。可晓晓这丫头却哭了鼻子，看来她还是挺心疼萧君的呢。
“方晓飞，你的要求我并没有做到。”待易楚一回营，他就招我前来，但却x就说了这样一句话。
“将军严重了，当时的情况是我也只能那样做。就如将军之前所言，我不杀人，人必杀我，为求自保当然是杀人保命。何况是他们顽固不化、负隅顽抗，也是他们命该绝于此。”我见易楚一脸的疲惫，身体躺卧在软榻之中，闭眼休息，便不想再与他抬杠。今天我军也是伤亡惨重，他心里也不好受吧。
“如今他们元气打伤，一时半会自然不敢再来侵犯。过几日可否同我前去查看军情？”他睁开眼睛看着我，轻声说道。
“属下听从将军安排。还请将军保重身体。”一向英姿飒爽的他今天怎么如此不堪，莫非受伤了？
“没想到你方参军还会担心人了。”听他这么说我不禁翻翻白眼，这小子肯定没事。
“让我进去！”
“你不能进去，将军和参军在商议要事。”门外传来穆姐姐和侍卫的声音。
“让她进来。”易楚发话了。
“晓菲，快跟我走一趟。”说着她拽着我就往外走去，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她竟然连礼数都不顾了，何况易楚也在。
我被她连拉代拽的拖出了营房，转头看看易楚也是一脸的惊异，连忙起身也跟了出来。
“穆姐姐，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她是三步并作两步走，一句话也不说的拉着我往她营房方向走去。
“来不及多解释，你跟我来就知道了。”她头也不回的说。
离她的营房老远我就看见很多临时搭建的棚子，还又很多受伤的士兵被安置在其间，不少轻伤员和大夫在其间穿行。什么东西腐烂的气味和血腥味、药味熏得我只想作呕。伤员不住的呻吟和哀号声更是令我心惊胆颤。可千万不要又死人，晚上睡觉我连活人的脸都不敢看，何况是死人。
掀开她营房的门帘进去，里面也有伤员，估计是重患。
“穆大夫来了。”好几个汉子围上前来，穆姐姐却推开他们往里走去，我也跟着走进去。
只见其间躺着一个伤员，他身边还立着一个人。见我们过来，他连忙起身问道：“穆大夫，我弟弟有救了吗？”那男子一脸的哀伤与不忍。
穆姐姐也不回答他，只是把我领到那伤员的面前说道：“晓菲，他是昨天受的伤。我们本来给他上了药并包扎好了，但是今天换药的时候发现他的伤口化脓，并且伤口周围的肉腐烂的非常严重。我们几个大夫都没有办法了，如果实在不行那他这条腿就要被砍掉，不然甚至会又性命之忧。”
“不要砍我的腿，我才十六，我不要做残废。穆大夫，你们想想办法救救我吧！嗯...嗯...”那伤员一听到穆姐姐的话，很是激动。挣扎着、哭泣着，本来布满灰尘的脸上现在更是一道道的泪痕。我仔细看看，他左腿上有一道很深的伤疤，几乎露出森森白骨，周围的皮肉已经大面积的腐烂，并有扩张的倾向。不时散发出阵阵恶臭，不少苍蝇在伤口周围盘旋驻留。现在天气已经很热了，加上他们的医疗环境又相当的简单，且并无消毒措施，伤口感染发炎的几率非常的大。这种条件下能保住他的小命就很不错了，这条退怕是很难保住的。
“晓菲，你那么聪明一定又办法的，我知道你有的。”穆姐姐抓住我的两臂，盯着我的双眼不停的想从我这里得到确定的答案。可是我再聪明也没办法给他打消炎针啊，我不敢看她的眼睛，于是把头偏向一边。
“晓菲......”她晃我，我实在是不想说出那么残忍的话来，只好摇摇头。待转头看看穆姐姐，她失望的低下头，双手从我双臂上滑落，我心里也很难受。
“你们杀了我吧，没又腿我也不活了，你们杀了我吧！”那伤员扯着边上的大汉哭喊道，几个士兵连忙按住他。边上的几个汉子也都紧咬下唇，不时抬眼看天，双手紧握。应该是隐忍住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吧，男子的伤心的深深埋在心里，痛的是心啊。我蹲下神来，用手捂住脸颊，一抹早已是一脸的眼泪。
忽然那躺着我伤员爬起来就去拔刀，身旁站立许久的易楚一下打落他手中的刀：“男儿大丈夫岂有自寻短见之理，就算只剩一条腿了也要好好活下去。”他说的甚是坚定，那伤员一下瘫软下来不住的抽泣。
“如果没有办法，那就砍吧。等养好伤就让你回家，我会吩咐下去多给些赡养费，你以后的日子也不用愁。”易楚安慰道。
穆姐姐和剩下的几个大夫这就准备要去拿工具，旁边的汉子也都把那伤员扶起来，让他重新躺上。他们分别站在他的四周准备随时按住他，那伤员瞪大了眼睛满是惊恐。
