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1 / 1)
他站在假山后出了一会神,月亮隐到了云层后面很快又露了出来,他望见不远处房间里的微光,笑了笑,端紧手中的药向着光亮走了过去。
月熠然和秦若初
自从云国与天保国签订乌翰之盟之后,吴中因其富庶而成为天下富贵之人争相置地购房之所,一时间吴中土地房屋价格暴涨,非名门望族与家财万贯者不能得一,此地也聚集了许多身份不明的富贵之士,他们往往不喜与人交往,然观其所购田产房屋,皆是有价无市的所在,府中隐约可窥奴仆不计其数,然主人却往往无法得见,因此才更令人好奇。
吴中郡郊的小南山主则是这群富贵之士中尤甚,先不说这小南山上的夏园乃是吴中有名的避暑山庄,乃是前朝分封在此地的吴中王修建的,更因其兼有山下所属的千亩良顷。败落后的吴中王后人欲市许久,却因其价高惊人而无人问津。三年前突然有人买了去,便是如今的主人,然三年来却从未有人见过主人的真面目,有人说是朝中某位退养的高官,有人说是一位年迈的妇人,有人说是一位俊逸的白衣公子……然却都只是传说而已。
此时,夏园的山后凉亭里,一位青衫的公子正在独坐抚琴,琴音清越婉转,霎时美妙,细细听来却似乎宁静不足,焦躁有余。果真那青衫公子抚了一阵,便不耐的弃琴而起,迎风立于栏边向山下眺望,面色有些沉郁,却因其俊美而多了几分沉稳的味道。
没站多久,当山道上突然出现了一位运功疾行的白衣少年时,男子的面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几乎立刻吩咐道,“去,给我把庄门关起来,不准他进来。”
仆从领命而去,青衫男子也返身回来坐下,喝了口茶便静坐不语,面色看不出喜怒。
不一会儿,下面传来一阵吵闹声,夹杂着喊声,“……哥,哥,然儿哪里做的不对,哥哥打我骂我就是了,不能不让我回家啊。月爹爹与孔姨去游山玩水去了……娘亲和爹爹又只顾着婉儿那个小丫头片子,我如今一个去处都没有,你答应了娘亲和爹爹要好好照顾我的,如今这是做什么?要是娘亲知道了,知道我连一个去处都没有,落魄到要露宿街头,又该要伤心了。哥,哥……”
知道这段逸事的人立刻便猜出了两人的身份,青衣的公子正是三年前辞官归隐的少年将军秦若初,永昌帝在遗诏中允其承祖父、父职,为右将军,他却于一月之后辞官。庄门口被拦住的白衣公子则是永昌帝之子,因其母珠胎暗结时嫁于定国将军月谦之子月未晞为妻,而随月姓。永昌帝一生钟情于其母却终无缘相守,临死时以其为太子太保,曾救先帝有功,又为定国将军嫡孙的名义,封其为安阳侯,赐国姓子书,也算让他归宗了。但他亦同秦若初一般,于永昌帝驾崩一月之后辞官,同祚帝允其带爵归隐。
秦若初在亭中坐着,心绪本就有些不宁,一听此话,又闻月熠然说着说着语气有些凄凉起来,神色也有些复杂起来。
就在此时,文管家面色焦急的上了凉亭,“大少爷,您就让二少爷进来吧!他离开了这么久,都瘦了一大圈了,肯定在外面过的不好,也不知道受人欺负了没有。老爷千叮咛万嘱咐,要老奴好好照顾你们,如果他看见二少爷如今的模样,老奴……”文管家是从小跟着照顾月熠然的,待他如自己的孩子一般,说到此处掉下泪来。
秦若初不过是气他与自己赌气,一声不响的离家数月,哪里是真不让他归家。被管家这样一劝,口气松了下来,“罢了罢了,我也管不住他,你们愿怎样就怎样吧!我要闭关一月,任何人不得来打扰。”话落,袖袍一甩,沿着山路往山后的石室而去。三年前他们买下此处后,便在后山依山打造了一座石室,专为练功之用,除了他和秦若初之后,就只有文管家知道进入的法门。
修炼的心法上个月才终于练到第七层,本不需如此快的在此闭关修炼第八层,太过急功近利于练功也无益,然如今他如此轻易的放月熠然进庄,总不好就此算了,闭关不过是摆个姿态,让他知道自己是生气了的,日后也不敢再如此嚣张。
刚运了一小周天的气,突然感觉到有目光灼灼的锁在自己脸上,脸上蓦然有微凉的触感。大惊之下蓦然睁眼,印入眼帘的便是数月未见的一张脸,多少个午夜梦回,这张挂着眼前这样似是而非的笑的脸便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
