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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自己,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Martin,S&D还没作出最后的选择,我们还有可能继续争取的,让绍雨那边再……”连瑞凯看着他的脸色,倒更让他觉得自己无能,从前总以为自己已经能独当一面,可没了李汐坐镇,他和俊恒二人却对局面失去了掌控力。
李汐眨了眨眼睛,低垂着眼睑,“S&D,我们不要了。”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感情。
连瑞凯几乎就想要上前揪着他的衣领了,咬咬牙说,“当年我们跟着你回国内时,什么都没有,赤手空拳打天下打下这MRG半壁江山,你现在连最后的机会都不争取就放弃了?阵前主帅都弃兵而逃,再怎么强大的军队都会溃不成军的……”
“我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的,只是,不是现在。”李汐打断他的话,声音更低了几分,却是清晰非常。
连瑞凯连日来沉淀的压力,此刻看着他无动于衷一派冷静的样子,气是不打一处来,摔门出去时看到楞在门外的容意,胸膛剧烈的起伏还没平伏就大步开去了。其实她无意听他们说话,只是当时手扭着门锁进退维艰,只好站着一动不动等他们说完,却没想到一贯冷静沉稳的连瑞凯也有失态的时候。
床上的李汐依然握着玻璃杯子,看着杯里的水,晃荡过后平静,又晃了下荡起涟漪。他自己一个人想事情的时候就是这样,拿着水杯,良久才呡一口,仿佛吞下去的不是水而是心事。她静静地走到床边,扶着他塞一个枕头在他背后,“护士刚才向我投诉了,说你不配合工作。”看了看桌子上另一个杯子,中药已经凉透了。
他笑着拉她坐在床边,“外面的护士老是借着些事围着我团团转,一会儿摸摸这,一会儿摸摸那,我要是配合她们,那你不是吃大亏了?!”他一脸委屈地用脸蹭她的头发。
“投诉她们去……”咬牙狠道,一幅我的人也敢动?和你拼了去的模样逗得他呵呵地笑着。她摸着他越发清减的脸庞,琥珀色的眼眸却更是亮得惊人,灼灼地燃烧着。虽然这阵子一直住着院,可脸也没见什么好气色,他不让她晚上留在这里,可听护士说他总是整宿整宿地冒冷汗。
那晚他疼得厉害睡不着,又不肯让医生来打止痛针,说是影响骨头愈合就更出不了院了。他赶她走她不肯,握着他的手直到天亮。他这个人其实很怪,不是不疼的,不是没有烦恼的,只是都不愿意别人知道。他也有特别暴躁的时候,比如觉得自己力不从心,比如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任由别人摆布……她在开始用心认识他,这个浑身冒冷汗疼得颤抖还嘻皮笑脸地告诉你没事,倔得像头牛的男人。
“我要搬家了……”搂着他良久才记得有这回事,顺口就说出来了。
“那好,搬来我家吧,顺便照顾我。”他一本正经地玩着她的头发,总算长了点,可还没到能扎着马尾在身后摇晃的地步。他想起那次在街上捡到浑身污泥的她,她毕恭毕敬地拍马屁,脸上的阴霾随着笑容的扩大逐渐散去。
“照顾你就照顾你,怎么还搬去你家啊?”她嘀咕着,低头看看表,还有二十分钟就要走了,下午还要配合Vincent做个presentation和其它team做内部交流。“打个盹,十五分钟后叫醒我啊。”说着把鞋踢掉,上床小心翼翼地抱着他,头趴在他胸膛上,听着让她心安规律的心跳声。其实lunch time才多长时间,来来回回时间都花在路上了,自他住院以来她每天中午都这样来回往返跑,美曰其名是监督他是不是按时吃饭休息,真正的原因却是因为太想着他,不过来一趟,下午的工作频频出错。但她总是嘴硬,每当他问是不是太想他时总不肯承认。
