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新坑广告(1 / 1)
帮小睿补习完后,我回家熬了一锅粥,用保温瓶带到医院去看望宋子晴。
我和她一直都有在网上聊天,话题大多离不开陆天涯。有时候我会问她最近身体怎么样,她说医生告诉她有些好转。
可是,我不知道这到底是真是假。
或许这也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吧。因为我已经注意到她的打字速度越来越慢了,有时候三四分钟才发过来一行字,我也问过她是不是在忙,她说只有一个人,坐在了床上很无聊。
我轻轻地叩响了宋子晴的房门,打开房间,她靠在了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外面的风景。
窗外阳光充沛,暖融融的填满了整个冰冷的病房,绿荫浓郁,蝉声清响,仿佛所有的生命都在期盼着这个火热的夏天,挥霍生的能量。
然而脸色苍白浮肿的宋子晴失神地看着这一切,她的手上缠绕着胶布和输液管,床边的机器规律机械地运作,一切都是那么的冷冰。
此情此景便如同一副绚烂的油画中,突兀地多出了她的那一抹苍凉的白,教人心中隐隐遗憾和怜惜。
而夏日的正好与生命无奈的凋零在此形成强烈的对比,狠狠地刺激到我原本并不发达的泪腺。
眨了眨眼睛,把薄薄的雾气驱散出去,我轻轻地唤了一声:“子晴。”
宋子晴回过神,似乎有些惊喜,“方草?”
“最近有空,就来看看你。”我坐到她的床边,把保温瓶放下,“给你熬了粥,不晓得你吃饭没有,饿吗?要不要吃?”
宋子晴点点头,苦笑道:“我中午时候吃过东西,不过又吐出来了,现在正好有点饿。”
“那吃点粥吧,我亲自熬的,保准好吃!”说着,帮她舀起一碗。
她伸手想要接过那碗粥自己吃,可是我明白她的手指已经开始浮肿而不灵活。
“这粥还很热,别烫着你的手了,让我喂你吧。”
“麻烦你了。”
“别客气。”我一勺一勺地喂着子晴,她的脸被热气晕着终于显出了一些血色。
“咳咳。”宋子晴突然剧烈地咳嗽,伸手扯下一卷纸巾,不久后,洁白的纸巾便染上了刺目的红。
我有些惊慌失措,忙抚着她的背,“怎么了子晴,别吓我,我去叫医生好不好?”
宋子晴捉住我的手腕,“不用了方草,我只是呛着了。”
“那怎么会有血啊?”
“没事的,”子晴摇头,“口腔出血。”
我定了定神,不敢再去看那张触目惊心的血纸巾。
我知道宋子晴得这个病后,一定熬了不少苦头,可病的本身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还是因为有病而来的精神消沉,往往会一点一滴地消磨掉一个人的求生意志。很想鼓励她,给她力量,可我却力不从心。因为毕竟我不是医生,更不是那个可以支撑她的人,即使面对一个陌生人,我亦会生出这种无力的疲惫感,更何况这个人还是我的朋友。
此刻很多心里的感觉都卡在了喉咙,千言万语说不出来,最终只能够说出一句:“子晴,加油,你一定要坚持下去,总会好的。”
“嗯,我会的,谢谢你,方草。”宋子晴朝我微笑。
子晴吃完粥后,我在医院陪子晴说一会儿话,她便到了休息的时间,而我也得离开医院了。
医院不远处有一个公车站,我站在那里等待回家的公交车。
炙热的地面升起阵阵难奈的高温,沿途疾驰而过的汽车留下难闻的味道,我站在公交站牌下,毒辣的太阳狠狠烤炙着我的皮肤,抬头看了看天空,忽然有种力不从心的晕眩。
就在此时,公车缓缓停下,带着恶心的汽油味。
我捂着鼻子上车,坐在了车内唯一的双人座上,漫无目的地看着外面倒退的景物,心中早已是一团糟乱。
我在想,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趁着她离开陆天涯,我毫不犹豫地站在了他的身边,一点一点地让他爱上我,即使过程中我也曾受过伤害。
我只是执着地爱着一个人,所以我从不后悔,因为这是我最初的选择。而我的错在于不应该帮子晴隐瞒这陆天涯。虽然,这也是她的选择,但当中却夹杂着我自私的欲望。
子晴的要求,不过也是一个藉口。
我真的很害怕,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那么我的幸福便不复存在,天涯也许会果断地回到子晴的身边,守护她,陪伴她,或康复,或走完生命的最后一段路程。
而那时,我已经注定了将不能再一次牵着他的手。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个必要的时候,我想我还是会有勇气向他坦白一切,即使料到陆天涯会恨我,宋子晴也会恨我,我也不会怨悔。
一如当初大无畏地向他说出爱,恰好我也只剩下那么一点脸皮和勇气。
就像墨阳他说过:
