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放千世流离(1 / 1)
(五十一)放千世流离
此话,路乐乐已经知道没有必要在问下去了,那最后一层薄要是被捅破,那很快就会兵刃相见,而且现在时间还不成熟。
“夫人。”他定定的看着路乐乐,“如果,凤息将你留在月重宫,只是想保护你,你相信吗?”
“我相信。”
路乐乐心中已经有底,唇角闪过一丝看不到的笑意。
她相信什么?她相信刚才凤息说的他不会这么就看着自己的徒儿白白的死去了,他相信,凤息心里住着一个复仇的魔鬼,而那个不是针对她,针对是姬魅夜。
“大人……”远处,书莲手里拿着一封信飞快地跑了过来,“四大长老,联名来信,请大人和夫人一同前去皇宫商量要事。”
凤息将信拿在手中,看着里面的内容,脸色顿时一变,然后震惊的看着路乐乐。
“凤息大人,我当时来南疆,您和皇室都极力的留下我,希望我能入住皇室,并且探讨一下关于继承人的事情。这些日子我想了想,既然上天安排重生的我回来,那意味着我身上还有那份对皇室的责任。”路乐乐微微一笑,“所以,我也想通了,打算同长老院和氏族们商量关于继位的事情。”
千年前,神乐被除名,小池没有入名,而神蕊在神乐时候,独自统治了南疆三十年,可是,在她的余生,再也没有留下任何子嗣。
因为千年以来,皇室一直没有人上位,都是有三族同重生后的月重宫维持着。
而传说中命定之人的归来,皇室把希望寄托在了路乐乐身上,希望她继位,维持皇室。
而她不想什么责任,只想简单的带着豆豆离开。而今,却被凤息给软禁在了月重宫,不能离开半步,甚至,自己可能成了威胁姬魅夜的棋子。
如此一来,以继承人为借口,然后入住皇宫,成了唯一离开月重宫的方式。
而对于继承人这个敏感的话题,向来不参与政务的月重宫,没有权利过问。
更何况,住在皇宫比在这里要自由很多。
手里的信捏碎成一张张细碎的纸屑在风中飞舞,凤息点点头,“既然你肯愿意一直呆在南疆,那也是好事。”
“既然这样,那凤息大人,那您随我一同前去皇宫吧。”
凤息的唇显得极其的苍白,抿成一条直线,转身走在了前面。
白色的袍子拂过石阶,清淡的犹如鬼魅。
路乐乐终于舒心一笑,这一战,才开始啊。走错一步,可能全盘皆输。
豆豆,后天要见到爸爸了,激动么?
记住,做人一定要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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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已经来回走了很多圈了。”珈蓝站在门口,看着屋里里那个低着头装着圈的神情一时高兴,一时失落,一时悲伤,一时烦躁,一时焦虑的鬼姬殿下,终于忍不住提醒道。
姬魅夜推开窗户,看了看残阳,愤怒的骂道,“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白痴啊。”
“殿下,这句话您今天说了七十九次了。”
“是么?”姬魅夜回头,目光冷冽扫了珈蓝一样。
“是的。”前天从城中回来之后,殿下脸上露出了几个月以来难得的笑容,整个人都涣然发光甚至于到现在都没有休息,不停的计算着时间,看着屋子里的沙漏。
“三天。”姬魅夜靠在软榻之上,看着旁边的蓝色的沙漏,恨不得眼神将它多看出几个洞,哗啦啦的将三天的沙子都流光。
哎,三天,岂止是度日如年,他这一千年就没有觉得世间这么难熬。
乐乐说,三天之后来看他。
死骗子,为何不说一天呢!姬魅夜咬着唇,一翻身,将头埋在被褥里,似乎,还能在上面闻到那日缠绵之后留下的气息。
路乐乐,你要是不来看我,我……我咬死了你。他懊恼的抬起头,看着外面的浅浅的红光,还是决定,等天一黑,就带着沙漏,在她必经的路上盯着沙漏等她。她要是敢晚那么一点点,他都会不客气的。
手心慢慢的摊开,他看着那一朵红色的发针,唇角露出少年才有的羞涩表情。
她那么的爱着红色,爱着西番莲。
这是昨日等得他实在难受的离开,便悄然出了门,偷偷进城,去了记忆中一家古老的发饰店,专门‘请’店家赶出的一只发针。
时间很匆忙,巧匠又有些‘惊慌’,发针不是很精致,然而,上面的西番莲好看的打紧。
不顾珈蓝哀叹的表情,他递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珈蓝乖乖的闭上眼睛,然后默默的退了出去。
门关上的一瞬间,他立马从榻上跳了起来,然后跑到铜镜子前,拿着发针在自己头发比划着,“是这样给她戴呢?还是怎样戴?还有……”
他突然拍了拍自己的头,怎么将那件最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那个……那个,用路乐乐的话是什么,提亲?不,是提婚?不对,好像是求婚?!
莫名其妙的名字!
脑子里一团糟,什么都有……她的笑,她的温柔,还有她像是胖了一圈却极其可爱的腰腹。他趴在桌子上,长叹了一声,然后开始回忆童话故事中,王子是怎么向公主求婚的,然后过上了美好的生活。
许久,许久,他迷糊的喃喃道,“乐乐,我们爱爱几次呢?”