他看着巴着他睡得无知无觉的容意,一笑而过,眼睛中那抹淡淡琥珀色上薄薄冰块无声无息地消融。
“先生,十五楼只有一位病人,请问您……”护士站的护士看见电梯门打开,走出来的却不是先前来过的人,怕他走错了楼层特意问。
“我就是来探望这位李先生的。”杨勉礼貌地点头微笑过后继续往前走,1506号房门没关严,他却定着没有走进去,只听闻里面传出的声响,那把熟透于心的声音回荡在耳中,心中。欠身透过门缝上看进里面,只见坐在床上的容意把李汐的腿搁在自己大腿上,熟练地揉捏肌肉。他只觉得一阵酸气从胃里升起,骤然烧上心头,目光凌厉地看着里面的两个人。
“我要走了,待会儿护士把药热了拿过来,你记得要喝光……今晚我就不过来了,约了古悦去看房子……你不许乱动,要我知道你拄着两根拐杖下床……”他受不了她啰啰嗦嗦地唠叨个不停,身子往前曲猛然吻上了她的嘴,心底暗笑让女人闭嘴的最好方式果然还是这个。吻了良久后她才挣脱着看看表,一边埋怨他,一边急急忙忙地奔着出去。
她飞快地打开房门,一阵风闪过了自己的脸,没注意到门外还站着人,差点整个人撞在他身上,而杨勉也伸手上前虚扶了一下。她定神一看时才发现是他,一瞬间地错愕着过后出门前又回头跟李汐说了句再见就跑着出去了。
而杨勉只是看着她如风一样离开了自己的身边,仿若当他完全不存在似的,一阵愣神。李汐看到他倒没觉得惊讶,饶有兴致地问,“今天可是吹什么风啊?杨总竟然到这来了?”穿着睡衣躺在床上见客的人也不见得有半点的窘迫,倒是比一身西装的杨勉更气定神闲。
“我刚和S&D那边的人用完午餐,既然路过这里,就顺便替我们新加入的成员们来探望探望旧上司,以表心意罢了。”他脸上的微笑无懈可击,暗里却是汹涌不已。
“那可要代我好好谢谢他们,也替我祝贺他们找到个好东家。”他字字句句真诚,刀光剑影都融在无形中。
“Martin,这也实在怪不得我,树倒猢狲散这道理,你没理由不懂的。”杨勉这句Martin叫得颇为亲切,想当日叫他汐少,李董,都不抵这一声Martin来的让人舒坦,那是因为他已经有足够的资本俯视昔日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李汐。
“那是,你说得有道理。”李汐谦虚地微笑着点头,一幅小生受教的模样,转而眉头轻挑地看着他语气深长地说,“只怕有些事过而不及,杨总可要当心了。”
“哎,说到步步为营,这要向Martin你赐教了,听说这几年MRG亚太分区在CSR(企业社会责任)方面投入不少,特别是残疾人公益慈善部分……回头得让单宁也学学Martin的未雨绸缪,可惜咱又没有什么残疾人……”他自顾自地说了几句,句句刺耳入骨。李汐却也只是无可置否地笑笑。
“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下午还得和新members继续S&D的项目,Martin你就好好休息休息,反正MRG最近也没什么好忙的。”说完便告辞了,李汐却犹如看着一个小丑在演独角戏完美地落幕,嘴边最后一丝微笑还在,眼中的目光已全然凌厉冰冷。
杨勉下楼时却没笑,眼神的阴郁暗沉得看不见底。还是看不惯这李汐一幅无所谓胸中自有胜算的模样,随即又打了电话让公司里的人紧跟着S&D这项目,MRG有什么动作都必须汇报。
回到车里,两高层似是在说着李汐进院的因由,他转头似是无意地问了一句,“什么病?”
