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哭过以后(1 / 1)
“环艺,阿信今天来过?”那天晚上晚饭时分,余涛回了家。
我放下手里的筷子:“吃了吗?让李妈帮你盛饭吧。”
“为什么没有帮阿信?”余涛脸色略显沉郁。
我笑笑地望着他,避嫌啊,这难道还需要问我吗?
余涛接过李妈递过去的碗,吃了两口,放下,道:“环艺,余氏,我……”
“过去了,余涛,不要再提了。”
“不,要提,今天,阿信是找不到我,才来找你商量的,幸好我下午回了公司,不然,要损失很大一笔。”
我依然挂着笑:“哦?阿信联系不到你?”潜台词,呵呵,余涛,你,在哪个美娇娘的怀里呢,日过三竿都没有到公司,你,昨日,可是没有回家呢。
看着我似笑非笑的脸,余涛的脸更沉下几分,没有再说话。
我从来都不是咄咄逼人的人,自低下头去吃饭,不再理会。
李妈收拾碗筷的时候,余涛定定地望着我:“环艺,余氏那件事,我很抱歉,可,再来一次,我依旧会那么做,毕竟只有你的能力能帮我完成改革,而我自己作为最终的掌舵者担不起骂名。”
我点点头:“嗯。”
“以后,公司遇到突发事件,希望你能帮忙解决。”余涛沉吟下,又道:“环艺,你是我的妻子,我最重视的女人。”
哈哈,多么可笑,又来这番“最重视的”说辞,终是忍不住,林环艺的良好涵养还是坏在了余涛面前:“突发事件?是指你在女人床上爬不起来的时候吗?”
当着我的满面笑意,余涛皱起了眉头:“环艺,你怎么越来越无理取闹了。”
“很是,我无理取闹,你去找懂事的啊,留在这里做什么?”轻轻吐出这二十几个字,笑意更盛,眼睁睁看余涛起身,穿衣,摔门而走,我这是为了什么啊?嘴里发苦,真是,没有憋死的牛,只有愚死的汉,林环艺,你忍了这么久,再忍一忍又当如何呢?!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我偏头想了想,三天了吧,余涛有三天没有回来了,李妈见我出神出得畅快,端过来一杯水:“环艺,都有宝宝的人了,凡事不要那么计较,心思太重对身体不好。”
我轻笑着点头:“我知道,李妈,放心吧,我会把宝宝平平安安带到世上来的。”是,这是我的血脉,我的希望,我无人回应的爱恋的佐证,看看李妈手中的毛线,突发奇想:“李妈,教我打毛线吧,我想给小宝宝做点东西。”
李妈看我难得地有兴致,笑了起来,挑了淡蓝色的毛线给我,细细的毛线,摸起来绒绒的,让人打心眼儿里泛出来一种幸福。
打毛线么,不失为一种打发时间的方式,打两针,漏了,重新开始,多了,重新开始,总是可以反复进行的一种行为,很好,至少,在这线啊针的世界里,让我有一种难言的满足感,还带着一丝丝解脱的畅快,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不知道。
“明天是你的生日了呢,环艺,过来让李妈看看,哎呀,我们的环艺也要当妈妈了。”我即将到来的二十二岁生日让李妈高兴不已,絮絮叨叨地说着要准备什么菜,还翻开衣柜指定我明天要穿的衣服。
我知道李妈想要我高兴,可,实在是,呵呵,这个生日,恐怕只有她跟我一起了吧,蓓蓓跟阿松在国外,婚后,赵叔叔鲜少会到这边的公寓来,余涛么,呵呵,已经有五天不见踪影了。
早晨起来,穿上李妈准备好的衣服,嗯,这算不算是自娱自乐啊?我笑笑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依旧不是出色的脸,瘦弱的身子现在多了个大肚子看起来,益发得奇怪,可,里面有我的宝宝呢,呵呵。
“环艺,我一会儿去买菜,你自己在家乖乖的啊。”李妈的语气仿若我还是那个小小的女孩。
我点点头,应了声,就上了楼。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露台的躺椅上迷糊着了,听见楼下有动静以为是李妈回来了,就想着下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是可以帮忙的。
下得楼来,看见余涛带了一帮子男男女女站在客厅中央,非常庆幸自己现在穿得是可以见人的衣服,勾唇:“回来了。”努力让自己忽视他怀中千娇百媚的罗琪。
“嗯,帮你庆生。”余涛的声音冷凝一片。
哈,这一大屋子的人是来帮我庆生的么?呵呵,还都自带了女伴,连我的男人都自带了女伴!你知道,那一刻我的感觉吗?怎么说呢,嗯,就像,针灸用的那种针,一点点儿旋转搅和着穿过我的心脏,痛,只剩下了痛,连呼吸都不会,可,还是维持了唇角上扬的角度:“谢谢大家来帮环艺庆生,不过,环艺有些累了,余涛,你招呼大家啊,抱歉失陪。”
欲上楼另寻卧室休息,却被拽住了胳膊,回头,余涛那清朗霸气的脸上挂着笑:“女主人怎可早退呢?!”
