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夜审女间谍（1 / 1）
武胜谷是一个很大的山谷，谷内有成片成片的各式房屋：高大宽敞的冶炼场和匠作间，驻扎着近千名士卒的营房，挤着数千名矿工的低矮草棚，另外还有一片普通的民居，住的则是一些军官和商队头目的家眷。除此之外，还有一座气派严整的宅院，建在山谷中一处背风近水的地方，那是卫府。
武胜谷因山而名，而武胜山则是莽莽北岭中唯一一座有名字的山，它的名字既非约定俗成，也不是出自文人墨客之口，而是由一位亲王命名的。这个人就是雍郡王。
雍郡王张可是郑国国君张启的兄弟，他助郑王夺得王位之后，正准备分享胜利果实的时候，却被新王以信任为名发配到偏远的凉州，于是愤恨之中他的野心便被怒火点燃了。
雍郡王竭尽全力地积蓄力量，无奈此地苦寒，地广人稀，出产甚微，虽说民风彪悍，可是没有钱拿什么养兵？这时有探矿者在北岭群山中发现了一座富铁矿，而且更巧的是附近居然还有一座石炭矿，这样炼铁的燃料也不用愁了，这本是很难得的，可惜的是地点实在太偏远了，凉州已是最北之地，北岭更在凉州之北，所以矿虽好，却很难卖个好价钱，探矿人便找上最有可能感兴趣，同时也最出得价值的雍郡王，张可毫不犹豫地以一个让探矿人满意的价格买下了这个信息。探矿人本打算拿到钱后到繁华世界好好享受一番，以慰自己多年餐风宿露之辛苦，同时也能在人前炫耀一番，享受一下同行们艳羡的目光，谁知对方付过钱后却把他扣留下来，押在深山里严密看管起来。
雍郡王派出最得力的亲信、倾尽所有财力经营这两座矿山，渐渐把那里变成一个秘密的兵器作坊和藏兵之所。作坊里生产的兵器大部分被走私到各国，换回大量的粮食和其他物品用来壮大私兵，经过十数年的经营，雍郡王已经养兵三万余，不过这些人大部分以商队或是土匪的形式存在，进驻武胜谷的反而不多。
雍郡王养兵可不是白养，土匪打劫，商队做生意，就连驻在武胜谷的守卫，除了轮流值守、巡逻、担任监工之外，为了保密起见，他们还要负责把兵器和掩人耳目的石炭运到山□□给商队的人，可以说每个人都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利用，基本上他们除了要养自己之外还得多挣一份钱，好让他们的主子能“养”更多的兵。
武胜谷现任军事长官是赵都尉，都尉之下另有四名校尉，各自管辖着两百名士兵，当然初九是没有资格直接求见都尉和校尉的，他只能向他的直属上司朱队正交差，可这么重要的疑犯朱队正又怎敢擅自处置？细作可不是经常能抓到的，在此之前，据说只抓到过一个而已，于是他又把白衣女交给了安校尉，这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安校尉本来是打算先关起来再说的，可是见到这个细作之后他却改了主意，决定今晚就把她送到赵都尉那儿去。
这个决定无疑是正确的，因为看得出来赵都尉很高兴。
是的，赵都尉很高兴，不仅高兴，简直兴奋——一个标致的女细作，听起来就很有意思，所以赵都尉决定挑灯夜审。
武胜谷是个能闷死人的地方，每天所见不是士兵就是矿奴，所做的事也无外乎训练和打人，除此之外简直没有任何消遣。
一个美貌的女细作，这可是个难得的玩物，赵都尉仔细地审视着面前的女子，嗯，细皮嫩肉的，不错，是许久以来不曾见过的好货，赵都尉决定先满足了身体的欲望之后再问别的。
什么细作，赵都尉自从来此之后，根本就没见细作是什么样的，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谁会费这个心呀——不过这女子到底是什么人？估计是商队哪个小子的外室，不然就是哪位同仁的女儿或是姐妹？管他娘，先下手为强，大不了老子娶了她就是。
勾起细致的下巴，再在柔嫩的红唇上香一下，威逼？还是利诱？赵都尉在手段的选择上有点犹豫不决。
怒色在白衣女眼中一闪而逝。
