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宣华夫人(1 / 1)
我后来一直想知道那晚上我喝了多少酒才醉过去,但是阿摩不肯说,我问他我没有现出原形,他露一个诡异到让我毛骨悚然的笑容说没有,我觉得这个答案不太可信,可是不信又有什么法子呢?我叹了口气。
阿摩说他跟杨府打过招呼,说要借用我几天,我奇道:"借用我干啥,我除了卖镜子可是啥都不会。"
"你会卖镜子吗?"阿摩眯着眼睛看我一眼,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不得不承认我镜子也卖得不好,但是但是......不是还有一个卖得更差劲的陈婆给我垫底嘛。
"卖镜子嘛,以后就不用你操心了,你瞧瞧这个人。"阿摩抬起下巴朝书房方向点了一下,窗纸有个人影,阿摩同我说过,那是他的替身,我奇道:"他帮我卖?"
阿摩的脸立时垮下去:"不,卖给他。"
"那可不行,贞夫人交代了......"
"要另外一半镜子对上了才能卖对不对,没有错,就是他。"
我张大嘴:"你是说,他就是徐......"
"徐德言。"
好家伙,我这厢踏破铁鞋,想不到他竟然就成天在我眼皮子下晃荡,我袖子一捋,就跳了下去,阿摩跟着我跳下来,推开门,里面坐着个看书的男子,还很年轻,灯光里看得出容貌俊雅,听到声音,微皱一皱眉,抬头看见我,眉头锁得更紧,待看到阿摩,方才松开来,拱手道:"殿下。"
又瞟我一眼:"这位是......"
"你别管我是谁,我只问你,你是不是叫徐德言?"
那男子皱了一下眉头,道:"殿下答应不泄露在下的名姓,殿下违诺了。"
"那就是咯。"我抢在阿摩前头说话:"我问你,你的妻子是不是陈贞?"
"是又如何?"
"她现在在越国公府上,你知道吗?"
他的眼睛向书卷移过去,慢斯条理地道"知道又如何?"
我急地一下子跳到书桌上去:"她一直在找你,你为什么不去见她?"
徐德言眼皮也不抬,接着就抛出一句:"见了又如何?"
一个又一个"如何",我气坏了,提拳就要揍他,又被阿摩一把拉住,阿摩说:"我这位小兄弟生性冲动,我没拉住他,是我不对。"
边说边把我拖了出去,而徐德言竟也什么都没说,就这么又坐了下去,接着看他的书,我想起贞夫人,便是不开口,也像是有无限苦楚的样子,我挣脱阿摩跑回去,阿摩拦不住我,只在后头道:"你要真要帮贞夫人,就不要跑回去。"
"那怎么办?"我回头看他。
"交给我,我会说服他,"阿摩微微一笑,像是早料到这个结果:"国破家亡的时候,他都没法子,陈贞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法子?我会说服他,不过,我有条件。
赤裸裸地算计,不过......我也就认了,谁叫贞夫人那么可怜,谁叫她是朱鹦的姑姑呢,谁叫我是一条心地善良的小龙呢,便问:"什么条件?"
"帮我捎封信。"
"给宣乐公主?"我心里一激灵,脱口就问。
"是宣华夫人。"阿摩纠正我,我默默地点了一下头,没有问他为什么找我去送,也许是因为他觉得妖怪比人可靠一点。他交给我的是一封打成方胜儿的信,又用青丝系着,想来是怕被我偷看-笑话,我偷看他的信作啥,他的字特别好好在文才特别出众?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就不怕我被他们抓到,把信搜出来?"
"那你就吞下去嘛,总还来得及。"
"可是可是......等下他们剖开我的肚子搜怎么办?"
"有你这么笨蛋的妖怪吗!"阿摩瞪我一眼,把我往门外推,我抓住门框:"别推别推......还有一个问题,我没见过她,不知道她长啥样呀,万一送错了,这......"
