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1 / 1）
什么声音？吵死了！响就响吧，还震……啊！是手机！
意识到是电话在叫，我不甘心地睁开眼睛，伸手抓电话的时候用眼角瞄了一下闹钟，十点一刻。
“喂。”我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
“喂，你不会还在睡觉吧？”
声音有点儿耳熟，是谁来着？我努力思考，希望自己的脑细胞赶紧醒过来。
见我没说话，对方可能以为我又睡着了，说话声音明显变大，“喂！别睡了，赶紧下楼。”
“啊？下楼？”为什么要下楼？我的脑细胞终于被激活，“苏凯？”
“晕！闹半天您还不知道我是谁呢？”
我听得出来，这句话是咬着后槽牙说的，干笑两声，“我这不还没睡醒么。”
“这都几点了？”
“才十点一刻啊。”
“才……行了，赶紧起床，收拾收拾下楼。”顿了一下，又补上一句，“不然我上去等你慢慢收拾？”
这句话好使，我噌的一下子爬出了被窝，“不用，不用！我马上收拾收拾就下去。”说完就挂了电话奔出卧室，信号切断前清晰的听到了苏凯的笑声。
刷牙的时候我在想苏凯为什么会在我家楼下？然后想起来昨天好像有说过今天一起吃饭，但也就是一句‘明天还一起吃饭吧’，时间地点都没有，所以我也没当真。没想到还真来找我吃饭了。又想，这家伙记性还挺好的，送我一次就记住路了。换成我，去人家三、四次，再去还得迷路。
洗漱完毕，换好衣服，拎起书包，冲下楼去。
天高云淡、树绿花香，楼对面的花坛旁，苏凯正跟一位我不认识的老大爷相聊甚欢。看见我，便跟那位大爷打了个招呼，朝这边走来。
“谁啊？”我问他。
“你邻居。”
我晕，我邻居我都不认识，他倒聊上了。我一脸黑线，“你跟那位大爷跨越了十几个代沟，聊了啥？”
他一脸坏笑，冲我眨眨眼，“我跟他说我女朋友也住这儿，他就好奇的问我‘是谁啊？’。我就跟说‘杜帆’。然后他说‘那丫头我知道，见人从来不打招呼，特别没礼貌。每天中午才起床，懒得要死。不好，不好’。”
他那边角色变换，说得眉飞色舞。我这边满脸黑线，听得咬牙切齿。终于，我握紧拳头，朝着他的胳膊狠狠捶去。
他哀嚎一声，抱着胳膊，“你可真狠啊！”
“活该！谁让你编造不实言论的，没告你诽谤不错了。”
“我哪句言论不实了？你是不是没跟邻居打过招呼？”
我看看他，无奈地点点头。
“你是不是要睡到中午才起？”
我不服气道：“周末才是，周一到周五都是六点就起了。”
“说的就是周末，工作日是被迫的，不在判定范畴之内。”
我咬牙，我认栽！
“嘿嘿，没有不实言论吧？”
我郁闷地点点头，看着他眉开眼笑的样子，暗自生气。忽然，我想起了什么，“还是有不实言论！”
“什么？”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是你女朋友。”
他停下来，看向我，表情严肃。眼睛渐渐眯了起来，居高临下地审视我。
我被他盯得有些发毛，不自觉地紧张起来。一下子，倒像是我说错了话，只觉得自己气势越来越弱，明明是夏天，手心却冒出冷汗。
低气压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就在我快要受不了，准备抬腿跑掉的时候，他猛然间收起了严肃的表情，笑着说：“我现在把它变实就是了。”
“啊？”我抬起头，傻傻地看着他。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一片金黄。
他对我说：“现在起，你就是我女朋友了。”
我至今还记得他当时的笑容，那么自信、那么耀眼、那么轻而易举的征服了我，在一瞬间。
成为苏凯女朋友后的第一次共进午餐，他请我在我家楼下吃了一碗兰州拉面。我对他说，是因为我太饿了才便宜他一次，下次一定得补我一顿大餐。他笑着点头，然后从我的碗里夹走一片牛肉。
快吃完的时候，苏凯的手机响了。是李伟打电话召集大家去他的新家参观，苏凯问了地址，然后告诉李伟可以少通知一个人，因为我就在他旁边。紧接着手机对面传来高分贝的喊声，苏凯连忙把手机从耳边拿开，李伟的声音连我都听的一清二楚：你小子下手够快的啊！
苏凯冲我笑笑，跟李伟说了句等会儿见，就挂了电话。
我告诉苏凯，我有点儿后悔了，不应该这么轻易就答应他。
他故作严肃的对我说：“你不许反悔啊！子都曰了，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
拿孔夫子压我？我把眼睛变成下弦月，嘴巴变成上弦月，“子还曰了，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咳！鲁迅先生说了，我们应该去其糟粕，取其精华。”
“鲁迅？他老人家的书我都是用来膜拜的，从来不读。”开玩笑，穿越两千年，换人压我，无视之。
“中学课本你总读过吧？”
我装作仔细回想的样子，猛地坐直身子，“对了！在课本里读过鲁迅！就读懂了一句，我家门前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
苏凯摇头叹道：“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孔夫子诚不欺我。”
我笑骂他意志不坚定，刚才还说这句是糟粕要去之，还不到两分钟，又捡回来用。他却说这叫变废为宝。我无语，我觉得自己就够能诡辩了，他比我还能。
到了李伟家我就后悔了，这哪儿是参观新居啊，整个一三堂会审。一群人围着我跟苏凯问：什么时候好的，谁追的谁，怎么追的？上帝啊，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狗仔队这个行业为何得以生存，绝对是因为有市场需求！
我把苏凯用力推入人群，大喊一声“问他”，然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突破包围圈，冲向阳台。
到了阳台，我长出一口气。忽然发现旁边似乎有人，扭头去看，是陆阳。他站在阳台的角落，见我看向他，便笑了笑。我还是第一次在陆阳的眼中看见落寞，虽然他依然对我微笑，可传给我的却是苦涩的味道。夏风吹开我的头发，记忆一下子从脑海中涌现出来：
‘谁说男女之间没有纯洁的友情？看看我们六个，多好！’
‘是你自己比较迟钝吧。’
‘什么意思？’
‘孙淼喜欢李伟你看不出来？’
‘啊？真的假的？’
‘谭新宇喜欢孙淼。’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什么时候来着？为什么只有我跟陆阳两个人？我想起来了……不算李伟的婚宴，那是我唯一一次喝酒，在高中毕业的时候。那一天，大家都喝了不少，孙淼还哭了。那晚是陆阳送我回家，所以这段记忆里只有我们两个。‘你凭什么这么肯定’，这个问题他没有回答，而是对我说‘我喜欢你’。然后我大笑起来，我对他说‘陆阳，原来你也喝多了’，然后转身走进了家门。那晚我很快便进入梦乡，可能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因为当时没有当真，所以事后也没有记得。
我呆呆地看着陆阳，原来他喜欢我。阳台的门被打开，是苏凯。他看了看陆阳，然后走到我身边，牵起我的手往屋里走。
看着苏凯的脸，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他在地铁站前抢着替我拿书包，为什么他会说出嫉妒陆阳的话，原来他看出来了——陆阳喜欢我。果然是我比较迟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