入谷之后，白衣女早已收起眼中的锐利，恢复到从容不迫的模样，她并不叫屈，也不询问，只是暗暗观察，仔细聆听，考虑着如何应对眼下的危机，在被人层层上交到这个男人手里之后，她知道，自己的命运暂时要由这个人决定了，她很紧张，心里也很害怕，但她却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要冷静，被轻薄时，她没有反抗，因为这个人和那个巡逻兵不同，她无法用气势吓住他，现在她必须改变策略，采取不同的措施。
“将军，请您不要动粗。”
女子轻声细语的请求帮赵都尉做了选择，他决定了：好东西要慢慢地品才能吃出好味道。
赵都尉摸着她细滑的脸蛋说道：“动不动粗就看你怎么做了。”
女子勉强一笑，“无论如何，将军都不会放过我对吧？既然如此，与其被迫承受，不如调整心态，把痛苦变成享乐。将军以为如何？”
“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这才是聪明的女人啊！女人就该如此，就该如此啊！”
女子微微福身行礼道：“将军过奖。可否请将军给小女子松绑？”
赵都尉眼中闪过一丝迟疑，旋即想到：我赵某人还制不住一个弱女子不成，何况还有亲兵在外面守卫。当下朗笑道：“好，好，好，松了，松了！这样才好尽兴嘛！”一边说一边果然解开了她手上的绳结。白衣女揉了揉手腕后再次施礼称谢，柔声道：“小女子定当尽心服侍，使将军能够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
“那赵某今日就好好领教领教姑娘的手段，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是的。请允许我为将军宽衣。”
白衣女动作轻柔地为赵都尉除去衣衫，直至仅剩一条护档式的犊鼻裤，其间若有似无的身体接触，撩拨得赵都尉心痒难耐，不过他决定耐住性子，经验告诉他，耐得住才能得到更多，任何事都是如此。
然后女子轻推他的胸膛，赵都尉配合地顺势躺在床上，却半支起身子，饶有兴致地看她接下来做什么。
接下来白衣女开始脱自己的衣衫。只见她扭腰旋臂，宛若舞蹈般地除下长衫放在床边，再脱掉里面一件藕色衫子和一条同色的长裤，这时她身上便只剩下一件极短的白色抹胸和一条结着浅蓝色细带的极小而贴身的白色三角裤，把柔软的腰和修长匀称的四肢大方地展现在他的面前，这一幅美景，让赵都尉立刻口干舌燥起来。
接着她动作优雅地抬腿上床，跪坐在赵都尉身侧，微笑着伸出右手在他胸膛上轻轻拂过，随后柔缓地滑向小腹。
赵都尉在视觉和触觉的双重冲击下，很快神色迷离，几乎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姓什名谁。
然而正在他神魂颠倒之际，白衣女却猛地一拳砸在他的胃部。
紧接着便响起两道声音：一个是江水声的闷哼，一个是白衣女的惨叫。
白衣女一边发出惨叫声，一边不停手地在同一部位连续狠击几拳，另一只手迅速捞过一件衣物塞进赵都尉因疼痛而张开的嘴里，然后趁他疼得无力反抗之时，抄起一条腰带勒住他的脖子后再绕在床柱上，随后用力把他推下床去。
在此过程中，白衣女口中不停，惨叫之外还不时骂一两句，外面的亲兵听着这些声音，全都面色暧昧地相视而笑，决然无法想到屋里竟是另一番情形。
赵都尉心窝处本已疼得连声音都发不出，又被她绞住脖子，哪里还有力气反抗？只能任她捆住手脚，丢到地上。
白衣女穿回衣服，施施然走到赵都尉面前，蹲下身子笑道：“用下半身考虑事情，总是不够周全的。”然后好整以暇地拖过案几来坐下道：“我有一些话想要问你，我拿掉你嘴里的布，你别乱叫好不好？”
能够爬到都尉的位置上，赵某人自有其过人之处，被白衣女暗算之后赵都尉并没有只顾着生气的，他不仅衡量了自己的处境，而且也对白衣女的身份有了一定的猜测。这样栽在一个小女子手里，他心里虽然恼恨不已，却并没有硬撑着不服软，听到白衣女的提议后，他觉得抓住这个机会，也许可以制造一个转机，便马上点头同意了。
白衣女扯着赵都尉的头发让他坐起来，然后摘下挂在墙上的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说：“你可以喊人来抓我，也可以选择和我谈谈，我给你五息时间考虑，你要想好了。”说完开始计数：“一、二、三、四、五。”数到五之后便掏出他嘴里的衣物，见赵都尉并没喊叫，称赞道：“聪明。”