五十二)放千世流离
汮兮站在门口,手里的杯子在残阳下不停的晃来晃去,抬头,看见珈蓝走了过来,“大人,殿下说你身子不适,这些日子就好生的休息,不用来给他送进补,这些事情,珈蓝做就可以了。”
在关上门的时候,就看到了汮兮站在门口,其实,她来了,珈蓝早就看到。没有喊她,装作没有发现也是有意的让她听到殿下说的一些话。
汮兮脸上溢开一抹深沉的笑,似乎也明白了加蓝的用意,走上去,到也没有进去,把东西给了珈蓝,“那就麻烦珈蓝了。”
珈蓝双手接过托盘时,眉目不由的一凛,却已经看到汮兮转身淡笑着离开,也没有像昨日那样嚷着想要进去见一见陛下。
突然的安分,的确是让珈蓝有些差异,然而,安分像来就不适合汮兮这个女人。
她走后,幻影也从暗处走了出来,深深的看了珈蓝一样,然后转身跟着汮兮走了。
珈蓝低头看着手里的杯子,瘪瘪嘴,然后想也没想,将往楼下扔了去。赤红鲜血将下面的冬菊染得异常妖娆。
桄于此同时,似乎闻到了血腥味,外面的林子突然闪过几个碎光般的影子,珈蓝定睛一看,却感到身后又杀气逼来。
一回头,几根银色宛若闪电一般从姬魅夜的房间破窗而出,然后飞快凌厉的穿过那个几个碎影,再快速一收,回了去。
“殿下。”珈蓝忙开门,走了过去,看到姬魅夜姿态慵懒的躺在小榻之上,而他的前方,躺着几只全身是血的蝙蝠。
蝙蝠在地上痛苦的挣扎,发出唧唧咋咋的声音,猩红的双目看起来格外的狰狞,被银丝穿透的身体咕咕冒血,浑身上下就是令人作呕的味道。
“这是什么东西?”珈蓝凝眉,做了一个反胃的动作。
“血蝙蝠。”姬魅夜的声音几日以来,第一次透出寒气,让珈蓝顿时一惊,似乎预料到了什么事情。
再仔细的看姬魅夜,他脸上并没有了刚才想着路乐乐那种属于幼稚表情,此番,神色慵懒,语气低沉的他,眉宇间透着让人望而畏惧的霸气,那样的熟悉——这是那个冷酷无情的姬魅夜。
“血蝙蝠是什么?”
“和本宫手下亡灵有得一拼的。”姬魅夜闭上眼,唇角轻轻的勾起,“想不到,一千年后,在南疆还隐藏这这样个高手。本宫年少时,即便是那师崖也没有本事操控血蝙蝠,而千年之后,倒出现了这个样的人,真是给本宫一个大大的惊喜。”
说道这里,姬魅夜突然睁开眼,然后坐起来,妖邪的双瞳盯着地上的东西,
“珈蓝,在我们回南疆之前,你可曾打探过如今谁是祭司?”
“殿下您认为是祭司大人操控血蝙蝠?但是,据说这位祭司大人叫凤息,品性极好,而且为人和善,而且也从来不出月重宫,插手月重宫之外的事情。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嗜养血蝙蝠吧。”当年的师崖,野心勃勃,众人皆知。
“凤息?凤息?”姬魅夜起身走到窗户前,看着天边的落日,心里竟然有一丝莫名的不安,“你随我前去月重宫。”
“殿下,您不能去那里。而且,您答应了会在这里等她,若她知道,你去了月重宫。”这时候,也就只有将路乐乐搬出来压他了。
“本宫过只是想去看看月重宫的结界。南疆天气极少这么冷,本宫看,倒不像是因为雪的原因,这冷其中,夹在的更多是血腥味和杀气。”
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路乐乐呆在哪里岂不是有危险。
更何况,要他等到明天,他如何等得住?!
“珈蓝你去调查一下血蝙蝠的事情。本宫必须得去一趟月重宫.”说着,走到门口,召唤出来坐骑——那是他一千年前的坐骑,因为千年前受到过重创,如今这只坐骑,如今和他一样只是一具白骨。
骨翼无声的在夜色中滑过,灵鸟像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故土味道,速度极其快,并且抄着最近的路朝月重宫飞去。
“停。”姬魅夜对灵鸟做了一个手势,停在了月重宫的上空。
乌云的末端,白骨的灵鸟掩藏在主人的结界里,而它身上的男子,风貌遮住了银发雪白的纱布遮住了脸庞,只露出了一双妖魅的金瞳,俯瞰着身下的月重宫。
即便是有结界,那种让他感到疲惫的无形力量还是让他感到恐惧,而最恐惧的倒不是这个,主要是月重宫上方的结界。
竟然犹如一张猎艳之火,在黑幕中熊熊燃烧。
果然,目光扫过,不时有动物飞蛾扑火似的想要穿透那结界,可是,刚靠近,竟然竟然瞬间化为灰烬,荡然无存。
红莲,地域红莲。
这样的结界,简直就是炼狱。
目光沉定,他驾着灵鸟开始在上空寻找着那个身影,如果在里面的话,一定要将她带走。
身下的灵鸟翅膀发出了咯吱声,似乎在告诉自己的主人,此地不宜久留。
与此同时,在圣湖的左侧大殿之内,果真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乐乐……”他惊喜的唤道,驾着灵鸟冲了下去。
(五十三)放千世流离
然而他刚俯冲下去一步,又迅速召回了灵鸟,潋起的双瞳紧紧盯着下面的情景。
倒不仅仅是因为那灼热的红莲火焰,他后退了几步,尽量让他和灵鸟避开结界,然后选择一个更好的角度,以便能看清。
因为,他看到的不是路乐乐一个人,她的身前竟然站着一群人,皆是皇室打扮。
而路乐乐,今日没有穿着她平日喜爱的红色衣衫,甚至那件暖身的白色狐裘披风也脱了下去,而头发也不上平时简单的马尾。
明黄色绣着西番莲的衣衫,金丝绣履,腰间圈套的金镶着白玉的,缀着璎珞的配饰。
而头发也是典型的宫廷装,露出圆润漂亮的额头,眉心一枚月牙月配,唇上绛红一点。
她站在圣湖边的石阶顶端上,两旁跪着白衣小童,而最前方,则是皇室的宫人,跪地迎接。
她双目清澈,看着前方,即便是隔着一个结界,不知道为何,姬魅夜感觉心脏都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把。
他不知道这个仪式代表着什么,虽然不是南江上隆重的仪式,但是也不上一般的仪式。
她曾说她又有要事要处理,是离开月重宫,入住皇室吗?
虽然他们那日见面,唤她一声公主,其实,是自己心里的嫉恨不过是要羞辱她。而且,目前知道她存在的人更是少之又少,目前来说南疆也只有郡主。
而现在,这个是……
是要进宫加封吗?进宫加封,成了皇室千年来唯一的继承人,她如何和他厮守在一起。
呼吸凝在胸口,他脑子里顿时闪过千思万绪,片刻,脑子里突然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
如果你爱我,那请相信我。
路乐乐我相信你。
眉目轻轻舒展,他看到路乐乐慢慢的走下石阶,步子有些缓慢,甚至于——可以用小心翼翼的来形容。
月重宫雾气浓重,石阶都沾着水,非常的湿滑,这么一看,姬魅夜面色一紧,也为她担忧了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突然走出一抹清淡的影子,那一刻,仅仅是看到那个身影,姬魅夜妖瞳当即沉下,寒光尽现。
那个人,如烟的气质下,竟然埋伏着一种恐怖的杀气,那种杀气,不是他看路乐乐的眼神,不是他对众人淡淡的笑。
或许可以说,他本身就有一种超脱尘埃的气质,可是,于他气质并存的就是常人所没有的魔性。
白色袍子,流云图案,披散着的青丝,眉心的那一枚通体碧玉的月魄,映着他双瞳干净温和。
“凤息。”姬魅夜轻轻的念着这个名字,月魄是祭司大人的标志,如果他没有记错,那他就是目前月重宫的祭司大人。
远处血腥味慢慢的传来,姬魅夜从自己的结界中看着那些吸完鲜血归来的蝙蝠竟然轻而易举的穿过祭司大人的红莲结界。
果真是你!