"不会的,"阿摩瞧着窗外,满池欲开未开的莲,半是心酸半是得意:"只要你见到她,你就会知道是她。"
话说到这份上,我也没什么可问的了,动身出发,月亮朗朗挂在头上,我飞过去很多个屋顶,照着阿摩画的地图,转上十七八个弯,最后在一个看起来挺不错的宫殿外头停住身形,钩在屋顶上倒挂下来,戳破窗纸,有个年轻女子坐在镜子前,绯红色的长裙迤俪铺陈,直拖到地上去。
那镜子晶光闪烁,我可以从镜子里看到她的面容,眉目都生得极好,就好象是画出来的,尤其一双眼睛,漆黑如同深夜,那样茫然的黑,就好象极深的海底常年不见日光的黑珍珠,我心里一动,几乎就要惊叫出声:"是-她?!"
不过我得承认我最后还是没有叫出声,因为我一激动就......从屋顶上掉了下来。
一下子来了好多人,将我团团围住,使枪的使枪,拿刀的拿刀,锋刃逼到我脖子上,擦得我的鳞片痒极了,我看看左边,左边那人恶狠狠地盯住我,我朝右边看看,右边那汉子也是一幅想要咬我一口的样子,我有点胆怯地想,怎么办呢,是现出原形吓他们一跳,然后趁机飞走,还是淡定地振臂高呼:"我认识那姑娘!"?
-如果我这样做了,会不会被五马分尸?
不过最终我什么都没做,因为那个穿绯色长裙的女子走了出来,她瞧我一眼,笑道:"原来是故人来访,你们都下去吧。"
她原本就生得极美,这眼波一转,这一笑之间,就如同所有的花儿都开了,光华夺目,那些人也就怔一怔,有的立时低头去,也有不怕死的目不转睛盯住她看,却都恭恭敬敬应道:"是。"
"哗"地一下,就如同他们忽然出现,忽然就全没了。
只剩下我和陈珞-是的她自然就是陈珞,如同阿摩所说,只要我看到她,我就会知道是她,何止知道是她,我还知道,她就是很多年前,揭下我颈上一片鳞的那个女童,我辗转在人间这么久,也不过就是为了寻找她,没想到忽然就这么大了,还生得这样美,我心神不宁地想,怪不得阿摩失去她,会那样难过,那样整夜整夜坐在屋顶上,看着月亮发呆-但使人圆似月圆,奈何终无机会。
她看见我发呆,伸手在我眼前一晃,又一晃,我眨了眨眼睛,她笑嘻嘻问我:"醒了?"
"醒了。"我老老实实回答。
"醒了就跟我说说,你躲在窗外,所为何事?"
"看你。"我仍是老老实实地回答。
她于是拍拍我的肩,得意地笑了一笑,这一笑,把隔在当中的十多年岁月给笑没了,我仿佛又回到九弟暴哭的那个夜里,我蹲在屋檐上,她哭着喊着要我跟她走,说会养我-可是如同嫦娥养玉兔?
我再一次感觉到心里直发毛,她却已经到镜子前面去,歪头看了自己半晌,道:"是他叫你来的吧-你叫什么名字?"
"凤三,"我略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是谁叫我来的?"
她眼帘微垂,顺着她的目光,我就看到了袖子里垂下的一缕丝绦,那是阿摩剪青丝为系-想必是早看到这东西,才出口替我解围,所谓故人,原来是阿摩,不是我。也对,十年前她看到的是我的原形,那时候她还那样小,时隔这么久,怎么可能一眼就把我给认出来呢?
