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心痛！(修改)（1 / 1）

清晨终于还是来临了，惜墨早早就离开了钩兰苑，我知道，他是放心不下还在医院的琴清，她毕竟是他的妻子，不管是名义上的还是货真价实的，我都没有权利要求他回到我的身边，我和他，终究只能在一夜情，水姻缘后各自回归各自的生活。

我从窗帘的缝隙看出去，那辆熟悉的奥迪停在我的门前，我穿着睡衣打开了门：“进来吧，你也等久了。”

他的眼睛落在我的脸上，再慢慢降落到我裸露的脖颈锁骨上，那眼神如此直接，让我连掩饰都来不及。犹如黑白默剧里的慢镜头，我觉得这一瞬间被切割成无数个苍白的片断，我看着他吸了口气，目光破碎，一双黑眸看不见底。

“你和他呆了一个晚上？”

他坐在我的沙发上，我给他倒了一杯茶，放在茶几上。

“是，如你所见，如你所想。”

他沉默了，房间里死一般安静。初升的太阳的光芒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房间里各个角落都充满了诡异气氛。

良久，他才站起来，隔着桌子探身猛地将我拉近他，额角的青色血管都在脉脉跳动。在他的作用力下，我的膝盖用力撞上了桌沿，我低叫了一声，面露痛楚之色。

“疼吗，莫言？如果你觉得疼，那应该知道我现在的感觉。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气我的，嫁给叶子曜只是为了气我；取悦君惜墨也是为了气我。我错了，莫言，你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你说啊！你只是气我的。”他咬紧牙将我抓得更紧。

“对不起，不是。我嫁给叶子曜，不是因为气你，你对于我来说没有那么重要，我不可能为了气你随便就嫁给别人。”

“你给他一个挡箭牌，他许你想做的事？”他好像从我的话里搜索到信息，醒悟过来。“莫言，你真是疯了。”

疯了？我是疯了。

“疯了就疯了，你知道的，我没有办法。”

他抱住倚在桌子旁有些木然的我，将我的脸扳过来看着他的眼，他颤抖着将脸贴在我的脸上，肌肤是烫的，而泪水却很凉，这样的冷热交融如同绝望里而生的祈盼，像个孩子一样在我耳边喃喃地重复：“莫言，我只要你，我不能没有你，不能没有你……”

我奋力推开他，抿着唇，冷然一笑，轻轻扶着他的手臂，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柔声却坚决地道：“你可以没有我的，真的，你可以的。”

“不！我要你回到我身边，我忍受不了别的男人抱着你。”他紧紧握住我的手，眼神狂乱，声音急切而痛楚。

“对不起，事到如今，许多事情都已无法回头。”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怜悯地睇着他，缓慢地说：“子觞，不管你怎么看，怎么想，怎么做，有些事情是早已注定了的，谁也无法改变。”

“不要……莫言，怎么办，没有你，我会死！”他悲愤地怒吼。

“如果你真的活不下去，那么你就去死！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相信你能做到。”我背对着他，立在沙发边上，抑制着眼角泛滥的泪水，银牙紧咬。

过了好久，身后都没有发出声响，我想回头却又害怕回头，我怕只要我一回头我就禁不住会扑向他的怀抱。

“或许我应该做一个聪明的普通人。”他淡漠的声音，仿佛不带任何情绪，低低而又突兀地传入耳中。“莫言，其实昨天傍晚我给你打了电话，是在你门前打的，我从窗口看着他走向你，你笑得那么媚惑甜蜜，我当时就想，即使你眼前的那个人是我，我也未必能让你的笑容比那一刻更幸福。可是，我不甘心，我自问我不比他差，我也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但是你现在却让我去死，莫言，难道我在你的心里一点位置都没有吗？真的没有吗？”他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问自己，声音里充满了迷茫。

“如果没有，我纠缠你又有什么意义，除了徒增烦恼。如果我当你是一个我可有可无的女人，我可以不介意地守在你身边，可你不是。要不就离开，要不，我就得求一个结果。我不喜欢无谓的过程和徒劳的伤心，如果你觉得这样过得好，我也应该过我自己的生活，或许你觉得我自私，不过人总会选择最大程度地保护自己。我也是一个普通的人，莫言，我见过太多像我一样的人。”

