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封印 等候者（1 / 1）
海浪，翻涌着深沉的波纹......
是阴天，天上没有星星，夜空像是一张浸入墨汁里的宣纸，被无边的黑色浸淫，似乎要吞没一切光芒。
馨离拼命的想忘记昨天的一切，可是，记忆确如疯长的种子，在脑海里发芽，长大。
挥之不去......
那个莫名其妙的老者，到底是谁？他似乎知道一些关于我的事，而且绝不是一般的事，她想。
她一个人来到海边，孤独地坐下，静静地发呆。
那个荧蓝色的光球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晃着。
抬手轻轻托起它，一阵透骨的凉意从指尖传来，仿佛把手伸入冬季的河水中，思绪开始冷渐渐静。
“你说，他到底是谁呢？”馨离出神的望住那团冰凉的荧光球，喃喃自语。
光球突然跳动起来，围着她绕来绕去，飘到海的上空，旋转着。
“你让我跟你去？”不知为何，对于那光球的举动，她有这种破译。
光球跳动了几下，仿佛很兴奋地往海底钻去。
馨离迟疑了一会儿，长吁了一口气，起身随着那光球渐渐沉入海的深处......
许久，光球才缓缓停下。
依然是那片海沟，依然是那片珊瑚林，依然是那种不安的心境，依然是她，走在这片陌生的沙地上。
只是此时，多了一份忐忑和期待。
四周一片漆黑，馨离强忍住惧意，借着荧光球的微弱冷光，摸索着找到昨晚那贝壳隐没的地方，手指紧张地纠结在一起。
“你在吗？”她颤抖着发出一声疑问。
回答她的，却是一片寂静。
馨离听见自己的呼吸在打着凌乱的拍子，急促而紧密。
身边的珊瑚和水草摇曳着柔软的身躯，像是地狱中伸出的无数触手，哀怨地摆动。
似乎有几缕水草缠住她的脚腕，她无法前进，恐惧陡然放大，馨离狼狈地挣断水草，想往光球下跑。
至少，那里有一缕光，可以将她照亮。
由于跑得太快，一个重心不稳，她直直地摔了下去。
还没来得及惨叫，声音便被胸口的疼痛感给硬生生地压回去，变成一句呜咽，消失在嘴边。
馨离挣扎着坐了起来，胸口撕裂一样的痛楚便传来，她的掌心不由得沁出汗水，肌肉因为疼痛有些痉挛。
眼泪不由得落下，馨离委屈地抽噎着。
向黑漆漆的四周看了一下，她不禁蜷缩成一团，流着眼泪发抖。
那个蓝色的光球来到她身边停住，用它的微光照亮她身边的一小块空间。
抽泣声越来越小，馨离有一种想睡觉的倦意，但却因为恐惧而不安地张望着四周。
突然，不知道从何处传来一道暖色的光，并迅速晕染开来，照亮四周的黑暗。
“你，还是来了。”一个熟悉但却陌生的苍老语音在头顶响起，馨离愕然抬头，视线对上老人灰色的瞳孔。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因为你是馨离。”老人缓缓开口，从容的语气淡然中，有着让人无法听出的压迫。
虽然是一头白发，虽然满脸皱纹，但却无法湮没他与生俱来的傲气。
她渐渐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没那么害怕，因为她知道他的灵力绝不下于自己，如果他想伤害她，恐怕她早就化为一抹云烟散去了。
“你认识我？”她问出困惑许久的问题。
“岂止认识，我清楚地知道你的一切，包括你所不知道的。”老人找了一块珊瑚礁坐下，不急不慢地说。
馨离的心为之一颤，她所，不知道的？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她问着同一个问题。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叫珈里，是你的等候者就够了，我之所以在此，是为了完成我的使命。”老人说。
使命？等候者？馨离忍不住皱眉。
“你大概不记得三千年前那场五灵之战了，那场面真叫惨不忍睹，生灵涂炭。”老人轻叹一声，眯起眼讲起过去，眼角迭起的皱纹将他的记忆牵回那个他所描述的时代。
“五灵之战？”馨离呆呆地重复道，一脸茫然。
“对，那场让神都为之震撼的争斗，短短几年，就几乎毁灭这一切，包括天，包括地。”老人继续说道。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馨离问。记忆中，她似乎并没有见到过什么五灵之战。
