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第三回（1 / 1）
“思落，今天一天跑到哪里去了？”
“娘亲，今天，小思碰到一个很奇怪的哥哥……嗯……姐姐？”
“到底是哥哥还是姐姐？”这孩子叫思落，怎么白目得跟清落一个样？真不是好兆头。
“好像哥哥，又好像姐姐。”
“或许是易容不成功吧。告诉爹爹，他哪里奇怪了？”工作回家的许林一把抱起女儿，听着她的童言童语，觉得无比安详。
“那个哥哥或者姐姐想骗我糖葫芦吃。”最大的控诉。
“哦？或许他是饿了，小思有没有给他吃啊？”
“没有。然后他又想骗我的镯子。”又一大控诉。
“哦？那镯子没被骗走啊。”许林好笑安慰。这孩子真是被害意识严重。
“因为小屎聪明。”被崇拜的爹爹表扬，顿时得意洋洋起来。
“是小思，不是小屎。”看书中的小葵顿时抬起头来，严重警告。
“啊，啊，小思，小思，小思，小思，小思。”乖乖地重新念五遍自己的名字。娘亲就是这点凶。字写错了要罚五遍，名字念错了也要重念五遍。
“好了，小思，然后呢？”许林顺着问下去，实在觉得和孩子互动的小葵可爱得不行。
“然后他就胡编乱造，说这镯子的花纹是天语，祝愿小……思一生平安的。”特地在说自己名字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调整好舌头的位置才谨慎开口，总算化去另一场惩罚风波。
“嗯，骗小思糖葫芦，骗小思镯子，骗小思镯子花纹的意思。那个人真是坏人！”至此，苏晓童三宗罪正式出炉。
“他说他叫小桶。”自己知道犯人名字，好了不起。
“小桶？好奇怪的名字。”估计是流浪者，没钱买饭才骗小孩的零嘴吧。
“嗯，小思也这么觉得。”
“思落——！”小葵的一声疾呼，打断了父女两个的温馨家常，“你刚才说，那个人说的镯子花纹的意思是什么？”
“那人说，是保佑小思一生平安的。”不明白一向淡漠的娘亲为何如此激动，小思也回答得小心翼翼。
“小葵，怎么了？”如此不安的小葵，甚至隐隐有一种按耐不住的期待，许林顿时觉得事情不简单。
“一生平安，这个花纹是天语，那个人是不是这么说的？！”一下子冲到小思面前，小葵激动不已。
“嗯，娘亲……”见到如此激动的娘亲，小思顿时有点怕。
“是落儿，是落儿！许林，是落儿！”一把抓住许林衣袖，小葵喊得有点喘。
“别急别急，慢慢说，为什么你觉得是落儿？”其实许林也巴不得就是清落，五年来，啊肆没了羁绊，做起事来简直是不要命的狠，自己可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拼命了。
“当初送我这个镯子的时候，她跟我说，这个花纹是天语，保佑一生平安，所以我才给了思落。”希望清落可以保佑思落一生平安。
“只要去那家店看过类似东西的，应该都知道吧。”并不能以此来确定那个人啊。
“不是的。”小葵在许林怀里狠命摇头，“后来有一天我经过那家店，问里面的店家，店家说，这个镯子的花纹是祖上就有的，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喘了口气，小葵继续说，“过了一会儿，掌柜出来了，他说我这个镯子是他们店里的最后一个，因为是按照古老的花纹做的，所以他印象很深。他说，他说……”
小葵说不下去了，埋在许林怀里，深深颤抖，对于清落，自己实在欠她太多。
“小葵，要不要先休息下？你吓坏小思了。”实在是一下子抱不住这一大一小。
“啊，小思，娘亲吓着你了吗？”把小思抱到自己怀里，小葵继续说，“他说，那天来买镯子的是个年轻的姑娘，她在挑镯子的时候，边上有个陌生男子，瞥了眼镯子对她说这花纹是天语，保佑一生平安的，那姑娘以为那个陌生男子就是掌柜，信以为真，买下了那个镯子。”深吸一口气，小葵公布结论，“所以，知道这个花纹是天语的，只有清落一个人，今天小思碰到的人就是清落！”