自私？是，你是自私，你明明知道这样说我会心痛可你还是这么绝情地说了，而且说得这么云淡风轻，不假思索。这是你为了伤我故意在网上搜来的句子吗？如果是你自己的想法，我不信，一定是你摘来的，你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你不会离开，即使伤痕累累，伤到痛彻心扉你也不会放手，我知道，因为我和你是一类人。同一类见不得别人比自己过得好的自私人。

我笑出了声来，“自私？不，你不是自私。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像个伟大的圣人。”

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目光第一次变得如刀锋一般冰冷，他慢慢朝门口走去。可是我知道我的话已经伤了他，他走路走得有一些踉跄，和平时的沉稳完全不同。走到门口突然痛苦地捂着胸口吃痛地“嗯”了一声。我冲上去抓住他的手臂，将他转过身来，他的胸膛又再次染上了红色，伤口裂开了。

他却厌恶地推开我，力气那么大，把我推倒在地上，本就撞伤的膝盖磕上冰冷的地板狠狠地生疼，可他却头也不回地走了。看来这次我是真的伤害到他了。我们就像一对彼此伤害的刺猬，为了靠近，我们不停地拔着身上的刺，我们因此而伤痕累累。可是，最后，我们柔软的躯体还是被彼此的刺所伤害，痛到无法呼吸……

深夜，我半睡半醒时，收到子觞发来的短信：以后请当我是个陌生人。

我伏在枕上流泪。

可是我为什么要流泪呢？这本就是我的目的。我达到了就应该开心的不是吗？我明明看见了肖诺站在病房门口才拉开了惜墨，我明明就知道肖诺会第一时间告诉子觞，我明明就知道在我拉着惜墨的领带的时候他就站在窗外看着窗里发生的一切。

为什么我已经成功摆脱了他，我的心还会痛，深深的疼痛，仿佛碎裂的一般。

婚期将至，那晚，叶子曜发现了我膝盖上的淤青之后一连追问怎么这样不小心。我跟他说是我在钩兰苑整理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磕到的。他闻言，眼神里划过一丝的波动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给我涂了药，躺在我的身侧。

在我入睡前他突然从我的身后抱住我，紧紧地拥在怀里。

“怎么了？”

“谢谢你。”

我稍稍松开她的手臂，将身体转了180度，靠在他的胸前，安静地听着他的心跳：“不用谢我，这是我们的约定，我应当做到我承诺的，你想要的。”

他久久都没有说话，久到我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抬头看看他的脸，竟发现他的眼睛还是睁着的，他的眼底涌出淡淡的怜惜和心疼，手微微收紧了一些。

“你能不能帮我找到宋倾，他不见了。”

“好。”

“叶子曜，你说过你喜欢我，为什么？”

“那天我问你‘你不想拿他换回你母亲吗’，你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用手指沾着地上还未干的血，一笔一画地慢慢写着‘换’。”他的话停了停，手指落在我的眼睑上轻轻触了触，指尖像眉笔一样描着我细长的眉，“莫言，爱上一个人，或许需要亲密的接触；忘记一个人，或许需要一辈子；而喜欢一个人，可能只是因为一个眼神，只需要一瞬间。我就是在看到你表情茫然但眼神决绝的那一刻，突然喜欢上了你。”

是的，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了。叶子曜喜欢我，仅仅只是简单的喜欢而已，与爱无关，与性无关。

“你怎么知道我会相信他的话，确定我老妈就在他手上呢？”我好奇地问他，记得妩媚曾经问过我为什么就相信了唐凌的话。

“因为你能确定知道你母亲被劫的事没有人知道，除了劫持者。”

我打了个冷战，是的，我能确定。

我没有说话，又贴近他一些，脑袋在他的怀里寻求到一个舒适我位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洗过热水澡的缘故，他从脸到脖子都有一种透明的嫣红，一双大眼睛却特别地亮，就连扑闪的睫毛也是灵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