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小面(1 / 1)
圭睁开眼睛,“阿好,那人是谁?”
“哪个?”我一回头,正对上张俊脸。冷则冷矣,除去额头上的伤疤,仍是美得惊天动地。
“你不去和小武拼命,跟着我干嘛?”我没好气。
面瘫那双漂亮的眸子,高傲地在我脸上打个转,仰起鼻孔哼了哼。
小武瞥见,向我招手,“来来来,我告诉你。”
我满腹狐疑踱到他身边,“你别告诉我,他和你相逢一笑泯恩仇了。”
“不是我,是你。”小武摸摸我的头顶。
我啪地打飞他的手,“你说不说?”
小武高深莫测地笑,低语道,“那家伙言出必行,上次不是说若败了就给你当个亲随么?”
我望天,你当弄个面瘫在旁边很有趣,“我把他送给你当小弟如何?”
“你敢!”默不作声的面瘫大怒,“他算老几?”
小武也乐,“是啊,跟着阿好比跟着我有面子多了。”
“呛!”面瘫兵刃出鞘,凤目中尽是恨意,“老子我看见你就牙碜,你去死算了。”
两条迅捷无伦的人影淹没在雪亮刀光之中。
“没想到,那人……”圭收回目光,轻轻道,“身手真不错。”
没他的‘美貌’出众吧……
我说,“他叫小面,心仪绿覃姐好久了,死活要跟了来好抱得美人归。”
圭失笑,“真的?”
“是啊是啊,”我不想让他担心,开始胡诌,“这人暴戾急躁爱动粗,尤其看小武不顺眼……你别说话太多,养会儿神吧,前面不远就是剑台了。”
闻言,圭露出的笑容渐渐黯淡了。看得我心里一阵难过,遂温言劝道,“你别担心,羊岩那混蛋无德无能,天神绝不会帮他的。”
圭望着我,“那你呢?”
哈,这还用问?我斩钉截铁道,“我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一辈子都是。”
圭到底笑了,吐出三个字,“孩子话。”
刚好点就摆兄长架子了,我悻悻地想。
随着地势渐高,贡山山脉尤如奔流的大潮,每朵水花都化成了翻转崩裂的黑色的岩石,铺天盖地,一往无前。可惜,它们永不能再流动一寸。这片被凝固的雄奇壮美,称之为石海。
在石海之颠,剑台如把倒悬的利剑,直直插入海的尽头。
距离此处数丈之遥的山谷,有块突兀的青色柱状圆石立着。那圆石上狭窄的缝隙。往宽了说,也就三指宽。
羊岩屏气敛声,全神贯注地举高了红剑,剑尾系了条麻绳,以防掉入深谷。他略为焦躁地握着剑柄,看样子已经投过了不止一次。
我摸出了兵器,低声道,“你呆在这里,我去会会他。”
圭猛地拽住了我,“不行,他们人多。你一个人会吃亏。”
“谁说我是一个人?”我胸有成竹地笑了,“小武小面不是在后头?论打架,那俩小子很有一套。”
“那就等他们来……”圭牵动了伤口,喘着粗气说。
“不等了,”我温和地拉开他的手,拔出他身畔的青剑背到自己身上,“圭哥,我们不能总是靠别人。”
“阿好!”他不安地看我,“你要做什么?”
我笑了笑,利落轻巧地从岩石后跳出。你不明白么,圭哥,我会替你掷剑,我要把本该属于你的东西还给你!
我一气跑到了射程内,倚着块大石弯弓搭箭。
羊岩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牛铃似的大眼四处巡视。
我冷笑地伸出取出两支,第一枝是要他手下命的,第二只,是送给羊岩本人的礼物。
连珠箭!
黑色的箭尖从我手指尖呼啸而飞,如我所愿地扎到了目标的背脊上。可惜那厮惨叫之后,双腿一弯,顺势扑倒了羊岩。我狠狠骂了句娘,为落空的箭矢惋惜。
其它四人惊觉,向我这边狂奔而来。
我丢掉长弓,腰身一旋,凌空向下劈刺。石钺很争气地击碎了其中一人的肩胛骨。与此同时,另三个人像毒蛇似的攻向我的要害。
忽地起了风,羊岩凶狠的目光如芒在背,我心里不是不悲哀的。
圭待他向来如同亲弟,又怎么样呢?血缘靠不住,亲情也靠不住,人和人之间,到底还有什么永恒的东西?
我仗着力大,架住前面两人的长戈。后腿侧踢,却踹了个空。
因为有人在那里。
“小面”一只手制住那家伙的脖子,另只手“啪”地掰断他的兵器,简直比撅折根树枝更轻松。而那倒霉孩子根本想不起来反抗,瞠目结舌地瞪着他的脸,很显然被那张比女人还女人的脸惊艳了。
我叹口气,觉得他死定了。
圭不知何时丢开了我们,站在了羊岩的旁边,山风吹过,他的脸色更加地惨白。
羊岩目光复杂地落在圭受伤的右臂上,然而只是一会儿。等他再抬起头的时候,恢复了往日骄横的神色。
“你到底来了。”他说。
圭勾起嘴角,笑容苦涩而牵强。他比了个“请”的手势。
羊岩释然,面带嘲讽地举起剑,“你……就看着?”
圭缓慢地点头。
羊岩默然,随即爆发出阵阵狂笑。
“小武过来!”我动手扽住那家伙的后腰。
小武踹倒一人,转过身奇怪地瞪着我,“你干嘛?”
我不客气地在他腰间摸索着,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哎,这个借我……”
羊岩已抬高了手,蓄事待发。
我展开了手中的长索,学着小武的样子,将它高高的抡起。它像是得了风的呼唤,发出欢快的声音。
“嗡……嗡……”一圈,两圈,三圈。仿佛鹰爪的前端猛地脱手而出,牢牢缠在岩边棵树上。
我满意地拽了拽,不错,荡到对面没问题。
“住手!要去也是我去!”小武这才反应过来我想干嘛,大惊失色地想拉住我。
可惜晚了。
我几个箭步奔到剑台边缘,凌空飞起。
粗陋的麻绳与大石磨合着,声音刺耳。而我根本不在乎,借势如鸟儿一样向遥不可及的柱石荡去。
圭和其他人的惊叫声,左耳进右耳冒,早随风飘走。不是不冒险的,因为,我也只有一次机会。
那柱石,越来越近了。
忽然,我看到了头顶一道红色的剑光……是羊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