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怎么可能（1 / 1）
我出院的那天是叶子曜来接我的，妩媚前天已将出院了，我让她先回莫伤看看。叶子曜送我回了子觞的小洋楼，刚进门，就看到子觞坐在沙发上，呆呆的样子好像是在想着什么事情，以至于我们进来了也没有察觉。他身体精瘦，五官朝气蓬勃，眼睛看似盯着眼前的电视画面可是瞳孔却无神，眉宇间多了一抹愁绪，让我不免有些心疼。我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沉思的样子，修长的睫毛微微地抖动着，眼睛却一眨不眨的，我弯下腰，轻唤：“子觞。”
他突然回过神来，瞟了我一眼目光又落在我身后的叶子曜身上，他的目光很炽烈，仿佛藏着深深的仇恨，但忽地又淡去了，换回平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淡淡地喊了一声“哥”，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屏幕，这时的电视上播放的是无聊的广告。叶子觞，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叶子曜一回来你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往常霸道不羁的你现在怎么像是小老鼠见了大灰猫，一声也不敢吭了呢？我诧异地看向叶子曜，他到底是有什么样的魅力能让一向目中无人以自我为中心的叶子觞安分得像小学生一样。
“先生，可以吃饭了！”芳菲一手端着一盘菜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我惊了一下，手上的菜盘抖了抖，“莫小姐回来了啊！这位先生是……”他看着叶子曜停住了话语。
子觞从沙发上起来，绕过我停在叶子曜身边，一手在子曜肩上轻轻拍了拍，温声道：“这是我的堂哥。”
“叶先生好，我再去准备一副碗筷。”说完不忘再狠狠剜了我一眼才离去。我微笑地迎着她的恨意，她想必是恨透我了的，不然不会投来那样的眼神。
安静地吃过晚饭，叶子曜说是要和子觞讨论什么公司的事宜，于是今晚会住在这里，芳菲收拾了碗筷就被子觞放假离开了，我很识趣地回了房间，没有打扰他们兄弟俩的绝密谈话。
早早我就洗了澡，趴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翻看今天的报纸。他们两个男人究竟在谈些什么事呢？我的好奇心上来，像一只小野猫般揪住我的神经，抓破我每一个细胞，叫嚣着我去揭开这一层神秘的面纱，探一探究竟。我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手放在把手上准备拧开。他们现在的位置与我的房间是隔着叶子觞的书房的，我就这么莽撞地跑过去偷听，要是被发现了又不能及时跑回房间躲起来，那可怎么办？
我悻悻地放下手，身体慢慢旋转，抬脚准备再次回到床上翻看无聊的报纸。就在这时“嘭”的一个声响止住了我迈出的脚步，我连忙转回身体，手一下拧开房门。子觞卧室的门什么时候开了一道细缝？我小心翼翼地靠近，耳朵贴在门板上，却没有听到一丝的声响。我慢慢移动脑袋，视线穿过狭小的缝隙瞟进屋内。
啊！什么？
真的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我拼命眨巴几下，再次看向里头的两个人。子觞正风情万种地依靠在叶子曜的怀里，叶子曜俊美不凡的脸上露出一抹满足惬意的笑容，他斟了杯酒，一饮入喉，尔后，他没有吞下去，反而吻上子觞性感的薄唇，将嘴里的酒过滤给他怀中的子觞，子觞眸中浮上一丝黯然，却因拒绝不得，只得吞下。子觞……他不是自愿的！我注意到了他眼眸里的无奈，手抵在门板上就要使力推开，冲过去将他从变态的叶子曜怀里拉开。