罗琪也靠了上来:“是啊,林环艺,你可得好好招呼我们。”说着挽上了余涛的胳膊。
我告诉自己,深呼吸,没什么,真的,林环艺,没什么,你早就知道的,你早就看过他们相拥而吻,你早就知道这一切,没什么,林环艺,深呼吸,深呼吸,可心头的那痛,一点点地下移,下移到腹部,痛,呼吸渐渐地困难,紧紧攥着楼梯扶手,拼命维持着唇角的弧度:“是,稍等,我帮你们倒茶。”
事后再想起来,我怪自己的不小心,明明知道罗琪从来都不怀好意,可,还是那么的大意,该死地绊在她伸出的脚上,然后,呵呵,你知道,眼看着白色的裙摆被红色一点点晕染开来的样子么?呵呵,很美,真的,好美,鲜红的颜色,我想我从没有见过那么纯正的红色,炫目得一塌糊涂,引人窒息,我看看采买回来愣在一边的李妈:“李妈,你看,这颜色好看么?”
那时,我异常清醒,甚至还可以清楚的记得罗琪后来的动作,她带着胜利的笑容,转向余涛,美艳得不可方物:“余涛,对不起。”
余涛傻了一样站在那里,愣怔半晌扑过来抱了我往外跑。
再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余涛满脸青青的胡茬,看见我睁开眼,把脸埋在我的手里,哽咽地道:“环艺,宝宝没有了。”
我看见血的那一刻,就知道宝宝要走了,可是,余涛在哭个什么大劲,拼着仅剩下的力气:“滚,余涛,滚出去。”
那段日子,我浑浑噩噩地过着,并没有寻死觅活,我想,大概是见惯了亲人的生死,这世间,总是只有我一个的,不是么?蓓蓓回来了,看见我的时候大哭了一场,然后开始大骂我:“林环艺,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骂着骂着又开始哭:“抱起来都硌手,环艺,你怎么能让自己变成这样,环艺……”
我抱着蓓蓓,隐忍许久的泪水蜿蜒而下,看得终日强颜欢笑李妈红了眼圈,看得本就脸色黑沉的赵叔叔叹声连连,扶起蓓蓓,摸摸自己平坦的腹部,勾唇:“你娃娃的另一半没有了。”
蓓蓓一脸骇然:“环艺不要笑了,环艺,你笑得我害怕。”
“蓓蓓,你能回来,真好。”真的,蓓蓓,有你真好,李妈年纪大了,在她面前我一点都不敢放任自己的情绪宣泄,还好有你,蓓蓓,你回来了,我才哭了出来,你回来了,我才下了决定。“蓓蓓,通知刘律师吧,我要离婚。”最后那四个字,我说得掷地有声,到了最后,还是这样的结果,如果,如果当初,我就选择离婚,而不是把宝宝作为留在余涛身边的借口,是不是,我就不会失去它,不会失去尚未谋面的我的孩子?
很快拟好了离婚协议书,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可以净身出户,只要再也不见到余涛就好,我怕自己会恨他,恨那个我爱了许久,爱的很深的男人,可,林环艺,这么骄傲,怎么能让自己处于怨妇那样的情境呢?不,不能,所以,只有离开,你说我逃避也好,胆怯也罢,总之,我要离开。
我不想看到余涛,任刘律师跟他交涉,可,转过来的电话里,余涛声音沙哑:“环艺,我不会跟你离婚,你是我最重视的女人,你不能离开我,我不会放开你的。”
我没有应声,直接挂了电话,最重视,哈,还是这套理论,“最”而已,不是唯一,不是不可或缺,也罢,分居之后再离婚也成,你不能离开我?你不能离开我,我就走不得了吗?有宝宝,我还有个留在你身边的借口,可,余涛啊,那夜半的电话,你怀中不断更换的美人,还有这死于我腹中的孩子,如果依旧留在你身边,我,情何以堪?
是我要自己先开口,不能忍受这样的沉默,我给你的再多,也不如她一句问候。
羡慕她有你的笑容,猜不透你的毫无理由,把我的爱,变成对她的等候。
羡慕她有你的温柔,看不透你双眼的背后,藏着多少要对她说的承诺。
哭过以后,找个出口,给你幸福所以我放手,忘记永久。
哭过以后,爱你再没借口,成全你是不是对自己,犯的错。
分手,很容易说出口,心里却是百般的难过,希望你能揭穿,我对你故作的冷漠。
——哭过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