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残忍由爱生（1 / 1）
莫菲刚填饱肚子，上楼打开自己房门，就听莫道魂道：“小茉莉可知道，为什么安定了这么久，爸爸又要让小茉莉回去小泥巴的身？”
她不疾不徐地和上门，随口回道：“我知道的话还要等你说吗？”
莫道魂一撅嘴，小孩气十足：“小茉莉这么讨厌爸爸，爸爸都快没心情说了。”
莫菲懒得理睬，径自走到圆桌旁，坐下：“你爱讲就讲，不讲拉倒。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随你便。”
“小茉莉怎么可以……”看着她的脸色一点点变糟糕，莫道魂忙嬉皮笑脸地调整好状态，神秘兮兮地说：“小茉莉以后不许再有弹人回太空的想法。”
想来也是因那次要对初露本性的唐凌下手，才会导致这么多是非，莫菲淡道：“磁场不和，被斥开是正常的。”
“非也非也，这是古代，虽然你身边的人都不会太严重影响历史发展，但是——”莫道魂如小儿读书般摇头晃脑着，忽然又停止，正儿八经道：“切记，你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若是随便改变了一个人的生死，那都是在阎王的预料之外的。若是生死簿被莫名其妙改写，阎王定会追根究底，细查个干净。而小茉莉，如今确也有了可以操纵一人生死的能力，所以这也是为了小茉莉的安全着想，爸爸被抓了顶多被减道行，或是被贬下凡，但小茉莉是凡胎肉体，一旦被抓，可不会这么简单。”
“而且……”
莫菲若无其事地插嘴：“你没被噎死真算是奇迹。”
若说要被噎死，此话才真正是要噎死人。不过莫道魂跟莫菲打这么久交道，倒也学乖了些，居然搞直接无视，继续自己的话题：“现在外太空已经开始控诉，说我们地球人总发射卫星垃圾，而且不要以为只有地球人口在急剧增多，外星人也正面对这样的烦恼。所以总会有UFO降临于世，其实他们不是为了别的，而是特来考察的，想随时作出侵略地球的方案。所以要是再随随便便丢人过去，很可能触怒他们，当即就引发星球大战，这种事的严重性小茉莉可知道吗？”
“没关系，外国有超人，中国有莫道魂。”
“唔……”莫道魂使出杀手锏，持续颤音不断，“小茉莉怎么可以嘲笑爸爸。”
“非也非也，”莫菲也开始作摇头晃脑状，再配合表情语气，学舌功竟已到达炉火纯青的地步：“我这是在夸奖你，你可知道被人误会的严重性？”
莫道魂猛吸气，强忍“委屈”：“如果小茉莉明白了爸爸的良苦用心，就请点点头。”
莫菲当即立断，非常认真地摇头，不妨莫道魂是小计，赶紧补上句：“以上说的是反的！”
随即嘿嘿一笑：“所以经过一番深入研究及探讨，爸爸决定，往后都不再要小茉莉与小泥巴互换身体了！”
“一个人探讨，”莫菲抬手，几乎又要无聊地打哈欠，“原来你会影□□。”
莫道魂瞪圆了眼睛，张口结舌。
天知道神仙是不是会有特殊待遇，就姑且算他是“命不该绝”，一个圆乎乎的小东西竟突然从他身后冒出，替他辩解：“为什么一个人就不可以探讨了，小姐姐你的思想好奇怪哦。”
“奇怪的是你们吧。”见他正是眯眯眼小石头，莫菲总算想明白，为什么他会搞突然失踪，且失踪的时段与产生弹飞唐凌想法的时间极其吻合，原来也是受莫道魂的指示！
被人再三耍弄的感觉定然不好，莫菲这次可不是用“生气”二字就能简单概括，心中有意要摆他们一道，便暗自做了决定，缓缓起身走至床前，伸手拉紧莫道魂的手，郑重其事地一握再握：“拜托你们了，宇宙最强组合，保卫地球，抵御外星人的任务，从此便交给你们了。”说完就松开手，准备将他二人送去外太空。
然而不凑巧的是，小石头忽就大喊一声：“口胡！”
莫菲理所当然被此转移视线，几乎忘记自己方才的决定：“原来你也有不带为什么的时候啊。”
小石头生气，反问：“为什么我就不能有不带为什么的时候？”
莫菲不笑了：“算，当我没说。”
小石头却不愿放过，还在追问：“为什么要当你没说？”
莫菲不耐烦道：“你可以变成石头了。”
“为什么要变，我就是石头啊。”
“我是说，你可以闭嘴了。”
“我有嘴，为什么要闭啊。我没有鼻子，才要闭咧。”
“……”莫菲彻底无言。
什么叫在无形间杀死人，吐槽娘就是个特大号例子。但没想到，即使是杀伤力极强的莫菲，也能遇见难缠的对手，莫道魂光是想着就觉得有趣，很快便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就算是小茉莉，也会有无法对付的人物。”
莫菲也不逞能，很坦率地回答：“当然，而且还不止一个。”
“那么，我可以将这个当做是小茉莉的一种成长吗？”莫道魂微微一笑。