依旧俊美无俦,女子般倾国倾城的长相,眉梢眼角更是学尽了月爹爹的笑容,魅惑却疏离。数月不见,皮肤晒黑了些,也瘦了些。心下不禁有些心疼,不过只是一瞬,秦若初便想起了自己的初衷,收敛了恍惚的神色,立刻沉下脸来不发一言的盯着他。
“……哥。”月熠然笑得越发讨好,唤的更是有些撒娇的意味。
秦若初面无表情的扯过一边的衣服穿上,脸上方才微凉的触感似乎还在,有些发烫的向四周扩散。“侯爷,别,我可不敢当。”
“哥,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别这样。”月熠然一听,立刻跳将起来,连笑也收敛了,偏着头偷眼看着秦若初的脸色,半晌见他只漠然的站着不发一言,才犹犹豫豫地又道,“大不了,你要娶那刘尚书的千金,我让你娶便是。只要你别再这样跟我说话。”
秦若初心中一堵,转身时面色越发冷凝,“你离家数月,就只悟明白此事?看样子,你自始至终都不认为自己错了。”
“……我还有哪里错了,你说了我改便是。”
“爹爹离开时的话你还记得不记得?我们既然决定隐居,不问朝堂事,便该断的干干净净,更不该与子书冀再有任何牵连。可你三年来居然与他一直有联络,还连我都瞒着,若让他知道皇上依旧健在,该如何是好?这些你可曾想过。”秦若初心底有些发寒,看着他黯然的脸色,莫名的烦躁起来。
月熠然咬着唇,“他毕竟是君,又是我的哥哥。至于联络,也不过是每隔数月便派人送信来问我安好,我不好不回信。瞒着你,不过是我觉得无关紧要,更何况你与他素来不合,我也不想让你凭空添堵。你若是不喜欢,往后我便不回他就是。”
“哥哥?”秦若初轻轻的笑开,良久才谈了口气,目光转向他,有些说不出的伤心油然而生,“然儿,你可知我气得并非你与他有联系,而是你瞒着我。在你心里,我终究是个外人。”话落,他没有再看月熠然,提步向石室外走去。
没走几步,便被身后的吼声生生止住脚步,那声音带着种深入骨髓的悲怆,“我不过瞒了你一件,你便对我不理不睬。你瞒我的又何止一件?你与刘晚晴的婚约你可曾告诉过我?你祖父让你今年与她完婚的事你又何曾告诉过我?还有爹爹让你接手雪尽楼和十四卫的事?这一件件,哪一件你知会过我一声?”
秦若初的脸色由黑转白,缓缓地转身,月熠然眼中隐有泪光的盯着他,那眼神让他想起许多年前的月未晞,“你都知道了?”
“哥,我们都不是傻子。我从不曾与你计较过,你不告诉我总有你的考虑,我不能让你为难。可你,为何就不能原谅我一次?”月熠然低下头去,声音有些低哑。
“我……”秦若初张嘴欲解释,却突然不知该如何说起,良久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末了只余一声叹息。
月熠然静静立着,似是在等他的辩解,良久只闻一声叹息。抬头,秦若初依然那样站着,青衫犹未穿戴整齐,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面色沉凝的看着远处的烛火。
莫名的轻笑了一声,似是自嘲一般,引得秦若初不解的看向他,“哥,数月不见,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好不好,如今见着了也就放心了。你练功吧,我不打扰你了,先回去休息了。”
秦若初眼见着他向外走去,背影单薄,忍不住唤了一声,“然儿……”
月熠然背脊一僵,身子顿住却没有转身。
“……好好休息。”沉吟良久,腹中的千言万语却只说出这一句。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迅速的消失在洞门口,秦若初低咒了一声,一拳砸在洞中的石桌上,石桌被震碎一地。
本书下载于4020电子书,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www.4020.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