“慢着！”我站起来，大家听见我说话都转过来看我。我咬咬嘴唇下定决心说道：“办法是有，但是不知道行不行的通。如果不行他的腿还是免不了要被砍掉。”是啊，要是不成功的话，这时的希望就会变成更加折磨人的绝望，我不想让他们再承受一次打击，可是也不愿看到这孩子的下半辈子都在自卑痛苦中度过。
“我就知道你有办法的，那怕只有一点点可能我们也要试试。”穆姐姐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其他人也都松了口气，那伤员更是一下倒在床上大口喘气。
“我话先说在前头，你们也不要太高兴，如果不成功，他的腿照样要砍掉。你们最好做最坏的打算。”我给他们打了一针先预防。他们都看着我点点头，我也深呼一口气。
“将军，我要你们军营里最烈的酒。”我冲易楚说道。
“好我就去拿。”他立刻就走了。
“你们几个去帮忙烧一锅开水，把用作包扎的布条和他要穿的衣服放在里面煮。趁现在快到中午，你们煮好之后就把东西拿出去几人牵开让太阳暴晒干。你们要把手洗干净，最好在手上擦点酒。”
“你们剩下的几个去给我弄一些蛆虫，要洗干净。再把虫身上的水擦干，要活的。不要问为什么，去做就是。”
“穆姐姐，你去煮点盐糖水来给他喝。”
待吩咐完我就做在一旁暗暗祷告，上帝啊，一定要有效啊，不然这孩子的一条腿就没了。
“参军，办法可行吗？”那伤员小心翼翼的问我。
“小子，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冲他笑笑，“就算，就算你这条腿真的保不住，你也不要太害怕、太伤心。人活着就有希望，没了一条腿，你还有两只手和剩下的一条腿。只要你又信心和希望，照样可以活出精彩的人生。”我不想给他太大的希望，于是鼓励他道。
“可是如果成了残废，别人会怎么看我，我活着还又什么意思。”他苦着脸。
“照你这么说，那全世界的残废都不用活了，都和你想的一样就没有残废了。他们怎么能活得下去，你也照样能活下去。生活就是一面镜子，你笑着对它，它就冲你笑。要是你整体哭丧个脸，你这日子也没法活。”我狠狠的训斥他。
“可是......”他还想说什么被我拦住，“你自己慢慢想，穆大夫拿盐糖水过来了，你先喝了再说。”
“穆姐姐，别的伤员也给他们喝一点，应该又好处的。”
“酒来了。”易楚拿着一大坛酒走了进来。
“这个酒是要做什么的？”穆姐姐问道。
“是消毒杀菌的。”我接过易楚的酒坛，打开封盖，一阵浓烈的酒气喷鼻而来，我赶紧盖上，这个酒的度数应该不低吧，我赶紧放在一旁。
“蛆来了。”那几个人一进来就把那虫放到我面前，吓的我赶紧躲在易楚身后。“先拿着，不用给我看了。”我连忙摆手。
“他们几个，怎么还没有来？”其中一个男子说道。
“他们会稍微慢一些，我们先开始吧。”我回答他。“你们谁，把他打晕吧，我不知道会不会很痛。”我用手指指那伤员。还没等那伤员挣扎抗拒，易楚一下就把他给打晕了。
“穆姐姐，我来说你们来做。”我开始指挥。
我们先把他伤口周围的衣物退去，正好这时弄衣物绷带的人也进来了，一切准备妥当。再把蛆虫放在他伤口周围的腐肉上，那些小小的蛆虫立刻就开始贪婪的吞吃那些腐肉，不一会就变得大了些。等到蛆虫吞吃完腐肉，我要他们把虫拿掉。接着用干净的绷带沾上酒把伤口和伤口四周的腿上都涂上烈酒消毒，不断的反复擦拭。然后再涂上刀伤药，用绷带缠好。等忙完这一切，我们都是满头大汗。
“穆姐姐，还有你们这几个大夫，千万要记住，所有伤员的衣物和绷带都要经开水煮过，再暴晒晾干，才能使用。伤口一定要用酒消毒，不要用脏手去碰。再就是煮些盐糖水给他们喝防止他们伤口发炎。”我顿了顿指指晕过去的伤员接着说：“你们几个用干净的布沾热水给他把身上其他地方擦干净，再换身干净的衣服，还要给他每天喝三次盐糖水，都记住了吗？好，现在先这样，穆姐姐你看着他，等再换药的时候我们再看看他的伤口如何吧。”
气味实在是太难闻了，我走出营房便再也忍不住“哇”的吐了出来，眼泪都跟着出来了。
“你没事吧。”易楚轻轻拍我的背，一边问道。我冲他摆摆手，人却仍然俯身向下。
“啊，好受多了。”我站起身来，擦擦眼泪冲他笑笑。
“走吧，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他招呼我。我们并肩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