“听说是天气不好引发的哮喘。”
他这才记起去探望病人连个礼都没带上去,敲了敲椅背让司机开车,随即又拿起电话对秘书说,“送个花篮到××医院的1506。”
“是的,杨总。请问要选哪一种花呢?”秘书拿捏不准他是送给红颜知己还是亲朋戚友,多嘴地问了句。
他不以为意地随便说了句,“就香水百合吧,够清香,适合养病的人。”嘴角的微笑已经灿然于脸。
古色古香的茶楼,艳阳透过院子的玻璃屋顶打落在半开的荷花上,水波粼粼闪熠,可惜毕竟是人工的温室伺候着,艳丽得失了本色,越发得让人觉得虚幻得不真实。
“嫂嫂今天怎么有空约我喝茶来了?”风尘仆仆进来的单晓婉把外套递给一旁的服务员,一脸笑容地看着面前的嫂嫂,花茶的幽香缓缓飘荡于温暖密闭的空间,只觉得心旷神怡。
刚才从S&D的谈判桌上下来,那边的负责人仗着僧多粥少,一再把条件加码,看着合同上的数字,她已经暗觉不妥了,而杨勉却是一脸无恙,没有表情。出来时她忍不住问他,S&D再这么有恃无恐下去,这个项目对单宁而言就似是鸡肋了。却没想到他笑着吻了吻她的脸颊说,他们不会再加码了,这个项目除了单宁,没有其他人能做。脸上的把握十足也让她信心百倍,她就知道他不会让她失望的,和他一起回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他会成为这个领域的王者。
“小泽的小姨下个月结婚,我过来帮忙准备婚礼的事情。”彭静雅端庄典雅,从头发至妆容衣着都讲究得一丝不苟,毕竟是世家小姐,连端起骨瓷茶杯的姿势都优雅至极。“最近,你和杨勉怎么样了?”出口似是无心,却带着几分关心之意。晓婉这孩子打小就好强,家里二老就怕她的倔性子逼着她不惜一切地玩火,最后烧了手落得一身伤。
“就和往前一样呗,还能咋了?”晓婉有点好笑地拿起茶杯,温度刚好,不烫手,只是舒服。他们往前就很好,往后也会一直好下去的,她一直都是这样想的。最近在公司里日夜并肩作战,她总觉得又找回了大学时的感觉,她和他依偎着在图书馆,一坐就是天亮。偏偏两个都是要强的人,怎么都不让自己打瞌睡,死啃着砖头厚的书。她永远也忘不了他专注的眼神,他和她是一类人,追逐着非要不可的东西,永不放弃。
“听你哥说最近杨勉追S&D那项目追得很紧,既然能交给你们,他总是相信你们的,也不愿意管着你们,只是有些事,该知道权衡一下。”
她语重心长地旁推测敲,单家和李家向来世代交好,虽然这几年几派人斗得厉害,但李家树大根深,老爷子也是尽量回避着惹到那边的人,李家不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也不会撕破脸皮。两家一直以来井水不犯河水所以才相安无事,无波无澜。
晓婉脸上的笑容凝了一下,随后又放松了下来,“嫂嫂可以让哥哥放心,我们会有分寸的。”
她不敢轻敌,却也相信自己的他有这个能力夺得一切他们想要的。
“大前天生出来的时候一秤,吓了一跳,四千克啊,足足八斤多,我当时一愣,还以是巨婴来着……今天早上又称了一下,抱着觉得轻了不少,吓了一大跳,以为小孩也太小气了,后来医生过来说这是正常的生理性体重下降才放下心来……”
xx医院妇产科的普通病房里,小小的婴儿在妈妈怀抱中,皱着五官睡大觉,懒得理一大堆大人的品头论足。
“哎呀,这大头小子,怎么越看越像他老子。”
古悦接过抱在手里,忍不住亲了一口又一口。
这个年纪的确是母爱泛滥的顶点了,看的她也在幻想着未来自己孩子的模样。
旁边的容意打趣道,“你要是喜欢孩子,和陈伟努力努力,赶紧生一个不就得了!”
床上刚刚生完孩子的黎丽是容意旧东家的同事,今天和古悦约好了过来一起看她的。
床上的人这第一胎倒像是经验十足似的,生产过程异常顺利,脸色红润。
“你以为怀胎十月之苦,一朝分娩之痛这么容易啊?再说了,现在才刚刚开始供房子,结个婚已经是大出血了,哪还来闲钱生孩子啊?”
古悦抱着孩子叹口气,现在要孩子哪能说要就要啊?
还是丁点大时要奶粉,尿不湿,保姆,大了点后要上学,哪一点不用钱。
容意小心地接过被柔软的衣服包裹着,只露个小脸的BB,笑的嘴也合不起来了。
身体柔嫩的小东西带着淡淡的奶香,脸上的皮肤还有点皱皱的,五官都很小。
她只觉得很可爱舍不得放下来,一直抱着摇啊摇。
小孩子不闹不哭的时候是最可爱的,他们对这个世界还没有认识,一切都纯净透明,只管吃只管睡。
小时候她就爱蹲在别人坐月子的大嫂家门前,看着别人的母亲逗着小小的孩子,宝贝一般抱在怀里,呢喃着不知名的歌儿。
她常常想,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自己的母亲是不是也曾经这样抱过她,珍宝一样抱着舍不得撒手。
“你要喜欢,也赶紧找个人生一个得了呗!”
古悦挤眉弄眼地暗示容意说,意有所指。
容意瞥着她给了一个白眼,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