“小葵，你冷静点。”一把抓住就要冲出去的亲亲娘子，许林提出自己的疑问，“也有可能，小思碰到的是那个男子啊。”
“可小思说那个人像姐姐又像哥哥，只有清落这种易容蹩脚的人才会这样啊。”这不就是最大的证据吗？
“小思，告诉爹爹，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嗯……很好看，瘦瘦的，笑起来眼睛亮亮的，好像星星一样。”还有什么呢？
“是落儿！就是落儿！”就是那个爱笑的落儿。她回来了。
“小思再想想，那个人，有娘亲高吗？”
4岁孩童其实看大人都是一般的高不见顶，只能说：“娘亲你蹲下来。”
小葵依言蹲下，小思比了比，说：“那个人有高一点哦。”
“落儿比我矮。”所以，那个人，不是清落吗？
“爹爹……”拉了拉许林的袖子，小思爬上许林膝盖，小声说，“那个小桶，有一个很大的师兄，他们是山上来的。”
“小葵，清落没有师兄吧，也不是山上来的。”所以，那个人，不是清落。
“不是吗？可我总觉得她回来了。好像就在我的身边。”只要叫一声，就会笑笑地跑到自己身边，跟自己讲笑话。
那样的人，真的，永远的离自己而去了吗？
* * * * * * *
又是一天过去了。
今天，在去茶楼的路上，突然有种很强烈的感觉，觉得那丫头回来了。可是，顿了一下，又觉得这样反复无常的自己很可笑。明明是看着她在自己眼前消失的，最后一句话竟然还心心念念着不要杀皇帝。
这样的她，又怎么会回来，回来，也只是伤透心，凉透情吧。
自己其实是爱着清落的。
用了五年时间，才理清的一段情。
这样的自己当真是不值得她爱吧。
以前，落儿在身边的时候，一直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害怕太接近，怕到不惜娶其他女子来转移这一切。
直到她真正离开自己，才明白，原来，怕的是她离自己太近。怕她发现，原来尊贵的洛郡城主其实是一个无比丑陋的肮脏鬼——喜欢自己的二哥，却无法保护他；想恨那个杀死二哥的当今皇帝，却因着他一句句的“小石榴”而软了决心；想把最心爱的女子放在身边守护一辈子，却害怕她最终认清自己真面目而放弃自己，蔑视自己。
那样，痛不欲生。
可是，落儿她不见了，消失得无比彻底，当初留下的线索，根本短小得无从查起。
直到一切绝望的时候，才发觉，自己早已对她爱到心痛，可又能怎么样呢？
即使现在，把那颗黑透的心剖开来，也没有人会来关心，里面流出来的到底是脓还是血了。如今，连被她蔑视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五年，其实，自己已经死了吧。
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希不希望清落回来。
回来，自己是不是有勇气去迈向那个美好的她？
不回来，自己便就这么靠着她的回忆来过完下半辈子。
每天清晨，还是习惯去书房隔间外面，盯着那扇空无一物的窗户，静静地回味那段一同度过的欢乐时光。
那个当初给清落做的摇椅，也一直放在隔间，每天，都擦得一尘不染，偶尔清晨的阳光透进去，整张椅子温润得仿佛一个时代的见证。不止一次幻想着，也许今天去隔间，就会看到那丫头坐在摇椅上冲着自己笑得一脸灿烂，仿佛冬日的冰霜都能融化。自己心口的那块冰，已经五年没有温润过了。
偶尔听到铃铛声声，还会不自觉地找寻那个声音，想着也许一个转角，便会看到跟加菲玩得不亦乐乎的清落。可惜，无论自己内心嘶喊得多么响亮，期盼得多么殷切，那声声铃铛，从来都没有伴随过落儿清脆的笑声。
落儿她，当真已经离自己远去，永远的不再回来了吧。
自己让她如此伤心失望，又有什么权利去奢望她回到自己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