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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第十七章 同房不同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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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采幽看着地上这个被点死的倒霉鬼很是纠结:“乱来,我看你的那根‘烦恼全消指’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正所谓杀人偿命,你这颗怪可爱的秃脑袋如果被砍了的话着实有些可惜,不如自我了断好歹也能留个赏心悦目的全尸。”

峦来带着无限柔情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便是冲着女施主的这片拳拳爱护之意,贫僧也断不会让大好头颅脱离这具臭皮囊的。至于贫僧的‘烦恼全消指’,则是为了普渡众生,万不能存有私心成全了自己。女施主倘若有意,贫僧随时随地可指引女施主前往极乐之境界。”

宝相庄严的大和尚竖着那根同样万分庄严的手指头,一时之间,佛光普照……

华采幽捂着被闪晕的眼睛,拍了拍萧莫豫的肩膀:“我慧根太浅,你还是去渡这位天生与佛有缘的人吧!”

萧莫豫的抓狂从来只对一个人发作,在旁人面前永远是一副儒雅斯文的模样,即便后牙槽早已被磨成了粉……当下无视华采幽的话以及峦来跃跃欲试的兴奋,沉着而冷静地提出眼下急需解决的问题:“不知乱来大师预备如何善了此事?”

“私了。”

“何为私了?”

峦来俯身将那倒霉鬼像扛麻袋一样扛在肩头:“意思就是二位施主没有看到贫僧点人,贫僧也没有看到二位施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却顿顿生米做不成熟饭的惨剧。”

说罢,白袍翻飞,两个眨眼便消失于浓重夜色,身法飘逸,颇有乘风而去之感。

华采幽叹气:“我们这算不算包庇凶犯?要不要坐牢?”

萧莫豫却没有回应,而是自怀里拿出一枚小巧精致的纸筒,手一抖,一朵除了非常亮之外全无特点的白色烟花在上空绽放。少顷,一个类似竹哨的声音传来,极细极尖也极短促,不仔细倾听则完全辨识不出。

这短短的时间内,萧莫豫先是面对峦来时悠然从容,接着嘴角紧抿脸色陡沉,放出烟花后负手扬头面沉如水,直至听到那声音方神情稍缓绷直的背脊也瞬间放松。

几重转变,华采幽皆看在了眼里。

那毫不惹眼的烟花和轻不可闻的竹哨,在夜夜灯红酒绿鼓乐震天的地方自然无人会注意,如果是一种暗号,即便并非为了‘销金楼’这种环境而特别制成,也至少可以说明有着周密的考量。

萧莫豫的早有准备,是为了什么?他住进‘大园’,是否,另有所图?那样高昂的代价,其实并非一时意气,更非单单只为了她吧……

“油菜花,今晚你要跟我同房。”

“……!!”

一句话,将华采幽所有的想法通通扼杀在了摇篮里。

斜睨着瞠目结舌的某人,萧莫豫冷冷一晒:“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说同房,又没说同床!”

“……你以为你说同床我就会怕你不成?”

“倒也是,反正又不是没有同过。”

“……小墨鱼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小时候的事情怎么能作数啊?而且,那次是你为了躲萧伯伯的责罚跑到我床上来,我讲义气才牺牲清誉没有出卖你!”

“要不是我答应给你弄匹枣红马来,你能那么伟大?再说,你几时有了清誉这种东西的?”

“早知道当初就该把你踹下去,让萧伯伯打死你算了!”

萧莫豫一边与华采幽拌嘴,一边命下人在书房里搭了一张软塌:“油菜花,你睡觉打不打呼磨不磨牙?别怪没事先警告你,如果吵到我睡觉,就立即把你丢出去!”