老人突然停下来，看着她不说话，眼神说不清是凄婉还是感伤。
“你不需要问我，当我解开你身上的封印时，你会明白一切。”老人缓缓走来，对她说。
“上神的旨意，是要在不得以时才解开你的封印的，但如今，伟大的上神似乎预感到什么，所以，我就出现了。”老人行了一个骑士礼，说。
“谁是上神？”馨离问他，说实话，她现在真的是一头雾水。
老人怪异地看了她一下，嘴唇动了动，脸色有些苍白，“你这样问，在上界是会受到死的惩罚的。”
“为什么？”馨离有些惊讶于他的反常，试探性地问。“那封印又是什么意思？”
“我说过，解开这个封印，你自然会明白一切。”老人笑了笑，说道。
馨离没再问下去，只是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你，拿什么让我相信你？”
从记事起，她就知道自己是一块礁石，一块平凡到别人都不屑于去看一眼的礁石。
如今，他却说了这么一大堆让她莫名其妙的话，她，拿什么相信他？
“你大可不相信我，我不介意，但是，你会后悔一辈子。”老人认真地说，眼神诚恳的让人没有怀疑的余地。
一时间，馨离有些语塞。
“其实，你大可说你不敢相信我，没有必要这样，我可以体谅你的顾虑与害怕。”老人突然笑了，缓缓地说。
害怕？馨离忍不住皱眉，她是胆小，但却不懦弱。
近乎赌气的，她说：“我才不怕，不就是解除什么封印吗，来呀。”
“三千年了，你还是这样好强。”老人突然说。
馨离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手便被他握住。
“闭上眼睛，我要用灵力冲开你身体里的封印。”老人一脸严肃地说。
不知道为何，馨离的眼睛居然乖乖地闭上。
原来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反倒听见老人一声强压着痛苦的闷哼。
馨离惊异地睁开眼，看见老人的嘴角溢出一股鲜红的血，在海水中慢慢扩散开来，与冰蓝的海水交融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紫色。
霎时间，血的腥味便氤氲开来......
视线下移，馨离看见老人的胸口隐隐约约地露出一把刀刃，上面沾着血迹，像是开着的红色蔷薇，在海水中凋零......
老人的嘴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却只能吐出一股股鲜血，他用灰色黯然的眼眸看着馨离，一脸凄然与不甘。
朔絪冷笑着从他身后走出，手中还握着一把匕首，闪着银光，上面沾有殷红的鲜血。
“珈里，好久不见啊，你这老不死的东西。”她一脸笑意地看着老人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庞，戏谑地问。
“朔......朔......絪......”老人艰苦地挤出一句话，脸色苍白地倒了下去。
“朔絪，你这是干什么？”馨离往后退了好几步，呼吸急促地说，看着老人痛苦狰狞的脸，她的背脊升起一股凉意。
“你被他骗了。”朔絪冷冷地说。
“你怎么知道他在骗我？”馨离疑惑地审视着她。
“我认识他，他简直就是个魔头。”朔絪一字一句地说着，显得有点咬牙切齿。
“为什么这样说？”馨离问。
“他是一个巫师，丧尽天良，无恶不作。”朔絪恨恨地说，“总之，他这次又没坏好意，准是看上你的灵珠了。”
“灵珠？和灵珠有关系？”馨离瞄了一眼珈里，发现他已经断气了，只是眼睛还睁着。
“他是一个被驱逐出境的巫师，只有用灵珠和祭师交换才能回到泆。”朔絪不屑地踢了他一脚，转身拉着她欲走开。
“可是，他刚才说的什么封印是什么意思？”馨离问她。
“他乱说的你也相信？”朔絪有一丝生气地说。
“哦。”馨离没有再问什么。
朔絪拉着她，往海上走去。
忍不住回头，馨离看见老人的身体渐渐化为一道茶色的光，光芒过后，一棵海底大树便平地而起......
难道他真的在骗我吗？
可是，他悲凄的声音不像装的，
他破碎的眼神，又难以伪装，
还有他死前，那一闪即逝的不甘与凄怨，是无法伪装的。
难道，真如朔絪所说，这是一个骗局吗？
心里总是无法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