赵都尉哼了一声，说道：“我原以为你不可能真是细作，看来倒是我错了。”
“哦，此话怎讲？”白衣女颇有兴致地问道。
“那些大人物谁会对这种地方感兴趣？这些年虽然也抓到几个所谓细作，其实没有一个是真的，没想到——”说到这儿赵都尉沮丧地停了口。
“那你又怎么会认为我一定是细作呢？”
“你不是细作是什么？”
“你说呢？”
“我说你就是细作。”
“根据呢？”
“你不是郑国人。”
只用不是郑国人这个理由就判定她是细作，这话似乎毫无道理，按说白衣女应该就此反问回去，但她却没理会这个漏洞，反而笑吟吟地问：“那你说我是哪国人？”
“你是秦国人。”赵都尉虽然嘴上说得肯定，其实却并没有多少把握，所以他才不停地试探，同时仔细地观察着她的反应，希望能从中看出点端倪。
赵都尉看到白衣女目光一闪，他觉得一定是被自己说中了，这样的话自己的猜测就八九不离十了。
“我就不能是其他国家的人吗？”白衣女认真地看着他问道。
赵都尉说：“你是汉人没错吧？”
“嗯？”
“还不承认吗？你的态度、行事根本不象唐人女子，只有汉女才会这么……大方，而刘汉三国中，只有秦国和郑国相邻，”说到这里赵都尉顿了一下，“我听说，秦王似乎有意和我们郡王结盟。”
“你还知道什么？”白衣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但她的表现，落在赵都尉眼里却无异于承认了他的说法，于是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进一步的试探。
“我还知道郡王答应送给秦国一批战刀以示诚意，没想到秦王这么心急，竟然这么快就派人上门索要。”赵都尉语带讽刺地说。
白衣女似乎怔了一下，但随即便神色自若，毫无愧色地口称：“好说好说。”赵都尉暗骂：“真是厚颜无耻。”
“请问赵将军打算怎么处置我呢？”
“不敢，既然是盟友，自当礼送姑娘出谷。”
“呵呵，多谢多谢。”白衣女抱拳道。
“请问姑娘芳名？”
“风行。”
“姑娘姓风？”
白衣女心想百家姓里好象没有风这个姓吧？这也许又是个试探，于是说：“不是，乃是赐名。”
“哦，原来如此。那么你来这里是——？”
“呵呵，考察而已，考察而已。”风行带着微微的讪然假笑道。
“如此明天在下带姑娘参观一下？”
“如此甚好，甚好。”
“那，我这个——”赵都尉示意地看向自己被捆住的手脚，风行爽快地割断了绑住他的带子。
赵都尉活动了一下手脚，穿好衣服，向风行笑了一下，然后突然发难，迅速制住风行。
形势逆转，风行再次成为阶下囚。
赵都尉非常得意于自己的手段，只是动动嘴皮子，数刻间便叫主客易位，由阶下囚变为主宰者！他忽然发现由斗智而来的胜利比斗勇更令人愉快，心中很得意地想：本将军也是个能文能武的人！你个小丫头，跟我斗？哼！
赵都尉拿出胜利者的风度，很客气地说：“对不住了风行姑娘，虽说是盟友，这里却也不能由着你任意来去，只好请你委曲一下了。”说完打开房门高声叫道：“来人！”
亲兵应声跑了过来，赵校尉指着风行说：“把她关起来。”
亲兵拖起反剪双手坐在地上的风行，走到门口时他迟疑了一下问道：“将军，关在哪里？”
以往抓到的“细作”审过之后都是直接关进工棚里，第二天就和矿工们一起挖矿去了，不过亲兵想，这个女人应该不能照此办理吧？方才屋里的动静他可是听到了的，何况不管是真细作还是假细作，这个毕竟是个女人，怎么也不能把她关到全是男人的工棚里去吧，要真是那样，嘿嘿，肯定得出大乱子。可是除此之外还能关在哪儿呢？——对了，随便找个屋子关起来，将军一定是这个意思，嘿嘿，这样就可以想什么时候“审”就什么时候“审”，我怎么没想到呢！还问关在哪儿。
亲兵正懊悔间，却听赵都尉说：“关进集贤院。”
“嘿，幸亏问了一声！”亲兵一边进行着生动的心理活动，一边应诺，一边押着风着往集贤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