而此时,凤息慢慢的走到路乐乐身边,姬魅夜抿了抿唇,双瞳微微眯起,便看见路乐乐回头看了一眼凤息,嘴角噙着笑,然而眼神却有一种隔着千里的疏离。
不自觉的,自己的唇角也跟着勾了笑。
身下的灵鸟身子渐渐下沉,姬魅夜也注意到,自己身体的不适,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这里杀气太重,只得夹着灵鸟离开,打算再皇宫的路上等着了路乐乐,然后将她带走。
要知道,其实,现在就快要第三日了。
宫中四大长老都在,看到路乐乐的到来,大家都期待的看着她,至于谈到如何继位一事,凤息大人一直沉默。
睫毛低垂,眼瞳藏在了阴影下,唇角浅抿。
随后,路乐乐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自然也冠冕堂皇的话,虽然她不推托皇室这一位置,然而她说自己现下怀有身孕,不适合现在登基,等孩子出生之后,再选一个吉日,而这段时间,为了适应皇宫,她接受皇室的提议,住在琉璃宫带养。
毕竟来到新的环境不太适宜,在来的路上她问过了若云,可否陪着她在宫中常住。
若云自然答应,一来是为了摆脱青王世子,而来,这些日子和路乐乐在一起,总能在她口中听到许多前所未闻的稀奇事宜。
而且,她年纪毕竟小,之前众星捧月长大,对过去的骄横早也忘得一干二净,更何况,两人也是经历了生死一同来到南疆的。
所以,她对路乐乐早也没有任何芥楴,并且,路乐乐也有意无意的透露在月重宫住得实在是寝食难安。
至于路乐乐喊着若云来,其实也是提防着凤息。
回到了自己寝殿,而若云的寝殿则是在隔壁,这会儿正闹腾着如何将那里布置成了自己的风格。
路乐乐则终于疲倦的躺在了椅子上,闭目深思着明日该如何出宫。
一日疲劳,凤息虽然在议会中没有说任何字,但是路乐乐反而因为这样更加担忧。毕竟,自己身上还有了血蛊,不由叹了一口气,将手放在了小腹之上,轻轻的抚摸。
额头上突然多了冰凉且柔软,她惊骇的睁开眼,飞快的摸出银针,双手却被黑影扣住,与此同时,那人已经欺压而上。
(五十四)放千世流离
“恩~你还是那般的野蛮啊。”耳边传来了熟悉的魅惑声音,旁边的帷幔帐子在随风而飞,挡住了想要破窗而进的月色。
唇咬着的她耳朵,“路乐乐。”
他轻声的呼唤,让她身子不由得轻颤了起来,那灼热的气息蓬勃在面上,让她不敢睁开眼睛,只是,下意识的松开了手,反握住他——那是缠着纱布的手,粗粝的,但是竟然却是温暖的。
他的唇沿着她的耳根落下,最后停在了她白皙的脖子上,细细的咬着。
她睁开眼,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挣扎离开了他的手,然后捧起了他的脸。
银色的头发下,他面容邪魅,皮肤惨白透明,唇上即便是在暗处,她依稀能辨认出那因为虚弱而出现的灰白。
“你……”她看着难免心疼,“你怎么到了这里?我不是让你等我吗?”
他眼眸勾起,如实是说到,“三日,实在等得我难难受,便来寻了你。”
“姬魅夜!”她声音突然一沉,坐了起来,脸上因为怒意而通红,“你是不是去了月重宫?”
看到她突然变了脸上,他楞了一秒,“恩。”
“你疯了吗?我说你不准去那个地方,甚至都不能进皇城,你竟然去了月重宫,还跑到了这里。难道你不知道这里有结界吗?”
“你不高兴我来了?”他起身,看着她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有些难以置信。
“是的,非常不高兴,你现在赶紧给我走。”说道这里,她神色慌张的看了看外面,然后推着他离开。
“路乐乐。”他一把抓住了她是手,脸上因为她无情的驱赶也有了愤怒,“那你告诉我?你到皇宫来做什么?你要加封继位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那个……”
“公主殿下,凤息大人已经来了。”门口突然传来了宫女的声音,她想起了,凤息还没有走。
是的,姬魅夜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当即变得十分难看,看了路乐乐一眼,然后推开门,透过窗户看着坐在正厅里的人。
琉璃灯下,凤息穿的白色安静的坐在位置上,眉目低垂,白玉的手指放在了茶杯上,发丝轻垂。此时,他像是突然感受到了什么,抬眸,那双碧蓝忧郁的眸子看来。
“大人,公主在里面换衣,您稍等。”宫女小声的说道。
“无碍,这里天气比月重宫冷,夫人惧冷,你们多添些炭火。”
他抿了一口茶,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两人中间没有了任何的红莲结界,姬魅夜深吸了一口气,那让他憎恶的熟悉墨竹香传来,让他脸色当即泛白,然后合上窗户,极怒反笑的盯着路乐乐。
“你呆在这里,是因为他吗?”他是手下有万千的灵魂,他对灵魂的敏锐,仅仅是单单的凭着嗅觉,便能闻出来。
“快走吧。”已经来不及解释,他呆在这里,不到一会儿,凤息一定知道的。
此时的姬魅夜哪里会是凤息的对手。
“路乐乐,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还是没有忘记泱未然?!”他任由她推壤,唇角的笑有些苦涩。
“你怎么会问这个?”路乐乐抬头,诧异的看着他不明意味的笑容。
“呵呵呵……那个凤息,你是不是把他当做泱未然了?是不是因为泱未然的灵魂在他身体里,你就将他当做了泱未然?!”没有了结界的阻隔,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深深藏在凤息身体里的那个人,那个人,淡淡的眉,忧郁的眼神,让他曾经无比的嫉妒,嫉妒路乐乐对泱未然全心全意的信任,全心全意的为了他而来到南疆。
泱未然!一直以来都曾忘记了的名字,竟然在这个时候用这样的方式回来了。
“你说,未然在他身体里?!”她突然拉住他的手,因为他是掌握灵魂的鬼姬,他一定不会看错,“小夜,未然的灵魂真的是在凤息身体吗?”