可是，我却没有，我默默地垂下手。
我突然想到子觞刚才看到叶子曜时的眼神，那厚厚的外壳下面藏着的更深沉的东西是什么呢？是恨？是无奈？
“你爱上那个白痴的女人了吗？”叶子曜在他的俊脸上印上一个吻，动作是那么的自然，仿佛他吻的是一个深爱的女人一般。
“怎么可能！”子觞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笑容。
怎么可能？
那就是不爱！
我的心在狠狠地抽痛着。
叶子觞，你有病啊！不爱我却在我面前装得非我不娶，没有我就会死掉似的样子。现在却在这里和这个性取向有问题的变态扭捏恩爱。
叶子曜，你有病啊！长得人模人样的却是一个好男色的变态，怪不得我上次献身你都脸不红心不跳的，原来吃的不是我这样的花。
我侧耳仔细地听着，偶尔勉强骗自己微笑一下，可却笑不出来。
“她不是值得你爱的女人。”叶子曜突然将子觞再次拥入怀里，吻了上去。
叶子觞起初一讶，随即，他的眼里闪过一抹怒火，但是紧接着，又是一抹无奈，尔后无所谓地任他吻着。
我低头灰溜溜地往楼下走，出了门，只觉得心里像是压了一座珠穆朗玛峰，连呼吸都好困难。
我停在十字路口，从这个角度望过去，步行街两旁美轮美奂的建筑中间像是架了一条天河。每次到了晚上，整个J市灯火辉煌，连天空都是薄薄的橘红色。尤其是步行街的天空，窄窄的，灯光像雾气一样弥漫着，什么都看不清。
我轻飘飘地游走在街道上，天上开始掉落细细的小雨点，慢慢的，逐渐变大，砸在我的脸上，身边的人都快速地从身边跑过，匆匆瞥了我一眼，诧异地看着又跑开了。淋雨，我记得上次上次和惜墨唱完《擦肩而过》后我也淋了一夜的雨。
惜墨，你在哪里？亲吻谁的嘴唇，抱着谁的身体，睡着谁的床，跟谁说着情话，对谁许诺着未来？
我心里一震，无法抑制的颤抖起来。
哦，你现在应该是在屋檐下搂着另一个女人看雨吧！
“莫言？”头顶响起一个略孩子气的男人的声音。
我抬起头，顿时愣住，是赵景泽。他撑着伞站在我面前，替我挡住头顶落下的雨滴，他好像有些胖了，脸比之前圆了些，眼神里带着疑惑地看着我。“景泽，要是刚开始我喜欢的是你该有多好。”我看着他，天真地、傻傻地笑着。
他一下就松开了手上的伞，伞掉在地上，翻过来，成了接雨水的大碗。他将我搂入怀中，我很自然地抬头，摸索着他凑下来的柔唇。在他的唇碰到我的唇畔的一刹那，我有种久违的触电般动弹不得的感觉，他的唇有些凉，清淡若水，那么淡淡地撩拨着我的心，像一股清风萦绕在我的周身，让我觉得舒适极了。他的吻很轻柔，很浅，生疏的毫无经验，我真希望他能深深地吻我，不知道，那样，会是种什么感觉。心中才那么一想，我的玉臂环上他的颈项，伸出丁香小舌与他温热的舌头深深交缠，他有些颤抖着想躲我，但，很快，踏遍试着与我唇舌交缠……
水润的雾气在我眸眶中越聚越多，不知道是眼底涌出的泪水还是天上掉落的雨水，在我明亮的瞳眸中打着转。
“莫言，对不起，我……我不是……”他好看的眉头攥了起来，眸光直直瞧入我水漾的明眸，他的眼神似乎在像我诉说千百句的“对不起”。
我眼圈发热，又觉得好笑：“为什么道歉？”明明是我先引诱他的，可他现在却因为他的情不自禁现在在我面前像个做错事我孩子一样道歉，“景泽，没有人爱我，没有人要我，他们都在骗我。君惜墨骗我，叶子觞骗我，就连那个变态的叶子曜也骗我，他们都在骗我。”
他的脸被黑夜的灯光染成寂寞的颜色，默默地看着我，眼睛里不停地流下泪水。可是我的眼里却什么都没有流出来，脸上湿漉漉的，却都是雨水。
我们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彼此，很久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