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1)
水澜随机应变,立即摆出狗仗人势般的奴才嘴脸,恶狠狠的怒瞪跪地磕头的勒肃。
“待王爷回府,奴婢定然如实以报,饶不得你!”火澜也立刻接了话,“不止娘娘受惊,连王妃也被你这般对待,你真是好大的狗胆。”
求了啸妃娘娘,又求王妃,被他们这番闹腾,颜澄儿心情极差,欲发怒,又是无处可泄,方才也不能全是勒肃的错,倘若她不跟随,自然不会遭这鱼池之殃,且这府中勒肃地位不低,不看僧面看佛面,她也不能损了赫连莫慑的颜面。
“罢了,罢了。无心之过,你们无需如此,倘若啸妃娘娘真要怪罪,也待王爷回府之后再做定夺。”
站稳身子,水澜与火澜为她理了理衣衫,恭送她离去,直到确定她的身影远去,三人这才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勒肃这时才捂住鼻子发出一连串哀呼。
皇宫,御书房
近日诸多不顺,邻邦侵扰,眼见战事要起,赫连帛仁头疼烦心,却又在饮茶小憩之时想到了十多年前的一些琐碎之事:
先帝赫连弘文尚在时,邻邦岁末朝贡,天瑞王朝向来皆以礼相待,赫连弘文定然亲自设宴款待,以示友好,奉行近交远攻政策。
当时赫连帛仁刚及弱冠,邻邦朝贡恰巧是他行加冠之礼隔日。是夜设宴,主位自然是独设龙椅,其下设太子之位,但因无太子就作罢,而下才是按照出席之人身份高低设位。赫连帛仁弱冠已是玉树临风,王者之势显现,言行举止无不透露出睿智和谋略,且已身居要职,受赫连弘文重用。这日设宴,次位首席却是独设一椅。百官与邻邦使者入席,赫连帛仁先临,便径自走向次位首席入座。
邻邦使者嗤笑,却是耀武扬威之态,纵然知道赫连帛仁身份尊贵,但也自持使者身份而傲气十足,丝毫未将赫连帛仁放在眼中。赫连帛仁倒也不和他一般见识,念在邻邦使者身份上一再容忍,显出胸怀天下的博大胸襟已赫连弘文进殿,威仪万千,百官行礼,身侧跟着年仅十三的赫连莫慑,赫连莫慑年仅十三,却是难得一见的暴虐,但因自幼受宠,倒也是无人敢多言,要么远远避着,避不了便似事事顺着他,约莫还不会激怒他。两人步伐相司,节奏相似,甚至举手投足之间皆蕴合非比寻常的默契,再者,两人异常神似,不笑,眉宇间也是一股霸气缠绕!而赫连莫慑年幼竟又透出另一股无人能压制的暴戾,如果说为什么赫连弘文独独偏宠赫连莫慑,些许便是因为他像极了他,无论是模样还是性情,只是他潜藏在体内的那些暴戾却是被赫连莫慑显现出来。
“众卿平身,今日之宴皆要尽兴。”
兄长如父,见了赫连帛仁,赫连莫慑也需行礼,以示敬重!然!赫连莫慑见那次位首席只得一椅,一瞧便是为了赫连帛仁而设,他的坐席又被安置在中间!顿时不悦,眼神一凛,暴戾非常!好似随时都会发怒,即便赫连弘文就在他的身侧。
赫连弘文自然也注意到了那独独一椅,只是顾及有邻邦使者在场,也只是云淡风轻的吩咐了一句,“再设一席位。”
早被吓出一身冷汗的礼部官员战战兢兢的派人又置办了一席位放在本该太子所坐位置,如此一来,先前的次位首席也不及这重要,邻邦使者不知晓这其中奥妙,但百官却明白这其中含义,眼神不断游移在三皇子赫连帛仁和七皇子赫连莫慑之间。
入席之后,一番互相恭维之后,百戏开锣,轻歌曼舞,丝竹乐管声萦绕,场面异常热闹,似乎平静却又不平静。
约莫是百官习怪了赫连莫慑被偏宠的景象,即使他堂而皇之入坐太子之位,众人也是在片刻惊愕之后迅速回神,投向赫连帛仁的目光也多了些同情,随即很快融入了这热闹之境中。然,唯独赫连帛仁意无意地往那时时不时亲密交谈的父子瞧去,父皇的慈爱永远只对着他,时时刻刻只要有他出现,父皇便会将极其偏宠,即使所有人知晓这不该,即使他时不时忤逆犯上,同父皇争锋相对,但父皇还是宠。
心有不甘,他自问没有不如赫连莫慑之处,应该说处处皆比他好,为何自他出生之后,父皇便独独宠他?甚至明知他性情暴虐,恶劣至极,但父皇哪一回不是在斥贵之后又给了他更多的关爱,现今,众目睽睽之下,大方入坐太子之位的却也是赫连莫慑,全然不符合礼数章法,更是让他尝到了湮没在同情之中的酸涩。
积压多年的恨意和恼火不受控制的在胸口燃烧,就在此时,邻邦使者竟突然开口献上国内第一美女娥娜,那和天瑞女子截然不同的深邃五官和独有气质立即引来一片惊讶抽气声,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两道嗓音不约而同响起,“我要她!”