凤息承认他试探过未然死去的灵魂,然而,也坚决的否认了未然在他身上。
“你不知道?”
“我……我不确定。”她答道,然后走到窗户边,透着缝隙看着那个人,喉咙一阵发紧。
那第一次,看着她淡淡笑的人,是未然。
那在蹲下身子为她穿鞋的人是未然?
那弹着长相守的人是未然?
可是,那用凌厉厌恶眼神看着她的,又是谁?凤息吗?
那个誓言要为未然报仇的人,是凤息吗?
“你不确定?!”
“我昨天问过凤息,他说不是。”
姬魅夜身子一晃,“意思就是说你以前不确定的时候,就在月重宫,住了两个月。当你确定他不是泱未然的时候,你决心搬到了皇宫是吗?那现在,我告诉你,泱未然的灵魂就在凤息的身体里,那你还会回月重宫吗?”
“姬魅夜!”她回头,怒视着他,双手紧握成了拳头,声音在发颤,“如果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那你没有必要在呆下去,纠缠这个不值得讨论的话题,你现在,那你现在给我出去。”
凤息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不对,放下了茶杯,起身朝这边慢慢走来,双眸中隐隐藏着杀意。
(五十五)放千世流离
透着缝隙,看着慢慢走近的那个人影,他冷笑,“你这么在乎他,那我今日就将他杀了!”
说着,他金色的眼瞳骤然变红,全身凝结了杀气,作势就要冲出去。
“啪!”然而手却被她一把抓了回来,然后脸上重重的挨了一记耳光。
他惊诧的看着她,然后抬着手摸着自己生疼的脸,猩红的眼瞳闪烁着痛苦,而她眼神,却没有因为打了他一耳光写着歉意。
“路乐乐你……”
侧脸犹如被烧红的烙铁扫过,火辣辣的疼。
“你给我滚出去!”路乐乐咬着牙,趁着他还没有从清脆的耳光中反应过来,一把将他推倒了寝殿的侧门里,“姬魅夜,你别动不动就幼稚的要杀这个要杀那个,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幼稚的可笑!现在,你给我马上走!”
“好,我这就走。路乐乐我算是记着了,你为了那个该死的男人又抽了我。”他咬着牙,果真转身就走,走到一半,又回头狠狠的盯了路乐乐,“放心,我不会坏你的好事的。”
“好!”路乐乐深吸了一口气,冷冷的说道,“姬魅夜,你这个混蛋,我告诉你,这一次你要是不想清楚你错在了哪里,那我们也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说完,再也不看他一眼,用力的将门关上。
“不见面就不见面!”他飞快的应声道,然后找来了灵鸟,夹鸟离开。
摸着仍旧生疼的脸,他急速的冲了回去,耳边是冷冷的风的吹过,银色的头发在月光中飞舞,那张苍白的脸,最后露出白骨的形状。
错?!他错在了哪里?!
他哪里有错,因为担心那什么鬼凤息会对她不利,前去月重宫看她。
然后又在皇宫等她,等到的却是一声滚!
呵呵呵呵,再也没有必要见面,我没有错,自然大家不用见面,路乐乐,这个是你期待的吧。
路乐乐,当初我给你下情蛊,让你爱上了泱未然。
而你为了他放弃了多少,伤了我多少,你应该知道。
现如今,他回来了,你如此的期待他活着,如今,他活着,又出现在了你身边,你就叫我走了。
恩,你说我幼稚?!说我是混蛋!是的,在你心目中,当初你为了泱未然甘愿答应我的任何要求,他在你心中是完美的人。
我是幼稚,幼稚得当初还陪着你去找泱未然,陪着你去向他告白!
我就是混蛋!
你说,爱你就相信你,我爱你,可是,他的出现,让我如何相信你?!
你说,爱一个人是要他幸福,如果这样,那你就幸福去吧。
你让我滚,我就滚,我滚了,就滚远了,也不要你唤着则来,挥之则去了。
我滚了,就不回来了。
灵鸟停在林子的上空,他纵身跃下,然后冲进了小楼,看到珈蓝正安静的站在走廊上。
“珈蓝,走。”他招呼了一声,冲进了屋子里,然后飞快地折身出来,又跳上了灵鸟,“去通知幻影,让她带着汮兮随同本宫一起走。”
“殿下,你这是在做什么?要去哪里?”
“回清河。”姬魅夜冷冷的说道,已经架着飞了出去,珈蓝赶紧追上去。
清河是之前他们见路乐乐之前所呆的地方。
“殿下,明天她回来找你。你要是走了……。”
“呵呵呵……”他回头对着珈蓝一笑,眼神凄然,“她不会来找我了!她为了凤息,不,那个泱未然什么的怪物,竟然给为了本宫一耳光,还让本宫滚,还说如果不知道错在了哪里,就不要再去见她。”
“本宫错了?本宫哪里错了?!她还说本宫幼稚,说本宫是混蛋。”
他语无伦次的说道,架着鸟的速度越来越快,然而,珈蓝去发现,他的灵鸟始终紫竹林上空盘旋,却不曾离开一步。
珈蓝明了的点了点头,然后也不劝慰,就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好的,殿下我这就去安排,马上走。”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听着姬魅夜断断续续的描述和那张怒气冲天的脸,看得出来,路乐乐那一耳光非常的狠。
而且,不知道为何,珈蓝心里竟有一丝偷笑,他觉得,路乐乐那几句话很对,而且,那一耳光和最后一句话也非常的对。
一个人,要知道哪里错了,别人指证出来,永远改不来了,只有自己认识到了根源,才能彻底改变。
看着那个还在上空中不停盘旋的影子,珈蓝安排了马车,然后将话转告给了汮兮。
汮兮自然是意外了一番,然而,听闻要离开,欣然的连夜上了马车,走在了前头。
为了防止什么意外,珈蓝奉命驱赶马车,然后浩浩荡荡的当着姬魅夜的面,驱车朝清河行驶而去。
珈蓝的举动倒是让姬魅夜楞了片刻,看着渐渐远行的马车,他脸上突然露出一丝茫然,然后低头看着下面的紫竹林,竟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心乱如麻!
