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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第三十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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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步钦?对,就是苏步钦!姚寅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区别在于……”他转过头,试图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继续刚才未完成的话题。然而,当注意到他的动作后,姚寅按捺不住了,“八皇子!你在做什么?!”

夜色浓重,他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跑来姚荡的院子里……解裤头?!

“内急。”面对姚寅近乎咆哮的询问,他回得若无其事,声音平静如水。

“内急?你凭什么又内急!”为什么是“又”?因为用膳时苏步钦已经内急了无数次,借口走不动路,需要姚荡搀扶。无奈,姚荡还就吃装可怜这一套。好不容易用完膳了,他还内急上瘾了?

“哎,我也很无奈,四爷没有这种体会,不明白的,药喝多了就是这样。”苏步钦端着一脸的委屈、自卑、以及一种不可名状的悲恸,各种情绪交织在眼底,酝酿出了楚楚可怜的色彩,不偏不倚地投向姚荡,“姚姑娘照顾了我那么久,她懂的。”

“嗯嗯,药喝多了是这样是这样……”那道眼神激发了她潜在的母性,忙不迭地跟着附和。

“不准点头!他肾亏尿频,你也跟着脑子瘫痪?”姚寅抑制不住地翻了翻白眼,这种蹩脚借口,白痴才信,偏偏他身边就是不缺白痴,“八皇子内急爱跑到姚荡院子来发泄?”

“哦,习惯了,不信你问姚姑娘。”

“是是是,他习惯了……习惯了……”就是姚荡再后知后觉,也感觉到了夹在这两人中间的无力感。

明显透着偏袒的态度,让姚寅不爽地眯起眸子,他可以假装不在意她的偏心,但没办法纵容这种随时会擦枪走火的习惯,“你就让他培养出这种没品的习惯?你又不是不知道八皇子单纯,万一往后他上街,一见到姑娘就拉袍子解裤头当街遛鸟,怎么办?哎,秋千妹,听四哥一句话,你不能这样纵容他,这是误人子弟。”

“对对对,你不可以这样啦,什么烂习惯,那种……那种东西不能随便给人看……”

“是吗?那该给谁看?”他弯起嘴角,眨着眼,摆出虚心求教的神态。

“当然是留给你未来娘子看。”笨蛋,这还用问?

闻言,他侧过头,像在思忖些什么,神情看似很凝重,“你直说留给你看就行了。”

姚荡的直觉反应是倒抽凉气,在还没理清他话中的弦外之音时,至少给出了女人最直观的反应——微讶、回不出话,只能瞪大眼呆滞地看着他。

“苏步钦!”倒是姚寅,嗅觉和感官都要比姚荡敏锐得多,一声低吼遏制不住地从他腹腔间溢出,严正提醒着苏步钦别把他当摆设。

“嗯?突然直呼名字,算是承认了我的身份吗,大、舅、子。”他加深颊边笑意,刻意将最后三个字咬得很重。

“看起来,你是很想看看把我被逼急了会做出什么事?”姚寅站起身,比肩直视着眼前的苏步钦,黝黑瞳孔中迸射出的光芒彷佛在说:别逼我立刻把姚荡给吞了。

这清楚明白的潜台词,恐怕除了姚荡,人人都能看明白。苏步钦漫不经心地动了动唇,颇具挑衅意味地呵笑出声,凑上前,用只有彼此才能听清的音调在他耳边低语,“你有的,我也有;你会做的事,我也会做。倒是,你觉得她更能接受谁?”

她更能接受谁?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即使不论姚荡对苏步钦究竟是同情还是喜欢,姚寅都清楚不可能以哥哥的身份去占据她身边男人的位置。

“哎呀!那么晚了呀。四哥,你累了一天了,还是早点去睡吧。”

但知道是一回事,被人提醒后,最有发言权的当事人又突然出声捅他一刀,就是另一回事了。她又何必在这种时候,忽然唤他一声“四哥”!

