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第 54 章(1 / 1)
我拿着包袱,进入燕国的领地,漫无目的的四处逛着,四周景色宜人,本已是入秋,这里还是繁花盛开,如春季一般,可这秀丽的景色在我的眼中却平淡无奇,只感觉前途的茫然和飘渺。
公子,不,是燕玉的面孔又浮现在我的面前,笑意盈盈,谦谦君子,高贵却不显疏远,不知为什么,在他面前我感到自己的粗鄙,然而,无论是我玩笑的态度,乖张的行为,抑或是时而爆发的小小感伤,他都像一望无际的平静的大海,将我百中心绪汇成的河流包容其中。危机时的相救,赠我女装时的淡淡笑意总会让我感到安心,不过数日的相识却让分别的我感到依依不舍,我叹了口气,或许是前一段时间的日夜相伴养成的习惯,或许是对他身残气华的心生怜惜,进而在对他的处处照顾之中心生依赖,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人就是在不断的依赖和摆脱依赖中慢慢成长起来,我该洒脱的向前看才是。
这是燕国的边境小城平洲,不繁华却很安乐,多是一座一座傍水的小镇,我思索着自己在花完身上剩下的银子之前该做些什么赚些银子,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是我一直笃信的信条。
之前在路上的时候,燕玉就问我找地方定居下来之后,准备做些什么?我就特自豪特澎湃的告诉他,“我要做生意。”
他貌似挺感兴趣的看着我,问我“怎么你明明是女子,可是言谈举止却像男子一般?这做生意不都是男子的事吗?”
我不服气的说:“女子又怎样,不要看现在是男人掌权的时代,若是放到几百年之后,女人也可以像男人一样参与政事,下海经商,能力一样不输给男子,甚至比男子更为出色。”
他笑了:“你的语气怎么这么肯定,好像你就是从几百年后来的似的。”
我本来就是从几百年后过来的,我心中暗暗说道,然后很憧憬的对他说:“等我找到好的投资目标,我要风生水起的大干一番,赚他个百八十万的黄金白银,然后拿着它四处挥霍,结交贪官,然后进行垄断,哄抬物价,做一个彻彻底底祸国殃民的大奸商,你说怎么样?”
他笑着说:“很好啊,不过你还是别在大燕国做了,省的搅得我们大燕翻天覆地的。”
我瞪了他一眼,然后又很诡异的凑过去,“你不是很有钱吗?要不给我投资吧,我可以把赚的钱分你一半,让你也享受一下不义之财。”
他连连摇头,笑道:“我可是家事清白,你莫要拉我狼狈为奸。”
…………
唉,怎么又想起燕玉来了,我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人真是害人不浅,还真是不能迷恋帅哥。思绪拉回,想着未来该做什么生意,真是后悔之前怎么没选什么金融系经济系之类的,现在一时间还真是毫无头绪。
走着走着就走到一个偏僻处,没有人烟,不过平洲位于边境,本就人烟不胜都城,所以也不足为奇。
远远望去有一个房屋,走近一看才看清是一座破败的庙宇,正好走的累了,便准备进去歇一歇,谁知轻轻一敲,门便自动的开了,院子里的竹凳竹椅散乱的放着,满园的落叶无人打扫,本是供奉香火的大鼎之中也尽数长满了野草,原来是一个荒废了的庙宇。
我正欲向这庙宇的大堂走去,忽然一个闪亮成五角星状的物体从大堂中射了出来,在我面前两公分处划过,深深的扎进我身后的大门上,不是别的,正是一个极尖锐的暗器,我心中一紧,难道这庙里还有别人,还是那些要杀我的黑衣人已经追来,还未等我细想,一个手持利剑的身影向我飞来,我连忙向后退了几步,躲过这凶猛一剑,待那身影落定,我才看清,不禁心中惊疑,原来对方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一脸恨意的看着我,想来刚刚的暗器也是出自他的手中了,若不是他射的稍有偏差,岂不是会要了我的命,我盯着他,愤怒的问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对我下此狠手?”
他不言一语,只是持剑向我刺来,我丢下包袱,捡起身旁的一根烧火棍以作抵挡,这少年虽学艺不精,却刀刀冲向我的要害处,我本不欲伤他,见此却不由得我了,几棍打在他的背上,膝上,可这小子仿佛不知痛,继续迎棍而上,逼得我连连退后。
又是一剑刺来,我脚上重心不变,身子向□□斜躲闪,顺势握住他持剑的右臂,右脚一拦,由于惯性,他重重的向前摔去,我将他按在地上,把他手中的剑夺下,狠狠的向他的屁股打去,一边打一边十分生气的说:“你剑剑都想要我性命,小小年纪便如此狠毒,将来长大可还得了?”
他被我按在地上痛打,但还是转过头,一脸厉色的看着我,任谁都看的出眼中的倔强,我生气的问他:“知不知道错了?”
他还是没有说话,脖子挺的更直了,这小子竟如此倔强,“不服气是吧?错了就是错了,就得认错,你这么大个小子,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看我不替你父母好好收拾你”说着,又重重的对着他屁股打了几下。
他的瞳孔忽然变的极大,还带着痛苦的神色,对我大喊道:“我爹娘都死了,没人教我,你打吧,你打吧。”
我一惊,听到那小子大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向他仔细望去,这时才注意到,他脸上满是泥泞,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隐隐约约中可以看到手臂上的伤痕,我连忙将他袖子周开一看,剑伤,刮伤,还有一些看不清是什么的伤痕,随即周开的衣服,身上无不是这些伤痕,最醒目的是胸口前的一块三角烙印,已经愈合了,可是皮肉却还是暗暗的红色,十分狰狞,让我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我把他拉了起来,问道:“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他倔强的把头像旁边一瞥,不作回答。
我继续问道:“你认识我吗?”