“我错了吗?”
(五十六)放千世流离
姬魅夜你这个混蛋,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凤息等着要杀你?!
你竟然这么傻的还要去找他?!
即便他身上有泱未然的灵魂,可是,他终究是凤息,凤息完整的身体,凤息完整地方灵魂,甚至于,此时高于你的灵力。
你知不知道自己多愚蠢,竟然还问我会选择泱未然还是你的问题?!
他思念她,她怎么不知道?!难道思念的就是他一个人,如果她不思念,就不会费尽心思,用谎言欺骗了整个皇室然后要挟了凤息,让他答应她进入皇宫。
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为了能见到他,为了避免他闯入月重宫而受到伤害?!
手心真是疼,然而感觉到凤息走进屋子的时候,她又突然庆幸,如果自己不狠心赶走他,现在,真的不知该是什么可怕的情景!
只是,姬魅夜,你真的应该思考,今晚你犯了什么错!
想到这里,她心里不免的一酸,他们相处的时间真的是太少了,少得连多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留给了彼此的都是猜忌。
那家伙……她额头也抵触在门框上,现在一定很伤心吧。
“你怎么了?”凤息的声音淡淡的传来,路乐乐忙正了脸色,回头看着凤息,此时,他的眉眼清秀,双眸清澈,有隐隐的担忧,薄唇抿起的样子,像极其了泱未然。
然而,路乐乐却提醒着自己,这个人,他并非是他,只是凤息。
“凤息大人,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刚才换了一身衣服。”
“哦,可是,公主殿下的衣服还是刚才那一套。”凤息笑了笑,目光落在她的衣服上,语气却故意加重了公主两个字。
“不合身而已。”路乐乐从他身边错身走过,手腕却是一疼,被他了回来。
他湛碧色的眸子,淡淡的看着她红肿的手心,唇角的笑容浓烈,“公主殿下手心肿了,刚才换衣服,难不成和衣服起了口角?”
“放开。”路乐乐厉声要甩开他的手,可是对方力气出气的大,“凤息大人,你进入本宫的寝殿,本就是不符规矩,现在,这样拉拉扯扯,难道你就不怕传出去,毁了你一身英明?”
凤息目光一沉,眼瞳敛起寒意,眉心的月魄隐隐变色,唇角的笑容邪魅起来,“凤息即便是长时间呆在这里,也无人敢说一句。公主殿下,你此时慌张的表情,真的让凤息怀疑你刚才这里是不是藏了人,甚至于,让凤息怀疑您是否真的甘愿成为皇室的继承人,还是只是为了打算逃脱而找的借口!”
“这是当然,凤息你去了哪里都无人敢说,但是,也并不代表你就可以这样对我。至于你所谓的借口,那你就多想了,一来我的确是无家可归,皇室不仅能给我安逸的生活更能保证我的孩子。最重要的是,到了皇宫……”路乐乐停了停,目光落在他脸上,仔细打量一番又觉得陌生的脸,笑了起来,
“到了皇宫,就不用再看到凤息你这么讨厌的人了。”
那钳着她的手果然颤了一下,两人身体距离非常近,她能感受到凤息身上突然凝结的杀气.
便听得他痛苦的说,“你到这里来。果然是为了躲我吗?”
“你这样子,不躲你的人,才奇怪。”手里的银针闪着寒光,她对眼前这个人痛恨之极,特别是知道他身体里果真有未然的灵魂的时候,她恨不得将凤息杀之而痛快。
如果是泱未然,他不会选择呆在凤息的身体里的,那绝对不是他的心愿。
“是吗?如果是这样,那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回月重宫。”说着拉着路乐乐就忘外走。
“放手。”毫不迟疑,路乐乐的银针朝着他的心脏插曲。
‘“唔……”凤息痛苦的后退了几步,手摁住胸口,挡住了银针,然而手背当即溢出了黑色的鲜血,双瞳愤怒的盯着路乐乐,“你曾经这般对过未然,而今,还有以同样的方式杀我?”
路乐乐冷冷一笑,心里痛快了几分,终于下了手了,“凤息大人当初我对未然都能下手。况且是你?!更何况,你还不是泱未然!”最后她也学着刚才凤息的强调,将最后几个字咬牙重重的强调了一番。
果然,凤息的脸浮上了白霜,薄唇扯成了一条线,却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大人,我那银针不过的防身用的,不过上面沾了点麻醉药。大人要是不及时回去清理,恐怕皇室要亲自派人送昏迷的大人您回月重宫了。”
凤息拔下银针,指尖在血脉上一点,抑制住了麻醉的扩散,眉心的月魄恢复了碧蓝色的色泽,半响,转身走到门口,背对着路乐乐,“如果公主是诚心的要继位,那凤息定当全力辅助。如果不是,那也休怪了凤息无情。”
“那以后的日子,就劳烦了凤息大人尽心辅助了。”路乐乐笑了笑,目光冰凉,“天色不早了,那就不送凤息大人了。
她说不上了解凤息,但是她今天这一针,可以保证,凤息在七日之内都不想见到她。
(五十七)放千世流离
看着凤息离开的背影,路乐乐路乐乐松了一口气,然后招呼了外面的宫女,吩咐道,“哦,明儿几日如有人来拜见本宫,你就如是说,刚才和凤息大人意见不和,起了口角,身子不舒服,除了若云郡主,谁也不见。”
宫女恭谨的点了点头,“公主殿下,您身子不舒服,要不要女婢前去传女医。”
“不用,只需要休息一下就好。你先退下吧。”路乐乐靠在了软椅上,轻轻的合上眼,待外面都安静之后,方才起身,熄了灯,穿上衣服,走过姬魅夜来的小门,然后没了出去。
外面的亭院,月光清幽,安静的能听见积雪从树枝上,簌簌飘落的声音。
路乐乐双手合十,放在面上,哈了一口气,四下望望并没有人前来,不免的有些焦急。
此时的几更了?
应该也是凌晨了吧。
身后感觉有身影靠近,她回头,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酒红色的头发,纯色的眼瞳,还有唇边一如既往的痞笑。
“看来,你等得是有些心焦了。”
“嗯。我看你,这些天,寂寞放心也被治疗好了吧。”
“这么晚,让我来做什么?”君上嘿嘿一笑,凑了上来,“莫不是,几日不见,你就想本尊了?”