明知道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还是有点失望,却还是将信笺取出来交给她:"是,阿摩叫我来,阿摩叫我把这个交给你。"
她点点头,看过信,又取下灯罩,将信笺烧为灰烬,灰烬在灯影里翩翩如蝶,我忽然想起朱鹦说过的那段话,淡绿色的阳光,剪碎的同心结就像是一些红色蝴蝶,在风里一片一片地飞。
-他们决裂过,她成了他父亲的女人,可是他还是写信给她,她也还是慨然接受,代为隐瞒,也许这中间,还有些什么,是我们所不能知道和不能明白的。
而这时候陈珞冷静从容的态度,又与当初那个活泼的女童相去甚远,我想跟她说我就是那只蹲在屋顶上的"大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动了动嘴,什么都没说,可能是,我自私地不想让她知道,我不是人,她不知道,就不会视我为异类。
一走神的功夫,又听她问道:"阿摩现在好不好?"
"挺好的,每天跟我一起晒月亮。"我随口回答她,她皱了皱眉,却又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恩。"我很乖地应了一声,起身要走,忽又想起:"我就这样走了,皇帝不会找你麻烦吧?"
"当然不会,"她瞧着我勉强笑了一笑:"他现在哪还有精力来过问这些小事。"
我不明白为什么皇帝没有精力过问,不过她这样回答,我也就接受了这个答案,我爬回屋顶去,想一想,又回头看她,她还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镜子这样明亮,可是我仍然看不清楚她的表情,我想,她应该还是惦念着阿摩的吧。
这个事实让我觉得心酸。
眼看天就要亮了,我就直接回了杨府,隐约看见门口有团阴影,也没在意,一步过去就绊了个跟头,然后有人慢慢爬起来,揉着眼睛道:"你回来了。"
竟然是朱鹦!
也不知道她在这里等了多久,眼睛红得像兔子,我觉得不对劲,就问道:"你怎么啦,哭了?"
"乌鸦嘴!"她恨恨啐我一口:"谁说我哭了。"
"那你的眼睛......"
"我生来就这样!"
这样斩钉截铁的回答,我只好换一个话题:"今天怎么这么闲,贞夫人没找你去背规矩?"
"怎么没找,我就是在姑姑那里背规矩,听下人来通报老头子,说东宫借你去用,才......才来找你的,咱们那位太子殿下,你莫看他平时道貌岸然,其实是个吃人不吐渣子的,你可别上当了。"
原来她是担心阿摩对我不利,所以一个人守在这里,我有点心疼地想,夜里风挺凉的,口中还是很耐心地跟她解释:"没什么事,就是阿摩叫我帮他送封信,你猜我看到谁了?"
"六姑姑!"话一出口,朱鹦脸色一沉,解释道:"就是宣华夫人-她是不是长得很美?"
"是啊,你绝对猜不到,她就是我一直在找的那个女孩子呀,就我跟你说过的,眼睛特别黑的那个,我流浪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找她......"我滔滔不绝地还要说下去,却发现朱鹦的脸色有些发白,我伸爪子摸摸她的额头,好象又没事,她一把推开我,沉着脸,说:"那么恭喜。"
然后就走了。
叫她也不回头。
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她,我翻来覆去也想不清楚,想着想着就睡着了,清早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开门一看,阿摩气急败坏地站在门口,问:"以你的本事,怎么会被羽林军发现了呢?"
羽林军?
我忽地想起昨天晚上围上来的那一大堆人,阿摩的消息还真是灵通,陈珞都跟我说过不会有人知道的,他却还是知道了。我挠挠头,有点懊恼地回答他:"没什么,我就是......从墙上掉下去了。"
阿摩说,他从来不知道有妖怪可以笨成这个样子,这么笨的妖怪,怎么可能吃到人了?
"可是可是......我不爱吃人啊,你怎么就觉得我爱吃人呢,我不是没吃你吗?"