莫菲道：“随你的便。”
莫道魂憋屈：“小茉莉太无情了。”
“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好了。”
莫道魂想了想，还是笑说：“爸爸还有事，小石头就再次拜托给小茉莉了。”
莫菲条件反射性回复：“去哪？”
不等莫道魂答复，小石头已低声抗议：“为什么我要被拜托给小姐姐？小石头更想和小泥巴在一起。”
“小石头，打狗也要看主人。”莫道魂表面虽依旧和气，但实际……小石头吓得一抖，忙道：“师师父，小石头以后再不敢多话了。”
莫道魂含笑摇头，再顺手摸摸他，以表安慰，随后又转面对莫菲道：“小茉莉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这期间，爸爸都可能不会来了……该交代的事，也都交代清楚了。”
“那你走好。”
莫道魂略作迟疑：“小茉莉不想说些其他的吗？”
莫菲道：“还能有什么好说的。你要走，难道我还得抱着你大腿，很狗血地说‘你不要走，千万不要走’？”
莫道魂低眉：“也是，爸爸迟早都是会回来的。”
也不知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居然会觉得他很无精打采，莫菲忙扬出两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不回来，我还可以把你吸回来，或者把小石头扔到外太空。”这一安慰举动，说白了让她自己都感到错愕，估计连神经都断干净了。
“为什么要扔我？”小石头不满。
“为了维护世界和平。”莫菲笑着打趣。其实也在疑惑。
“小茉莉说得对。”莫道魂听罢，即刻展颜，微生笑意的同时，起身轻柔地拥住莫菲，低头如蜻蜓点水般，在她额际落上一吻。
“这是临别之吻，爸爸迟早还会来收再会吻。”不舍，留恋，在下一秒，统统化作指尖温，他轻挠着莫菲的脑袋，慢且温柔，好似每一分、每一寸都想触摸透彻，直至心底……
他是看着她长大的，或许在她的成长过程中，已有过不下数十次理发经历，却都不是为了他。
不记得那是什么时候，他正倚在云间，闲看天际流光变转，云烟拨散，小小的她却于不经意间映入他眼。活过万年，历经人世百变，沧海桑田，却从没有一个人可以如此令他留意——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孩，在面对将来的梦想是什么时，竟可以当着全班面，很大胆也很坚强地说，我要当名好爸爸。即使在往后受尽嘲笑，受尽委屈，也不曾留下半滴泪。
他开始在意，每每有她的地方，他都会出现。
他知道，她的坚强不是伪装，但她的思念，也一直存留于心间。她渴望，她期待，那个抛妻弃子的男人会再出现，所以在此之前，她都在履行那个约定——努力去当名好爸爸。
可他还是怕，怕她辛苦，怕她不甘寂寞……曾也试着拥她，抱她，安慰她说，我当你的好爸爸，我就是你的好爸爸。可是她听不见，看不见，也感受不见。
他是神仙，却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他不敢轻易在她的生命中出现，因为，他只是神仙，一个只能淡看世间风云变幻，却无权干涉他人人生的神仙。
想至此，莫道魂心里苦笑，突然有所冲动，想讲一个故事。
他问：“小茉莉，你喜欢看‘动物世界’吗？”当然，他是知道答案的。
莫菲望了望他，有些奇怪于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却还是回：“喜欢。”
莫道魂又问：“那你认为那些摄影师残忍吗？”
莫菲不解：“残忍？”
莫道魂道：“在面对大自然的弱肉强食，摄影师们一点怜悯心也不曾有。那些无穷无尽的扑捕追杀，不止记录于他们的摄影机内，同时也在他们的眼里，心中。”
他感叹：“可是他们从没有想过要去帮助弱小，还丝毫不作保留地展示在观众眼前，这样的举动，难道还不够被称为残忍吗？”
莫菲想也没想就道：“一点也不残忍。弱肉强食，只有强者才能生存，这是大自然中不灭的定律，对每个动物而言，是必要经历的事。如果摄影师轻易加入及干涉，虽然表面上是仁慈地救了那些弱小方，但对于那些强者来说，显然是很不公平的。如果他们真去参与了，那才是真正的残忍。”
莫道魂微微敛了眉，细细体味这段话。沉默半晌，才又道：“既有心去救，那便都不愿见谁受伤。也许这对于摄影师本身而言，也是种残忍呢。”
于是，他的所作所为，由爱而生的忍让、怜慈，看似美好，却也是种被称为残忍的真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