对于他这种说话的口气,她已经见怪不怪了,平日里,她一定想办法臭骂他几句,然而这一次,还真的没哟心情。
“君上,你带我去紫竹林吧。”
“啊?去那里做什么?找姬魅夜那个傻子?”
“嗯。我刚刚……打了他。”她叹来一口气,语气中却非常的焦虑。
“啊?你打了他?他刚才来了?他跑到皇宫来了?”听到这里,君上的口气一惊一乍的,而此时,远处走来几个巡逻的身影,他抱着路乐乐掠上了高高的围墙,然后翻身出去,跳上了自己的坐骑。
“他不仅闯了皇宫,他还去了月重宫,在我这儿的时候,刚好凤息在,他竟然发了脾气,要去杀了凤息,若不是我那一巴掌将他打出去,现在指不定天翻地覆呢。”想到刚才那个情景,路乐乐血液就发冷。
“而且,君上你知道吗?泱未然的魂魄在凤息的身体里?”
“啊?”君上回头看着路乐乐,半响,道,“难怪,那会儿我第一次看见他,就觉得他奇怪,有什么东西被他压制在了身体里。因为是地君,我能看到一团蓝色的气息在他身体里流走,像是要破体而出。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应该就是泱未然了。”
“哎,现在的姬魅夜,哪里是凤息的对手。”君上叹了一口气,“我看,过段时间,即便是姬魅夜不找凤息,凤息未必坐得住,说不定还会亲自去找他。”
“所以,今晚我必须去找他。”
“找那傻子?你告诉他实情?”君上满脸的惊讶。
“是啊,我觉得他必须知道这些,而且,你看,我东西都收拾好了。”路乐乐笑了笑,掀开了宽大的披风,拿出自己的包袱,“我打算和姬魅夜,再次私奔。”
坐骑在空中一个急刹车,君上险些没有从前面摔了下来,拉着路乐乐的手,连声的问道,‘你是疯了吗?你是疯了吗?”
“你看我的行为像是疯子?”路乐乐脸上的笑容很平淡,“我不知道能陪他多久,也不知道未来的路如何。但是我知道,如果我不去找他,就等同于我们再度放弃了。而现在去找到,哪怕是我们最后都死了,或者我死了,可是,我们都努力过了,不会有遗憾。”
“那宫里怎么办?”
“宫里?皇室只是要一个继承人,其实谁继承都无所谓的。而至于凤息,他七日之内都不会再来找我。至于蛊虫,因为未然的原因,我想他也不会下手,因为他的目标是姬魅夜。”
“那圣湖呢?”
圣湖不打开,姬魅夜也活不了多久,这个路乐乐当然知道,而不打开,也是最坏的打算。
“君上,我问你,你活了这么多年,会累吗?想不想知道自己来生是什么样子?”
“想啊。”君上突然失落了起来,“可是,本尊没有来生。”
“所以,如果到了最后我们都不能挺过去,我想,我和姬魅夜都会期待来生的。”
“我明白了,紫竹林到了,还要我送你吗?”
路乐乐正要摇头,君上恍然,抱着她到了林子外面,“我知道那家伙心眼小,去了只会给你添乱。刚好这段时间,我也不想看到那讨人厌的家伙。”
“君上,谢谢你。”
“哎,不用谢,要谢就要以身相许。不过,送我几个火辣的美女也不错。要不然,等你家孩子出生了之后,认我做干爹。”
“那,我有机会还是介绍美女给你吧。”
君上摆出一番‘没见过你这么小气的女人’的表情,然后驾着坐骑,飞快的离开。
红色的头发拂过自己的脸庞,轻浮的笑容在月色中淡去,隐现出浅浅的哀伤。
“用路乐乐的那流行的话是什么?”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坐骑,好奇的问道,“是不是叫失恋。哎,本尊失恋了,看在失恋的情况下,需要更多美女,抚慰我受伤的芳心。”
(五十八)放千世流离
路乐乐抱着包袱,然后裹紧了身上的白色狐裘披风,雪色的绒毛扫着脖子异常的软和,踩在积雪上,头顶雪花从树枝落下,她揭起帽子,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
青石板落在面前,积雪被人扫了干净,前面是一座竹子小桥,桥下的河水结了薄冰,在月色中依稀能看到自己的身影倒影在上面。
过了小桥,便看见了他所在的那座小楼,此时,夜很深,唯有小楼前方亮着几盏油纸灯笼,在风中摇曳,看起来,有些孤零零的。
“果真是走了?”路乐乐抽了抽嘴角,看着竟然在几个时辰就人去楼空的地方,心里不由的感叹一番。
豆豆,你爸爸离家出走的本事,效率也太高了点吧。
她要的是他自己回来反思,不是让他拍着屁股走人,一去不返。
看样子,他到底还是没有想通。
路乐乐叹了一口气,最后坐着竹子阶梯上,看着身前流水在薄冰下发出轻微的声音。
声音很轻,像女子的浅吟低唱,婉转让人心绪平复了下来。
而此时,暗夜中一个浅色的影子从头顶盘旋而过,然后悄然的滑入云端中,无声无息。
半响之后,那个影子又冒了出来,在头顶较高的地方再度盘旋一圈,然后又消失。
路乐乐勾了勾唇角没有作声,目光仍旧淡淡的看着前面的小桥。
头顶上的身影再度盘旋了出来,只是不同的是,盘旋的高度低了一些,而且比先前多飞了几圈,然后再度消失。
就这样,接下来两个时辰,路乐乐都安静的坐在远处,双手托腮,神情淡然,而头顶,就有一个影子上下盘旋,一会儿藏着,一会儿出没,有时候,低得都能感觉的它飞到了头顶。
路乐乐也不吱声,既然学医,自然要学心理学,她的定力,可比某人好到了哪里去。
再过了半个时辰,估摸着头顶的那个影子也飞累了,路乐乐扶着旁边的围栏站起来,却后悔的发现天寒地冻,她这样坐着,脚已经僵了。
这样的情况,她觉得自己很尴尬,于是干脆扯着嗓子大声的喊道,“君上,该回去了。”
话音一落,头顶上的那个影子突然一个倒栽,听到轰隆一声,什么东西是摔在了浮冰的小河里,溅起了大大的水花,而她身前,则站着一抹修长的身影。
路乐乐的目光绕过他,看着从河里面爬起来,浑身冷得发抖,又‘盘旋’了一夜的珈蓝,心里突然生了一丝怜悯之意。
女怕嫁错郎,鸟也怕跟错了主人。
珈蓝看了两人这么站着,也不敢在呆着免得殃及无辜,赶紧展翅离开,就这样,路乐乐连转移视线的机会也没有了,最后懒懒的将目光落在身前的姬魅夜那张满腹委屈一脸小媳妇儿的脸上。
彼时的她看到这个情景,一定大笑,然而这一次,她认为自己必须忍住,不然那两个时辰的就白熬了。
路乐乐也不开口,目光中直直的看着他。
“乐乐,我错了。”他沉默了半响,然后走了过来,拉住她冰凉的双手。
“你错哪里了?”她没有动,任由他拉住,只是口气还是强忍着冷淡。
“我不该质疑你。”
“质疑我什么?”