阿摩铁青着脸拂袖而去。
生气归生气,晚上我去找他,他还在那里等我,也还是叫我帮他送信,这条路渐渐就走得熟了,陈珞也跟我混熟了,她和朱鹦一样叫我"三儿",收了信也从来都不说什么,就地烧掉,看着灰烬发呆,但是神情越来越焦躁,有时候她也央求我带她去见阿摩,他们见过面,又由我带回来,有时候我会听见他们争吵,他不让她走,她只是哭,后来就不肯再去见他,收了信,仍是烧成灰。
然后有一日,她看完信,就叹气说:"阿摩还是太心急了啊。"
我不解地眨着眼睛看她,她想起来回头同我说:"我说段故事给你听,你听不听?"
我很诚恳地回答她:"不听是傻子。"
"有前途!"她咯咯笑了一声,可是那声音里并没有半分喜悦之意:"有那么一个富家翁,辛苦了一辈子,攒下一份不小的家业,他生了四个儿子,都是一母同胞,照例,家业是要传给老大的,可是老二不服气啦,他说,我比他漂亮,比他聪明,比他能干,他不就是比我早出生那么两年,凭什么全部家业都给他呀!"
"也不是全没有道理啊,"我道:"其实他应该庆幸他才生了四个......我爹生了九个。"
陈珞奇怪地瞟了我一眼,决定忽略我的胡言乱语,续道:"那个次子不服气,就开始行动了,在父亲和母亲面前说他大哥的不是,比如说,大哥性好奢侈,把家产传给他,肯定会被败光的,看我多节俭;比如说,大哥喜欢游猎,瞧我多勤奋;再比如说,大哥私宠小妾-因他的母亲是正妻,生性好妒,最恶人纳妾,看我多好,身边就只我的妻,当然这几样也都是事实,只是人无完人,怎经得日日挑毛病,一来二去,母亲就不喜欢长子了,又在父亲耳边吹风,于是父亲也不喜欢那个长子了,就将他幽禁起来,然后准备将所有家产都传给次子。"
到这时候我已经知道她说的是谁,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要这样形容阿摩,就好象他不是她爱的人,她呆呆看着窗外的月亮,叹了一口气,道:"可是后来这家的主母死了,那个富家翁身边少了个吹耳边风的,忽然又想起长子的好处来,偏巧不巧,这时候他得到次子与人勾结、谋算他身后的证据,越发想念长子,便打算再将长子召回来,重新将家产传给他,这样一来,那个次子就急啦。"
"换我也该急。"我插嘴道:"要之前无事也就罢了,来了这样一出,如果先太子重立为储君,必然饶不过阿摩。"
"哟,你还知道这个呀。"陈珞回头看我,微微颔首道:"你说得对,他急也是应该,只不过......自古长幼有序,他何必起这个篡位之心呢,要是一开始就安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
我皱皱鼻子:"他不是为了你想当皇帝吗?"
陈珞"呵呵"笑起来:"我说是,你信吗?"
"信,怎么不信呢?"我疑惑地看着她,我想一定还有些什么,是我所不知道的,我不敢去问阿摩,因为他的眼神这样难过,但是陈珞说:"一个自小有大志,又被大儒教导,以天下为己任的人,怎么可能,是为一个女人,要做皇帝呢?"
我张开嘴,摇头表示不明白。
"他要的东西太多了,也太急了些,那时候......我们还在江南的时候,他就跟我说过,他要挥鞭北上,将突厥拒于国门之外,他说天下有多少才子,拘于门第报国无门,他要大开科举,为天下取士,他还说长安贫瘠,定都于此,虽然有八百里秦川为守,却是不利民生,他说他要迁都洛阳,他还说,要开一条河,贯穿南北......你看,他有这么多的抱负,他要当皇帝,又怎么可能是为了我,如果他当真那么看重我,当初又怎么会举兵毁掉我的祖国,将我的兄长和亲人逼得走投无路?"