姚荡不知道这话会具有杀伤力,她只是感觉到了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不想为难,更不想看他们吵起来,所以胡言乱语地打下圆场罢了。

尽管不悦,可姚寅还不至于冲动到在姚荡面前与他闹开,便索性顺着她的话点了下头。

“那你明儿早膳想吃什么?我先给你去准备食材,我现在煮得东西比以前好吃多了。”说着说着,她忘了初衷,得瑟了起来。

讨巧卖乖的模样,多少让姚寅消了些气,“都可以,只要是你做的。”

“好哦,你比这只兔子好弄多了,他可挑了,我还是比较习惯服侍你。”

一句无心的感叹,让姚寅整颗心被暖意包裹住。她也许并不懂照顾和服侍间的差别,但越是不经意,越是能撩拨人心。他被这话震得酥麻,恍惚地傻站着,步子像生了根般。

那头,苏步钦扯了扯姚荡的衣袖,可怜兮兮地嗫嚅道:“我还没喝药。”

“啊?那去喝呀。”

“没人端给我,你忘了我的屋子别人是不能进的吗?”

“……那走啦走啦,我刚好要去膳房。”那道哀怨的眼神,害她不自觉地泛起愧疚,活像她是只顾着陪四哥,彻底忘了他的存在般。

“好。”

“对了,你不是内急吗?”

“缩回去了。”

“……”这也可以?!

等到姚寅回过神时,院子里已经悄无声息,他没有觉悟到那丝悄然靠近的危机感,仍在品味方才那道甜蜜。

而事实,姚荡也的确没有让他太担心的必要,她还不至于被苏步钦的冲动之言冲昏头脑。那一丝尚存的理智告诉她,即便是开诚布公后的感情都还有着无数不确定因素,何况,她和苏步钦之间有的只是他偶尔一句戏言般的“大舅子”。

如同太子曾说过的那样,男人会抢会有占有欲,并不代表就是喜欢。

她看得出,苏步钦只是喜欢挑衅她四哥,可这是她不愿意见到的画面。亲眼看着他一口气把药灌下后,她才嘟着嘴,咕哝着:“你刚才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他是我哥耶,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你做什么老爱气他,知不知道我夹在中间会很为难啊!”

“刚才?什么话?”他视线落下,没兴趣去听她描述有多在意那位哥哥。反而故意装傻,逗着她,想看到她因为他而脸红不自在的模样。

姚荡没有让他失望,当真红了脸,支吾了许久,“就是……就是那个什么留给我看啊,大舅子啊……之类的……”

“别装傻,听不出我在提亲吗?”他拉回眼神,直视着她,这坦率来得有些突然。但既然他把话说开了,就不准备让她继续逃避。

“提、提亲?为什么?!”今年到底是什么年?她的桃花是不是也开得太红火了?

“因为你想走。”

“你偷听我和四哥聊天!”

“我没偷听,都说了是内急。”他别过头,打死不承认自己会做那种没品的事。

“等一下……就这样?就因为我想走,所以你才提亲?”她皱着眉,神情纠结地看他点头,忍不住吼道,“这什么狗屁逻辑啊!你就没个听起来像样点的理由吗?因为内急所以顺便跑来提亲,已经很奇怪了;你还不带说点好听的!”

就算不是“我爱你”,起码也得有句“我不想你走”,她才能考虑考虑吧。

“有很奇怪?是你自己说要罩我、不嫌弃我、照顾我,结果因为你四哥一句话,就动了抛下我离开琉阳的念头,那之前只是心情好耍着我玩?”

“不是不是……”生怕他误会,她迫不及待地想解释清楚,很快,就发现不知不觉地竟变得像是她做错了什么事般,“你搞什么啊!神经病!这样的话,你还不如滚去娶个奶妈!”

“不一样,你会和奶妈舌头碰舌头吗?”

——砰。

姚荡自认虽然暴力,但也从不滥杀无辜,尤其一直觉得苏步钦是需要被保护的。她没料到,有一天会被他气到随手抄起锅子就往他头上砸,砸完还丝毫不带道歉和悔悟地离开。

是把她当什么了?会罩他、不嫌弃他、照顾他、又刚巧可以让他亲亲的东西?既免费又不需要悉心呵护,如果放走了还要重新去找个,很浪费力气,所以才尝试着要留住。过分,她不是没血没肉没期盼的,也会有想要的生活、想去的地方;她更不是不求回报一味付出的,没有等同回报的浇灌,凭什么指望她一厢情愿照顾到底,又没工钱拿,当她冤大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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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旦近乎不敢相信地瞪看着眼前的苏步钦,目光划过他绑在头上的绷带,出于护主心态,他应该表示同情和愤慨。然而,当听完事发原因后,他的同情心全都奉献给了十三荡,对于自家爷,他只能发出怪叫,“你真的就这样跟她说?!!”