“质疑你爱我。我不该问那个关于泱未然的问题,我当时,心里一时气极,便说了如此的荤话。”他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心,心里本来还堵着气,觉得自己挨了一巴掌,心里委屈,可是看到路乐乐在这里坐了两个时辰,他突然相通,自己冤枉了她,那她心里岂不是更委屈。
终于明白,为何她要说自己幼稚了。
是啊,就连珈蓝都看得出来,为何自己还死要面子的不下来找她呢。
“还有呢?”她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双眸深深的凝视着他,已经不知不觉的浮上了一层氤氲。
姬魅夜,你终于认识到了?如果相爱,要信任,你昨晚竟然拿执意我对你的感情。
“还有?”他眨了眨眼睛,满是不解。
路乐乐挑眉,看了看人去楼空的小楼,“我们之前发誓不得放弃对方,而我应三日之约前来寻你,可你去收拾好东西一走了之,这样,是不是意味着要放弃我呢?”
“没……没。”他慌忙将她搂住,在她耳边说道,“我没有走,我一直都在附近,对不起,乐乐,我永远都不会放弃你,以前没有过,以后也不会。”
泪水悄然滚落,她抬起头,“其实,我也要对你说对不起。”手轻轻的摸着他的脸,“我刚才也是一时糊涂,才动了手,我像你道歉,对不起。”
相爱的过程总是充满了误会和摩擦,而懂得认识,懂得说对不起,才是懂得什么是爱。
昨晚他们都有错,而对的地方,就是他们都认识到了彼此的错。
说着,她点击脚尖,吻向他的脸颊,然而,脚底犹如被钉入了银针一般的刺痛,她低呼一声,整个人都栽倒在了他怀里。
“怎么了?”他连忙将她抱起来,才注意到她手里还有一个大大的包袱,便看到她举起来,笑了笑,“我来,和你一起私奔了。”
(五十九)放千世流离
姬魅夜怔怔的看着她手里的包袱,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等又看了看她的笑脸,他才欢呼一声,金色的双瞳泛起潋滟的光芒,低头就咬着了她的唇,低声呢喃道,“乐乐,乐乐……”
他的气息很热,在她唇边,竟然让她觉得全身酥痒,不由的避开,缩在他怀中咯咯的笑了起来。而他则是几个箭步,抱着她掠身而上,进了屋子。
衣袖挥开,屋子里早就准备的好的炭火发出暖和暧昧的光,然而,那光芒,溅起的火星,也不足他眼眸的一分好看。
细长的眼眸,在飞舞的幔帐中,犹如山间的精灵魅惑而漂亮,唇落在她身上,落下了点点红梅。
“我的脚冷。”她下意识的蜷缩着身子,已经见他双手放在她两侧,撑着身体,银丝的头发铺盖在她袒露在外的肌肤上。
媚眼微微挑起,他目光遗落在她裙子下的双足上,笑了笑,然后坐起来,小心翼翼的将她的双足放在怀中,然后褪去她的袜子。
“怎的如此凉?”脱下袜子之后,他惊讶的问道,然后将炭火移到身前,将她人也搂在了怀里,拉起了狐裘,盖在她身上。
“刚才在雪地里,坐得太久,血液无法循环,自然冰凉。”
“可是……”他低头看着,道,“都有些肿了。”说着,手心方放在她脚踝上,然后轻轻的按摩揉捏,帮她疏通静脉。
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他的侧脸,白皙的,似乎还有些红肿,她心里一疼,“小夜,你怪昨晚下手太狠了吗?”
“怪。”他撅起嘴,掀起媚眼瞧着她,于此同时,按摩着她叫的手缓缓的上移,唇边的笑多了几分邪魅,“所以,今天你要补偿我。我思了你几日,想着办法来看你,你却一巴掌的将我打了回来。”
“如何补偿?‘
“那我们早些就寝吧。”
“你。”她脸一红,不知道说什么,瞪了他一眼,刚好对上了他的目光,写着明显的欲-望。
还早些就寝,天都快亮了呢?如何早?!
在那灼灼的目光,她脸比先前还红,却看到他身子往下一压,扯开了她身上的遮蔽,唇从刚才停留的地方继续开始,然后落在了她胸膛前,突然用酸溜溜的口气道,“看来你真是适应月重宫的生活啊。”
口气酸得她一怔,他的手已经放在了她小腹上,而另一只手也极其的不乖巧的放在腿上方,暧昧的拂过,引得她一阵战栗。
待他要进入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支持身子,挡住了他,轻声道,“小夜,等等。”
“乐乐。”他撅起唇,满脸的委屈,整张脸因为灼热而憋得通红,媚眼闪着焦急的光,“乐乐,不带你这样对我的。”说着,搂着她腰肢,干脆选了禽兽姿势,蛮横的让她坐在上面。
“呀。”她惊呼,身子一软,双手攀着他的肩,而他的唇顺势落下来,繁复的咬着她,自己则是一挺,完全进入。
那紧密的结合,让她一时间根本就难以结束,现下他的动作又带着点霸道,看来果真是一个小气的家伙。
可是,“姬魅夜,你轻点……”声音轻柔的传来,听起来,却是酥媚入骨,反倒是让他更加的卖力,甚至有些恶意的惩罚着他。
小腹一阵收缩的疼,这样的体位对孩子相当的不利,她急忙喊道,“你别把豆豆伤到了。”
这一句话,让陷在愉悦中的他,惊了惊,却是没有停下来,这个名字听起来更加的奇怪,似乎在这样的情况下,提到别人的名字,让他十分的不爽快。
“姬魅夜,你给我停下来!”注意到他动作越发的发狠,她全身不由的冒出了冷汗,忙想要躲开,腰肢却被他双手用力的钳住。
“不。”他倒是答得爽快。
可恶的路乐乐,竟然要他在这个时候停下来,他才不会停下来。
“呀,疼,”呜咽一声,眼瞳浮上一层让人心碎的薄雾,然后凄凄艾艾的道,“姬魅夜,轻点儿,别伤了孩子。”
看到她凄凄艾艾的样子,他本就忍受不了,动作缓了缓,然而听到最后一句话,他整个人都犹如被去掉电池的机器,停在了那里。
“什么孩子?”许久,他听到自己的声音,竟然飘渺得在颤抖。
路乐乐身子仰躺在被褥上,头发湿漉漉了的沾着汗水,双颊通红,微微喘着气,半响,才犹如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一般,有气无力的看着姬魅夜。
“小夜,你有没有发现我长胖了?”笑了笑,她着实累得不行。
目光落在她脸上,然后是白皙的胸上,最后是腰肢上,他讷讷的点头,“好像是胖了。脸比以前圆润了一些,胸也没有一样那样的平,好像……”看着她微微凸起的小腹,还肥了一圈的腰,为了怕挨揍,他讪讪一笑,“腰肢也胖了。不过,乐乐,不管你怎么胖,还是乐乐的。”说着,又要开动。
“停。”这一次,她比他反应的要快,抓住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小夜,先别动,你摸摸看,有什么感觉吗?”