这回,他有了反应,对我摇摇头。
“那你为何要向我下毒手?”
他低头沉默,过了一会儿,小声的回答:“我以为你是要来杀我的。”
我诧异,问他:“难道有人追杀你?”
他点了点头。
我恍然大悟的问道:“那你身上的伤呢?也是他们弄得?”
他没做声,算是默认,我心中一阵愤慨,大声的问道:“是谁如此狠毒?告诉我,我替你报仇。”
他猛的抬起头看向我,满是泥泞的脸上带着警惕和疑惑,半响没有做声。
我正欲继续追问,他又忽然开了口,对我说:“你有吃的吗?我饿了。”
我怔了一下,然后从包袱里掏出一包馒头,这馒头是早晨带的,放在包袱里,还透着丝丝温热,我刚拿出来,他便一把抓了过去,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也不顾脏兮兮的手在馒头上留下的指印,几口就吞下一个馒头,又抓了两个,没命了似的吃着。
我连忙拍着他的后背:“慢点儿,慢点儿,”
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我不忍的问道:“你有多久没吃饭了。”
他看也不看我,含着馒头说:“半个月了。”
“半个月了?”我诧异的问道:“那你怎么活过来的?”
他继续吃着,趁着拿馒头的空隙对我说:“我没有钱,买不了吃的,就找些野果吃,一个月之前打了只野鸡烤了吃的,不过再就没打到。”
心中一阵翻江倒海,没钱买食物,虽身怀武功却也不偷不抢不乞食于人,可见是大户人家教养极好的小孩儿,可是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会满身伤痕,又为何藏匿于此?到底是何人如此残忍,对一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孩下手,下手之狠,令人发指,又是经历了怎样的追杀,才令他受惊至此,一听到声响便不明所以的向我下手,我真的无法想象。
静静的看着他吃馒头的模样,直到整整一包的馒头被他吃的只剩两个,他抬起头,把馒头递还给我,“就剩两个了,给你,你吃吧!”
我微笑的摇摇头,“你吃吧,我不饿。”
他看着我,犹豫了片刻,把剩下的馒头吃了,然后对我说:“待我报得家仇,若还有性命,定当感谢大哥今日之恩。”
我对他微笑着纠正说,“是姐姐。”
“姐姐?”他惊异的叫出了声,仔细的将我打量一番。
看我我点点头,他才慢慢确定下来,我问他:“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他眼中忽然升起一团恨意,咬牙切齿的道:“我全家两百一十三条性命,加上我一身的伤痕,这仇,我不得不报。”
两百一十三条性命?我抑制不住的震惊,问他:“是何人所为?”
他摇摇头:“我不能说。”
知道他有难言之隐,便不再追问,沉了口气,问道:“那人可杀你全家,就凭你一人之力,杀得了他吗?”
听闻我一言,他眼中竟出现了深潭般浓重的绝望,想来他的仇家定是势力庞大了,看他一脸决绝的样子,莫不是想做拼死一搏,担心他做出傻事,我连忙劝道:“若你贸然报仇,固然能舍身成义,却枉费了你一条性命,留的那仇人逍遥于世,而父母家人却只能含恨九泉,何不等你羽翼丰满之时,再行报仇之计。”
见他面色动容,正认真思索着我的话,我继续劝道:“就算你死了,你又有何颜面见你的父母?想必你的父母也不希望如此。”
他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抬起头问我:“我如今被人追杀,也许等不到羽翼丰满,便葬身仇人之手,到时又何谈报仇大计?”
我拍着他的肩膀,无比真诚的对他说道:“我欲到燕国都城开创事业,大干一番,若你肯信任于我,便随我去那燕国都城,养伤练武,待我几年之后有了根基,也可助你一臂之力,你看如何?”
他面色动容,却依旧坚定的摇摇头,
我问道:“难道你不信任我?”
他连忙说:“不是不信任姐姐,刚刚我差点伤了姐姐,可是姐姐不但不怪我年少无知,还给我馒头吃,我能感受到姐姐对我的好。而且我本不是燕国人,逃难至此,若能跟随姐姐到都城,即便追杀我的人再大胆,也不敢在燕国都城为所欲为。只是我自己随时都性命不保,怕也牵连了姐姐,更何况姐姐也有家人,若是再牵连到姐姐的家人,那我欠姐姐的恩情便是来世也还不清了。”
我心中不觉赞叹,这少年果然天赋异常,思虑慎密,而且有情有义,至孝至纯,若是好好栽培,定当能报仇雪恨,成就一番事业。
深深的叹了口气,道“你是孤身一人,我又何尝不是,你勿需担心,姐姐的家人都已过世,不会受到牵连。而且姐姐也是习武之人,自然不会怕那些恶人,正如你所说,即便追杀你的人再大胆,也不敢在燕国都城为所欲为,到了那边,反倒要比你现在更为安全。”
听到我家人已过世的时候,他的瞳孔忽然睁得很大,似是极其震惊,慢慢的,表情变得极为复杂,最后,扑通一声跪下,看着我,大声道:“请姐姐收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