倚靠在马车上的苏步钦斜了斜眸子,神情间清楚写着“不然呢”。

“这别说是十三荡了,就算是我都不会甩你!”他没想过自家主子会那么笨,哄不来女人也就算了,情敌都已经登堂入室了,他竟然还主动帮人家制造机会。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这哪是提亲,简直是骂人廉价……”

“我是说我不可能跟你提亲。”苏步钦放松身子,冷着声补充道。

“……”噎得又旦一时语塞,好不容易才缓过气,“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没人这样追女人的。”

“那要怎样?”总算是有句话,让始终不爱搭理的苏步钦分出了些神。他没试过追女人,是以往的生活给不了他这种闲情雅致。他甚至没能明白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滋味,对姚荡的感觉又能不能称之为喜欢?

所以提亲,不可否认是下意识的反应,是因为听闻姚寅要带她走,而她没有拒绝,甚至犹豫着想要答应,他不懂该怎么去留住一个想要留住的女人,过往的经历,是他连自己的去留都决定不了,现今,他能想到的只有娶她绑住她。这念头,是来不及过滤就脱口而出。

“大概……可能就是想要说什么就说出来,想要做什么就赶紧做。你看那个姚四爷,十三荡是他亲妹妹,他都表现得那么不避讳,谁都看得出他对十三荡有非分之想,你含蓄什么。”

“呵,我倒宁愿可以是兄妹,偏偏她姓姚。”兄妹,可以有谁都替代不了的地位,有共同的回忆,有朝夕相伴的守候。他可以陪着她一起长大,像她四哥那样庇护她,经年累月一点一滴地让她养成依赖的习惯。

可惜,这些筹码他全都没有,甚至还有无数障碍横亘在他们之间。

“爷,其实你不欠任何人的,是他们欠了你的……”那一声自言自语,让又旦不得不从纯粹的风花雪月中挣回现实。他越说越轻,是因为这些话不止在苏步钦耳边说过一次,然而不抵用。

一些与生俱来的无奈的确是很难用谁欠了谁勾销掉的。

“时辰差不多了,再不去学府就晚了,去催下姚荡。”他又一次的装作什么都没听见,若无其事地结束了方才的话题。

又旦识相地应声,打算转身回府去催,就瞧见姚荡跌跌撞撞的慌忙身影从里头奔来出来。

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让她看起来就是摇摇欲坠的模样,不仅如此,她似乎嫌自己还不够狼狈,嘴里还不停地忙着,边咬包子,边还溢出谩骂:“天杀的,昨儿怎么都没人提醒我假期结束了今天得回学府了,害得姑奶奶手忙脚乱的,不贴心,都不贴心……旦旦!你干嘛愣在那不动,瞎了啊,赶紧来帮我提东西!”

又旦想回嘴,他的主子只有一个,全然没必要对十三荡言听计从。

可结果他还是在苏步钦一道轻柔的瞪视下,认命地跑上前接应。尽管如此,总能发表下意见吧,“这都是些什么?又不是第一天去学府,带那么多东西做什么?”

“这个是早膳,这个是午膳,拿给那个人去。哦,还有,这个是药……告诉他,该吃的吃光,该喝的喝光。”边交代,姚荡边弓着身往马车里钻,故意像是没瞧见对面坐着的男人般。

被夹在中间的又旦只好摇头,多此一举地把那堆东西递给苏步钦。

本以为自家爷至少不会那么无聊,结果,他竟飘来一句,“告诉她,我吃不下。”

“姚姑娘,爷说他吃不下。”

姚荡倨傲地仰着下颚,回道,“跟他说,吃不下会饿死,饿死了找奶妈陪葬去。”

“爷,她说饿死了得找奶妈陪葬……”又旦再次无可奈何地转过头,怨气冲天地目光看向苏步钦。

“要陪也是她陪,明儿我就去选址定个合葬墓,让她别急。”

“姚姑娘……”

“娘的,听见了,传什么传,你当我聋的啊!”她气呼呼地打断正要转话的又旦,从大大的随身包里掏出了个小锅,敲了敲,“苏步钦!我有带凶器,在我不想跟你讲话前,你最好闭嘴,不然继续砸你,砸晕你!”

甚是无辜的又旦指了指那口看似迷你的锅,又看向苏步钦,冲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跑去驾车前,还用唇形丢了句警告,“那锅我摸过,很结实,您闭嘴吧。”

苏步钦当真没有再做声,显然不是畏惧了那口锅,只是意识到昨儿的话当真把她惹恼了。女人需要哄,这他懂;可是该怎么哄,书上没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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