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织成双宫茧自缚(1)(1 / 1)
第六章 织成双宫茧自缚(1)
一只蚕吐丝造一个茧,这样的茧可用来缫丝;也有一些茧,是两只蚕互相缠绕织就,这样的茧就叫做双宫茧,因为丝头混乱无法缫丝,只能列入次茧的行列。
扭开花洒,热水以千军万马之势砸到头顶上。吕品抱着肩,任凭微凉而僵硬的身体在热水中舒展、泛红,再慢慢地变得不像自己的身体。
她承认这一刻她的思想和身体都同等地思念杨焕。
然而她不知道怎样去面对他们曾经……那不知该如何形容的七八年时光。
是鸿沟吗?明明他们又有着千丝万缕斩之不断的联系;
是僵持吗?明明是一步一步地看着他越走越远。
也许该说是一张密密织织的网,今年一丝,明年一缕,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织成双宫茧自缚。
有一年去杭州开会的时候,参观丝绸博物馆,讲解人员说,一只蚕吐丝造一个茧,这样的茧可用来缫丝;也有一些茧,是两只蚕互相缠绕织就,这样的茧就叫做双宫茧,因为丝头混乱无法缫丝,只能列入次茧的行列。
那一刻她无端想到自己和杨焕,也许就是这样的双宫茧。
又可能是年代隔得太久远,吕品记不太清原来她和杨焕相处的那些点滴,究竟是怎样来又怎样去。但显然现在的杨焕比过去的他让人受用多了,原来他常为踢球或各式各样的小事,撒丫子就不见踪影,现在却一日三刻地短信给她问这问那,问要吃什么,问周末做什么,问晚上一个人无不无聊。当然,面子上照顾到了,实质上还是多迁就杨焕的时间,因为他现在实在是忙,头几次在外面吃饭他都刻意关掉手机,后来慢慢的就很难安静吃完一整顿饭,好在吕品也有心理准备,况且不论如何杨焕现在比过去是进步太多,她也就不介意多在时间和地点上迁就他了。
新年是在北京过的,托雪灾交通恶化的福,很容易向包子娘亲交代过去,倒是杨焕那边,吕品花了好大劲才说服杨焕暂时别跟杨妈妈公开他俩的事。杨焕满心不乐意:“让我妈高兴高兴呗,怎么了?”
吕品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只是觉得这么快就公告天下总有些不妥,杨焕的话问得看似轻松,其实是在暗示对她瞻前顾后的不满。
“本来好好的,你要是这么一说,干妈还不得以为……”她别别扭扭的,不好意思把那几个字说出来,杨焕却极之干脆:“有什么呀?有了媳妇忘了娘那不是千古至理名言嘛!你觉得我妈这点觉悟都没有?”
吕品哭笑不得,倒不是她想藏着掖着,而是她心底总担心让杨妈妈失望。要是让杨焕失望,她还能偶尔安慰自己说谁让你喜欢我呢,喜欢我就得受着;可杨妈妈不同,杨妈妈是看着她长大,真心实意想她好的。况且杨妈妈是保守的人,觉得她和自己儿子有过那种关系,那就和结婚是一样的了。后来平白无故的分手,吕品没解释究竟为什么,杨妈妈更认定是自己儿子心太野,觉得这件事上亏欠了吕品,对杨焕带回来的其他女孩更是横鼻子竖眼睛看哪哪不顺眼,对吕品的终身大事也越发关心。
现在……别的不好说,吕品可以肯定的是,只要杨焕开了口,杨妈妈只怕立刻就要把帮他们带孩子提上日程。那……吕品不敢想下去。
年后吕品的假比法定假日多出几天,便在各种老北京特色的地方走动走动,又被杨焕带着去798玩,她欣赏不来那些所谓的后现代艺术,杨焕倒是有兴趣,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也就陪他乱逛逛。新年前后又是商场的疯狂打折期,杨焕因为好几年没在女人身上花着钱,如今终于有机会了,得着劲儿要给吕品买东西。今天换手机,明天买手表,吕品心想手机不过是打电话发短信,手表也就是看个时间,动物园三十块的表对她来说就足够了,有什么必要非得花上万块钱买个不知道怎么用的石英表挂手腕上呢?
可这种话对杨焕来说没用,他如今一副我有钱我就是大爷我就要促进消费拉动内需的模样。等袁圆过年回来,吕品才跟她抱怨,不料反被袁圆教育:“不花白不花!男人挣钱干什么用的?你不花,你不花你想让他给谁花去?我告诉你男人就这么点贱,你花得越多,等于是他在你身上投入得越多,他越想从你身上捞回本,就会越重视你——你看看你以前,他为啥那么放心把你往家里一搁就四处玩?还不是因为对你太放心你对他索取得太少!”
吕品被袁圆这种架势吓了一跳,扶额怯怯道:“没这么严重吧?”
“你以为呢?你也不看看如今杨焕混的什么圈子做的什么行当,他要是老老实实在公司做技术倒也罢了,偏偏他做marketing的,天天都在那种风月场里混,你不花,你不花自然有人抢着想帮你花!”
“他做marketing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他负责的也主要是什么技术方面的合作,很少去那种场所,”吕品不自觉地帮杨焕辩护,“再说……我觉得他又不像那种人。”
“唷唷唷,现在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啊?”
“不是,”吕品面色颇为难,犹疑半晌后才开口:“这几天吧……我们每天逛的地方,都从中关村那个I DO店附近打晃,我怀疑他是不是有那个意思了……”
袁圆这才没继续开玩笑,表情认真起来,良久叹道:“喜儿,你们俩也拉拉扯扯这么多年了,要不——你就从了他吧,赶紧领证变成杨吕氏算了。我看吧……这个年代,要说让一个男人在你身上花这么十来年的工夫,也够本了,”她好像是想起自己的什么事来,有点感怀身世的意味,“不是人人都有这份耐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