“巧了,这也是我要跟你说的话。”

华采幽盘腿坐在原本属于萧莫豫的床上,透过敞开的圆门看他除去外衫,又取了本书斜卧于榻。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柔和的轮廓整齐的鬓角,还有长长睫毛留下的浅晕。就像当那朵烟花绽放时,只能看到他隐隐有青色胡茬的下巴,以及弧度不明显的嘴角。

至于他的面部神色,则一直都看不清。

他不再是那个养尊处优无所事事一天到晚就知道以捉弄她为乐的纨绔子弟富家大少爷,或者,他从来就不是。

白色的月光透窗而入,在烛火中一点一点黯淡,轻轻的翻页声却在外面的嘈杂里依然清晰。这片宁静让刚刚的事情有了某种不真实感,仿佛从未曾发生过,没有死亡,也没有猜测,也没有怀疑。

“小墨鱼,你也认为那个人跟乱来无关,对不对?”

萧莫豫姿势未变,随口答道:“杀和尚杀到我房间外面,也实在太离谱了些。何况,那人摆明了是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才会被偷袭一招丧命。从倒下的位置来看,当时应该正面对着窗户。”

“乱来是恰好碰见,还是有意而为?”

“不清楚。这个和尚的言行太过匪夷所思,无法用常理来度之。不过似乎对我们并没有恶意,至于究竟是何方神圣,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死了的那个人,想要做什么?目标是我还是你?”

“鬼鬼祟祟总不可能是要做好事,否则,乱来应该也不会直接痛下杀手。”萧莫豫翻了个身,冲着华采幽眨了眨眼睛:“我觉得他的目标肯定是你,因为你比较讨人厌。”

华采幽抓起一个枕头便向他砸了过去。

萧莫豫笑嘻嘻接住:“所以才让你跟我同房,这样再有人来,我就可以把你交出去,省得被误伤。说不定,还能有些好处。”

又一个枕头砸过来,再次稳稳接住,抱在怀里吹熄灯:“谢啦,晚安!”

“……你不是吧?都那么大的人了,还要抱着枕头睡觉?这臭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啊?”

“本来已经改了的,不过你既然如此体贴,我也不介意旧习重温。”

“体贴你个头!还给我!”

华采幽摸黑跑到塌前欲抢回自己的东西,萧莫豫则死护着坚决不给并抽空回击哈痒痒。

此乃两人小时候经常上演的戏码,只是大了之后随着相互不待见的程度越来越严重,便没有再玩过这般奸*情四射的贴身肉搏,通常都是钉个‘乌眼青’解决战斗……

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华采幽一个立足不稳,直接跌在了萧莫豫的身上。

萧莫豫下意识展开双臂,软玉温香入怀,心神随之一荡。曾经前后一样的假小子,何时变得如此凹凸有致,让人不舍放开。

华采幽安安静静地任他环抱,看着他敞开衣领下的喉结和锁骨:“小墨鱼……”

“嗯?”

“你是不是想让我保护你呀?”

“……指望你?”

“放心吧,至少我会记下杀你的人的长相,然后把他的画像烧给你,好让你亲自去找他。男子汉大丈夫,有仇当然要自己报!”

“……你考虑得还真是周全。”

萧莫豫低头看了看怀中人那仿若对一切都漫不经心,又仿若对一切都了然于胸的嬉笑,轻轻一叹:“油菜花,你信不信我?”

华采幽身子一僵:“信你什么?”

“信我……”萧莫豫停顿了好一会儿,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信任,是建立在了解的基础上,否则,一切都是空谈。这是他痛定思痛之后,终于想明白的事情。所以,才会费尽心思让她一步步了解自己。只是,这个过程需要多久,期间又会生出什么变故,他却越来越没有把握。局势的发展方向,似乎正在暗暗脱离原定的轨迹……

华采幽则趁着他出神,迅速抽走两个枕头翻身站起:“现在,我可以相信你一点。那就是,从下半身的反应来看,你的确是个生理正常的男人。不过,半夜可千万不要冲动哦,否则,我会让你的前面后面都没有办法再用!”