——最先勇敢的人注定会受到伤害,但我相信苦尽甘来。
所以我想,勇敢过后,每个人都应该会有一个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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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到我家的路程有点远,我头靠着椅背,脑袋昏昏沉沉,不一会儿便打起瞌睡来了。
所以说,周公是世界上最有魅力的攻,在他的眼皮底下,谁也逃脱不了做受的命运。
按照一般言情小说的套路,女主在车上睡着了,毛绒绒的头应当靠在了外表俊美非凡的男主或者男配上,等她醒过来后,男主/男配便玩味地看着她,女主则是一脸娇羞又惊喜的表情,然后小俩口牵着小手,双双把家还。
因此,当我醒来过后,便发现了自己并不是言情女主的残酷现实。
“哎哟!”我从约会周公的美梦中醒来,脑袋被重重的磕了一下。原来是我的头靠在了车窗上,公车一个颠簸,我的额头便重重地撞上了车窗。
揉了揉发疼的头皮,忽然感觉旁边一阵寒意,我扭头一看,不再淡定了。
顾念初坐在了我的身边。
他似乎不认得我,但我只是稍稍打量了他一眼,顾念初自骨子里的那一股阴冷之气徒然大增,像一个天然移动的大冰箱,我倒是凉快了不少。
顾念初在这一站下了车,我低头假装玩着自己手上的保温瓶,愣是不敢再看他一眼。
他下车后,直直地往一条巷子里面走,高壮的身影逐渐没入了看不见的黑暗中。
良久,我才发现,那一条巷子,好生熟悉……这个站不也是我正要下的吗?
公交车司机当然不会倒车回去,我只好在下一个站下车,然后走路回起学校。
幸好两个站的距离不远,不然我得被那毒辣的太阳给晒得中暑过去。
大概走了十多分钟,我便回到了刚才的街道上,神差鬼使地在那一条巷子前停了步。
“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巷子里面传出了一声似有若无的呼喊,一瞬间又消失了,像不曾响起过。
我有点害怕,哆嗦着走进了那条巷子,而越往里面走,带着哭腔的求饶声更加清晰了,伴随的还有打斗的声音。
我想完了,怎么会碰上这种事情,里面那个该不会是顾念初吧?
我小心翼翼地躲在墙后面,却被眼前的情景给惊呆了。
巷子尽头一个人趴在了地上,白色的西装衬衫被鲜血染红,双手狼狈地抱着头,而周围足足有四个人不断地对他拳打脚踢,其中一个人手上还拿着一把锋利的刀,发了狠地向地上男人的手臂大腿上砍去。
我吓得缩回身子,紧咬着唇用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尖叫出来,可害怕的泪水还是不争气地流出来了。
“好了,停手吧。”一把男声从巷子尽头传出来,平淡的语调,在这种情景下,显得比刚才的一切来得更让人胆颤心惊。
而那把声音隐藏在巷子尽头,我看不见的角落,但我清楚的知道,那是顾念初。
“妈的!以后知道该怎么做了吧!教你敢得罪我们老大!”一个刚刚打人的小弟似乎又狠踹了地上的人一脚,恶声道。
然后我就听见了那把刀掉在了地上的声音,同时是一阵脚步声。
我知道他们要离开了,急忙在巷子转弯的一个狭窄的死角中躲了起来,哆嗦着等他们离开。
“放心,他死不了。”顾念初在死角外面停了下来,而其他人嘻嘻哈哈地声音渐渐远离,似乎已经走远了,“但如果你敢说出去,我就不保证你和他的命。”
语气一如刚刚的平静不波,却让人惧怕得心寒。
我确定他们都已经离开了,才颤巍巍地死角中出来走到那人身边,那人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晕厥过去了,我赶紧拨通了急救电话。
巷子尽头的这一片地,周围地空气还弥漫着腥血和香烟的味道,可一切都安静了,似乎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我慢慢地走到了那一个我看不见的角落,然后站定,巷子的情况一目了然,包括刚刚我偷看的转角。
原来他早已发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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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玲接到我的电话后,很快就来到了小巷,看见满地的鲜血,她显然也被吓呆了。
当民警来到的时候,救护车已经将伤者送往医院。
围观的人群逐渐多了起来,而我作为唯一的一个目击者,成为了大家注目的焦点。
“请问大概有多少个人围殴伤者?”