"不对。"我替阿摩辩解道:"这个不对,当时想一统天下的是皇帝,阿摩不是皇帝,打仗是皇帝做的决定,不是他,也会有其他人马踏江南,只怕那时候江南还更倒霉一些,我......"我涨红了脸:"我就是觉得阿摩挺好的。"
"是呀,不是他,也还会有别的人。"陈珞像是自语,又像是要说给我听:"那时候,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我真希望他不是晋王啊,可是他偏偏就是,偏偏就是他,我可以接受任何一个人,可是怎么能接受他呢?"
我头一次看到她真正忧伤的样子,就好象月夜里落了一滴泪,我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就只笨拙地说:"其实......当初他向你提亲的时候,你答应他就好了,就没有后来这么多事了啊,偏偏你们八字不合......"
"哪有什么八字不合的。"陈珞笑道:"那时候我们都听说北方是蛮荒之地,谁都不愿意嫁过来,就找了这么一借口,谁知道兜兜转转,又还是碰上他。"
是这样啊......我说嘛,要不就阿摩就是天煞孤星,不然哪有八字生这么偏的,这么多公主,就一个萧美娘合得上,原来竟还有这样的原委。
"后来我们终究见了面,我剪碎了同心结,他很生气,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再来看我,然后我们就起程从健康到长安来,一路上颠沛流离,我又不得不去求他......"陈珞苦笑道:"亡国之人,如同过街老鼠,哪有什么骨气可说的,明知道不应该和他再见面,不应该对他有什么感情,可是......终究由不得自己。"
她的声音低下去,越来越低,越来越难过,在我以为她会中断不讲的时候,声音又略略正常了些,她淡然道:"后来到了长安,我的姐妹被当作战利品分给有功之臣,但是圣上总还要做个样子,问问我们的意愿,圣上问我肯不肯跟阿摩,我就断然拒绝,宁肯留在宫内服侍皇帝和皇后,没想到那一次之后,就再没有机会回头了。那时候......唉,那时候独孤皇后还在世,你听过独孤皇后的名声么?"
"没有。"我很干脆地摇头。
"独孤皇后是圣上的结发妻子,从圣上微时就陪在他的身边,眼光和手段都非常人能比,圣上对她也是又敬又爱,但是她有一个毛病,就是好妒,不许圣上纳嫔妃,据说之前圣上宠幸过的宫娥,都是被独孤皇后杖毙的。"
"其实不必这么凶。"我插嘴道:"以前二叔也喜欢给我爹送美人,据说也是很漂亮,我爹也就多看了她几眼,我娘拎了我爹的钱袋子就出去了,我爹找遍了东海也找不到她,后来她自己回来了,不过我爹的家当被她输了一大半,自此以后......我爹就再不敢乱看美人啦。"
"你娘真是好手段,"陈珞微笑道:"可是圣上是皇帝啊,自古以来,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的,按制也行不通,何况善妒犯了七出之条,圣上较起真来,是可以废掉独孤皇后的,独孤皇后自己也不愿意背此恶名,所以在宫女中挑了两个,其中......就有我。"
"就有我"三个字一落,她的眼睛里滚下大滴的泪来,她也不去擦,任它慢慢干了,又继续道:"到这时候,阿摩也没有法子了,他进宫来向皇帝和皇后请安,我们经常会碰到,他就只远远地看着我,那样的眼神......实在是很难过的。我知道是我自己任性把事情弄糟了,可是已经到这一步,有什么法子呢?如果他当真狠了心什么都不要,带我远走,也并不是不可以,可是他想要的东西......还是太多了啊。"
她重复说"他想要的东西......还是太多了啊",我猜想她说的是皇位,这个问题确实挺麻烦,我只好陪着陈珞替阿摩叹了一口气。
天忽然就亮了。
我有点慌张地往回跑,一时跑得太急,只听得"咔嚓"一声-屋顶破了,我一脚踩空,"当"地一下掉了下去,正要挣扎着爬起,忽然一个黄色的东西当头打下,我眼前一黑,直接就昏了过去。
话说,我在人间行走十余年,可真没吃过这么大亏,谋杀!他这就是谋杀!
这是我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