萧莫豫默默地走到案几边,灌下了一整壶凉茶……

摸回床上,放下帘子时,华采幽看了一眼黑沉沉的窗外。

萧莫豫之前的那个信号,应该会召唤来此次随行的侍从吧?既然不知危机是冲谁而来,便索性将需要保护的范围缩至最小。

无论如何,他在保护她。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的华采幽,带笑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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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萧莫豫便匆匆出了门。

华采幽穷极无聊,抱了坛酒爬上‘观景阁’的房顶,在‘销金楼’最高的地方,时而看看天时而看看地。死气沉沉的太阳阴死阳活的风,她倒在这种颇令人郁闷的糟糕天气里,生生品出了一番自得其乐的味道来。

乐颠颠刚喝了几口,忽见人影一闪,几日未现身的魏留以最普通却最能显其扎实功底的招式跃了上来,怀里竟也抱着个酒坛子。

撩衫坐下,拍开酒封,仰脖痛饮。眨眼一半下肚,却涓滴未曾外溢。

华采幽看了大乐:“漂亮!这才是爷们的喝法!”

魏留放下酒坛,擦了擦嘴角,偏首一笑:“阿采喜欢?我还以为,江南女子都喜欢浅酌慢饮的风流情趣。”

“我才不是什么江南女子,你忘了,我可是在漠北长大的。咱们北方儿女,讲究的就是一个痛快,大口吃大口喝,那才叫过瘾!”

“既如此,你我便开怀畅饮一番如何?”

“好!”

不过片刻工夫,双双见了坛底。

二人相视大笑,将酒坛随手远抛,听到不幸被砸中之人的怒骂,像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一般乐得直打跌。

华采幽摊手摊脚躺着,举起手遮住不甚强烈的阳光。魏留见状,便用自己的身子为她笼出一片阴凉。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只要真心想找一个人,就总能找到的。”

“常离,我有时候觉得,你对我真是挺好的。”

“你不喜欢我对你好?”

“哪里有人会不喜欢这个,我又不是受虐狂。”华采幽眯起眼睛看着面前这张俊朗的容颜,坚毅的轮廓越发显出眼中的温柔,如静水般微澜:“只是,有些想不通为什么。”

便是在这样的时刻,魏留的肩背依然挺得笔直,坚不可摧同时又无坚不摧:“我要对你好便对你好,没有为什么。”

“然后呢?”

“没有然后。所有的事,只要一步一步走下去,自然便会水到渠成。在此之前,多想无益。阿采,我会怎么做,是我的事,你完全不必心有顾虑,也不必去想如何回报。你所要做的,只是站在那儿,等我走近。”

“常离……”华采幽忽然觉得上涌的酒劲钻到了鼻子里,酸得眼眶直发涩:“你这样的人一旦文艺起来,还真是让人受不了。”

魏留莞尔:“既然阿采受不了,那咱们就不文艺了。跟你说件事儿吧,你知不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学喝酒?”

“男人嘛,吃喝嫖赌缺一不可呗!”

“……也许有这个因素……不过,最主要是因为我想把孤单和寂寞给淹死在酒水里,结果没想到,孤单和寂寞居然他娘的学会了游泳!”

华采幽一愣,旋即指着一脸认真和无奈的魏留爆笑:“你……你你你会说笑话,还骂娘……常离啊常离,我越来越发现你实在是个有趣的妙人了……不过,你真的会感到孤单和寂寞?”

“当然。每个人都会有这种时候,只是原因不尽相同而已。比如,你的原因是缺乏信任。不信别人,也不信自己。”魏留的声音和缓而低沉:“所以,你会选择离开,或者干脆当一个局外人,因为你怕受到伤害。但是阿采,这样虽然能够保护自己,却也注定会永远孤独。你确定,这是你想要的么?”

华采幽想起昨晚萧莫豫问的话,信不信他……

“我看不透,所以不敢信他……”华采幽只觉脑袋沉得厉害,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晃动,无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可是常离,我最看不透的,其实是你,为什么,我对你没有那种猜测和怀疑……”

魏留轻轻抓住她的手,将她打横抱起:“阿采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飞身跃下,她沉沉安睡的怀抱,稳若磐石。

你对我没有猜测和怀疑,是因为,我在你的心里,不那么重要……

没有人注意到,此刻,正有一个人歪着头站在旁边的亭子间里,纯真善良的娃娃脸上,满是好奇探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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