“四、四个吧……不,五个。”
民警叔叔看了我一眼,“有没有看到了那些人长什么样子?”
我沉默了,我没忘记顾念初临走时的警告,可是我不想说谎,毕竟这是一条人命。
“没有看到。”乐玲替我回答了,“她都吓怕了,哪会看到那些人长什么样子,我刚刚就问过她了,她说不认识那些人。这里治安本来就不太好,大概是从外面来的人吧。”
民警叔叔看了乐玲一眼,又再看了我一眼,问我:“她说的是真的吗?”
乐玲偷偷地捏了我手臂一把。
“……嗯,是啊,我不认识那些人,当时太害怕,也看不清楚他们长什么样子。”
接着还被问了几个问题,民警叔叔发现没有什么可以追捕的线索,便让我留下一些个人资料,就放我们走了。
我和乐玲回到家后,她让我先洗个澡放松一下,然后才让我跟她说事情的始末。
“你是说,最后走掉的那个人,不止你认识他,其实他也认得你?”
我摇摇头,“他应该不知道我是谁,顾念初是我公司同事的……糟了!”我突然拍了一下大腿,急忙拿起手机打给了凌珑。
“喂,凌珑,我跟你说……”
“方草,我告诉你一件事,”凌珑兴奋地打断了我的话,压低了声音,“刚刚我把顾念初签下来了!”
晚了,完了。
“恭喜你。”我只好这样说,有些事情她知道得越少越好。
“谢啦姐妹,你打电话来找我什么事呀?”
“没,想问你在哪儿?”
“现在我和朋友和顾念初吃饭,你的声音很不妥,发生什么事了?”
“没啥事,可能有一点中暑吧。”
“那好好休息!”
“嗯,知道了,星期一见。”
“星期一见。”
放下电话,我叹了口气。
乐玲见我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禁问:“怎么了?”
我把凌珑和顾念初签约的事告诉她,乐玲听完咋舌道:“天哪,你们在演TVB是吧,哪有这么巧合的。刚在巷子砍完人就跑去签约,这人的思维也太跳跃了吧。”
我闷闷地看了乐玲一眼,“是啊,怎么会这么巧合呀?”
“没事的姐妹,反正你不过只是一个大学生而已,以后见了他绕道走不久行了咩,至于那个受伤的人和顾念初的恩怨有他们自己去解决,没必要牵扯上你,对吧?”
我点了点头,“对对对!以后见了绕路走!”
可我没想到的是,我和他这么快又见面了。
*****
星期天晚上,天空之城。
我换完衣服从更衣室里面出来后,狠狠地扯了一把卫生纸擦擦脸上的汗。
大热天晚上做剧烈运动,还真不是人干的活。
“给。”
一瓶冰凉的百事贴着我的脸,吓得我打了一个激灵。
“霞姐,”我回头接过百事,“吓了我一跳!”
“怎么就那么胆小呢?”霞姐笑眯眯地坐在了我的身侧,“最近我都到了外面,回来就听说丫头你交了男朋友,是不是?”
我老脸微红,扭捏这衣角回答道:“嗯哪,是啊。”
“这才对的啊,别不好意思,可是他知道你在这里打工吗?”
我的心窒了一下。
对啊,陆天涯还不知道我在这里做事,或者说,我根本不想让他知道。
“看你的样子我就猜到了,其实不告诉他也没关系的,反正你的合约还有一个多月就到期了,到时候你也不用被逼这来这里跳舞,他知不知道也没关系,是吧?”
我迟疑地点了点头。
就算天涯不知道,我也不能自欺欺人。但如果天涯真有那么一点点的介意,这又是不是说明他其实也是挺着紧我的呢?
“有空就把他带出来让霞姐看看,你在这里无亲无故,我作为你的同乡,就帮你看看吧。”霞姐转身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袋,然后看了看窗外,回头说:“方草,外面下雨了,要不要顺路载你回家。”
我回过神,“哦,好啊,谢谢霞姐!”
“别客气,走吧。”
我和霞姐徒步地走到了停车场,这时候的天空忽地闪过了一道雷电,偌大的声音在空旷地停车场显得尤为恐怖。
霞姐打开了靠在停车场角落的一部红色轿车的车门,坐进了后座,接着招呼我上车。
我赶紧打开另一边的车门,坐上去。
“先去A大吧。”霞姐对司机说。
“是。”
是一把熟悉得让我惧怕的声音,我抬头一看,竟然是顾念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