(六十)放千世流离
他眨了眨大眼睛,睫毛上还有刚情-如潮时留下的水珠儿,清澈的眼瞳溢满了惊慌,甚至于连放在她小腹的手,都在轻微的发抖,僵硬的不像是自己的。
“有些软。”声音很低,有些慌乱。
“还有呢?”她抿唇,瞧着他,满心的欢喜。
他吞了吞口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手轻柔的在她小腹之上来回的抚摸,不时的咬唇,像是在极力的控制这自己的力度。
突然,手心下有什么动了一下,他惊呼一声,瞬间收回手,然后有摸下去。
空气中,他的呼吸十分的凝重,许久之后,抬起双瞳怔怔的看着路乐乐,好看的薄唇在火光下竟然在轻微的颤抖,以至于,睫毛上挂着的汗珠儿竟然沿着眼睑滑落下来。
“乐……乐,它在动啊。”
“嗯。”她点点头,不知为何,心里突然酸了一份,眼眶中也不由的含着泪水。
而此时,他突然起身,低头吻着她的唇,将她脸上泪水一一吻去,然后落下,最后停留在了她的凸起的小腹之上,不停的轻吻,却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夜。”她靠着软枕,低头看着他将脸轻轻的放在她小腹之上,银色的头发宛如月辉一样泄开。她看不到他此时神情,这样角度,只能看到他密长的睫毛犹如蝶翼那样覆在他苍白的脸上,不安的颤动。
于此同时,或许是因为错觉,她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落在她肚子上,而覆在他身上的银发男子身体在火光中竟然在发抖。
而他的手,反反复复的抚摸着她的肚子,像是在摸着自己最心爱的东西那样,带着试探,和小心翼翼。
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却感到了他内心无比的激动。
她猜到过他知道孩子后会什么样的表情,好奇的盯着看,或者是按照他的方式抱着她欢快的跑几圈,或者是无里头的问孩子是我的吗?孩子是我的吗?
而此时,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霸道得让人畏惧,让天下闻之色变的姬魅夜,竟然贴在肚子上,抚摸着自己的孩子轻微的哭泣。
她能感受到,他此时既痛苦却更多的是高兴,以至于不知道如何表达的自己的情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宣泄自己。
因为,路乐乐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是咬着唇,强忍着自己哭出声,手轻柔的抚摸这他的头发。
身边的火盆里的黑炭发出轻微的破裂声,天空露出百度,路乐乐将他头发理顺,然后轻声的喊道,“小夜。”
他缓缓抬起头来,双瞳微袖,漂亮的睫毛一片湿润,而眼底,尽是歉疚和痛楚。
拉住了她的手,他坐起来,从身后环住她,将她拥入怀中,自己则将头埋入了她的发丝中。
手轻轻的抚摸她的小腹,“乐乐,它……多大了?”虽然平复了很久,可此时,他的声音听起来仍在发颤,听得让她一阵心绞。
“豆豆。”路乐乐低着头,将手覆盖在他手背上,然后握紧了他,“已经快四个月大了。”
果然话一落,身后的人身子一僵,手下意识将她抱紧了,“小家伙叫豆豆吗?好可爱的名字。没想到,都快四个月了啊。那乐乐,那个时候,在沧澜江,你就知道它了是吗?”
那个时候,他竟然想着要杀了她,甚至那个时候,逼着她回来。
一想到当日的她痛苦的跪在地上,全身是血,一脸的无助,此时,他从来没有的内疚和罪恶感深深的涌上来心头。
如果那个时候,她真的死在了他手里,他如何能原谅自己?
“其实,在汮兮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豆豆了。那会儿啊,它就在肚子里极其的不安分了。”她笑到,豆豆可这不是安飞的小东西呢。
“对不起。”他将她身子搬正,低头吻住了她的唇,也吻去她脸上残留的泪痕,“乐乐,对不起。我竟然,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豆豆竟然都四个月了,我竟然都不知道。”
“这不能怪你,是我没有告诉你。我也怕孩子的出生会让你困扰啊。”想到那个时候彼此困扰,她心里也是懊悔不堪,甚至真的认为,他没有变成白骨就不爱他。而为了避免他成白骨,自己执意到了南疆,远离了他,却不想,竟然遇到了凤息。
这,是不是命运的捉弄呢?
“不……如果当初我细心点,那就不会有今日这个地步了。”那个时候,汮兮回来了,他竟然还在她们中间犹豫,甚至认为她真的是利用他,为了拖延去南疆的事宜。
就算珈蓝说了事情,他都不愿意相信。
汮兮回来的时候,路乐乐胃口不好,几次都反胃喜欢吃酸的,他竟然疏忽的从来没有想过她有了他的孩子。
她怀着他的孩子,为了不然他变成白骨离开了南疆,而他,却一路追杀而来。
天,他全身血液当即冷凝,如果当时他没有鼓起勇气去追她,那是不是不仅错过了她,还错过了属于他们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