同时开口的便是赫连帛仁与赫连莫慑,只是让人没料到这小小邻邦美女竟是让他们兄弟二人头一次真正怒色相向。二人争一女,不必多想,赫连帛仁也知晓赫连弘文究竟会如何决定,果不其然,这美女娥娜被赏给了赫连莫慑,但赫连莫慑竟当场斩断那女子一手一脚,送于赫连帛仁。
所有人惊骇之色难以言表,邻邦使者更是面色铁青,柔弱些的捂嘴呕吐,见不得这血淋淋的场面。只见赫连帛仁双目赤红,额上青筋暴跳,怒气难忍,怒声咆哮,“赫!连!莫!慑!”只有四个字,只有短短四字,羞愤难当,怒气蕴藏在这其中,恨不得将他就此吞噬,撕个粉碎,挫骨扬灰。
但赫连莫慑后面的话似笑非笑,让人捉摸不透,“三皇兄似乎不爱七弟这礼。”
想到此,思绪回笼,赫连帛仁露出一阵冷笑,眼神顿时冷冽了几分,当时赫连莫慑虽被严惩,但邻邦使者返国之后却派人送来书信,对赫连莫慑这般少见的胆识大为赞扬,且同时送来更多的贡品,甘心臣服。
他如何能忘记父皇在御书房内爆发出的阵阵畅笑,如何能忘记父皇脸上引以为傲的得意神情,如何能忘记父皇在他耳边一再叮嘱强调的兄弟手足之意?只是为何父皇要他重手足之情,却又纵容赫连莫慑独断专行,肆意妄为,无法无天,无视兄长手足?
芒刺在喉,不除不快,这跟刺,他已经忍无可忍!
第三十一章 人去楼空
皇宫,御书房赫连莫慑与赫连帛仁单独在御书房议事长达两个多时辰,待赫连莫慑欲离去已是酉正戌初,赫连帛仁突然反常留下他一同用晚膳,兄弟两人又是一番长谈直到亥时,夜色深幽,秋意更重。
“臣弟告退。”
“等等。”赫连帛仁噙笑唤住欲退下的赫连莫慑,眼底诡异眸光闪动,竟有几分挑衅之意,“七弟,你可记得娥娜?”
娥娜?
眉峰一紧,对这名字似乎极为陌生,却又明白自他口中说出定然是两人都知晓此人。
“臣弟愚钝,请皇上明示。”
“十多年一名邻邦进贡的女子,朕依稀记得当时七弟可是忍痛割爱,将其一手一脚送予朕。联……真的是受宠若惊啊!”
赫连莫慑微怔,一时难以揣测出赫连帛仁突然提及陈年旧事之意,记忆中似有这么一幕,却已记不清楚。
“陈年旧事臣弟早已淡忘,如若臣弟有逾越举动,请皇上念在臣弟年幼无知份上,饶了臣弟。”
这般卑谦回话,早年的嚣张跋扈难见,可是这低声下气之姿又能维系多久?赫连帛仁冷然一笑,轻轻低笑声自口中溢出,“七弟多虑了,朕只是突然忆起此事罢了。近日边陲屡屡传来战报,一再挑衅,越过边境侵扰百姓,烧杀抢掠,导致大批百姓背井离乡的罪魁祸首便是当年臣服于我朝的邻邦,没想到多年之后,它竟野心再起。”
“约莫是这些年休养生息,它国力强盛,自然是难以安于现状,爆发战事不过是迟早之事。”
赫连帛仁颇有深意的瞅了眼神情自若的赫连莫慑,徐徐抚上腰间羊脂龙玉,透过指尖传来丝丝凉意,却是见他露出更为坦然的舒心笑容,“七弟说的是,这些年这不该姑息养奸,倘若早些拔除这芒刺,朕也少了件烦心之事。”“皇上所言极是。”赫连莫慑谨言回答,也不抬头面圣,便是谦卑奴才似的垂首。
“七弟,先前商议之事你可要慎行,定不能有丝毫差池。”
“一切尽在皇上掌握之中,请皇上放心。”
“恩。那你退下吧。”
“臣弟告退。”
赫连莫慑这才行礼退下。出了宫门,正欲入轿离去,却在放下轿帘时突见一面生官员,远远瞧去,只觉他身形修长,相貌出众,且昂首挺胸傲然之姿,衣冠整齐,一丝不苟,与司空蒙绎颇有几分相似,骨子里皆是透着一股傲气和几乎顽固的执着。
那人下了轿,随即另一个异常高挑的女子也自轿中出来,在如同一根石柱伫立的那人身前停住,伸手整理他的衣领,举止自然而亲昵,那人微微低头对她说了些什么,只见她温顺点头,手上却不曾停歇,直至将他一切整理完毕,这才目送他深夜入宫,直至他的身影被挡在宫门之内,那女子才转身离去,离去时朝赫连莫慑这边瞧来,竟是嫣然一笑,屈膝行礼缓缓入轿离去。
“勒肃。”
“奴才在。禀王爷,方才那是今日才进京都的外臣卓戈,约莫那女子便是他的发妻倾流儿。”
“回府吧,再不回去又有人要大闹王府了。”赫连莫慑不甚在意的睨了眼那离去的轿子,立即躬身入轿回府,颇有几分急切。勒肃垂首偷笑,心中惊叹他这少见的猴急模样,主子是会闹脾气,但爷何尝不是归心似箭,这几日两人恩爱缱绻羡煞旁人,虽然对王妃有所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