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残忍折磨(1 / 1)
天御转过脸,象牙面具流光溢彩“恨,如何不恨?”
“为兄也是迫不得已,不那样做,我和母妃都难取信于他们……”惊掣慌忙解释。
“不要跟我提那个女人!她自甘堕落,沦为南玦老王爷的寝奴,为其生儿育女,对得起父王,对得起西玦百姓吗?”天御言语激愤,面具外的唇抽搐不止。
惊掣一脸痛惜,劝慰天御道“母妃也是为了你,我们多年忍受国民的唾骂,就是想以此保全你的性命,盼你有朝一日能光复西玦。”
“为了我?当初你用掳走水姑娘同样的手段,从大凉士兵的残骸中救出我,又亲手将我送给异凤寻做俘虏之时,可有想过今日?我受尽残虐,险些死于暴室之时,你们又在何处?若非师父途径南玦,救我脱险,我早已命丧黄泉。事后他劝我放下仇恨,重新做人。我不肯,他就让我更名应笑春。呵,城破于春,国亡于春,我却要笑春,苍天何其无眼!”天御面具后的褐瞳深如寒潭,白皙的指节咯吱作响。
惊掣闻言一惊,急急劝说“韫弟,我和母妃并未弃你于不顾……”
“惊韫八年前已死,我是倾城公子座下的朱雀宿主,天御!”天御睨了惊掣一眼,拂袖跃上屋檐。
躲在墙角的初泠听完这些,周身冰凉,她的身子沿着墙面滑落,蜷缩树下。应笑春真的是天御,那个申明会相助她的天御,那个在她最脆弱之时给她信心的天御?
待惊掣离开此地,初泠才从树后走出,心情复杂地回到寝殿。刚到殿外,便见到惊掣的背影。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男子转过身,伸出一只手,掌中有一粒药丸“这是解药,能助你恢复半成内力。”
“半成?你何时这么好心了?”初泠接过,犹豫着该不该吃。
“你死了,对我没有好处。”惊掣靠近一步,抬起初泠的下巴“今夜我不是来用强的,你大可放心。”
初泠偏头,一声嗤笑“你这般对我,是为了自己,还是别人?”
“不该打听的事,不要多问。”惊掣眼神寒冷,松手后背身离去。
初泠目送惊掣走出殿宇,看了看手中的药丸,一口吞下。
第二日南玦忽下暴雨,雷声阵阵。异凤寻并未因此中止比武,初泠只好穿上深色的男装,前往南玦军营。教场内搭建了一座巨大的擂台,旁侧摆卖了各式各样的兵器,供人挑选。初泠没有理会那些利刃,随意撇下附近一株小树上的嫩枝充当兵器。
“三千精兵已检阅完毕,本王给你十天时间,每日你若胜不得三百人,就得罚下场做军妓,风雨无阻。可要想好了!”异凤寻坐在远处的阅兵台上,声音隔着雨线传来。
初泠一擦脸上的雨水,沉声喊道“我准备好了,来吧。”
瓢泼大雨将周围的声息掩去,擂台四面忽然翻上无数身影,将初泠围得密不透风。树枝柔韧,是绝好的软兵器。初泠一甩,树枝便如蛇一般缠上四下的刀剑,齐齐撂开。因内力已恢复半成,初泠应付起这些人来游刃有余。眼看她便要脱身而出,“啪啪”风雨中乍闻异凤寻击掌,另一拨人随后登上擂台。他们比之先前的人,武艺和策略都要高出一筹,合力攻击令初泠苦不堪言。
“哗。”刀刃带着水汽,扫向她的脸。初泠挥枝阻拦,树枝却被刀刃砍断,咔的一声,截成两段。初泠足下施力,回旋生风,将周围的人踢得四仰八叉。“呼。”背后拂过阴风,初泠回头,一把刀当头劈下,她躲闪之时,脚下一滑,失足从擂台上跌下去,滚落一旁。泥水溅在她脸上,颇显狼狈。
大雨磅礴,打湿了衣衫,她的小脸陷在水坑里,浑身精疲力尽。眼底出现了一双短靴,她缓缓抬起头,触到那冷冽轻嘲的目光,阴鸷的男声响起“照这么下去,就是给你一年的时间,你也打不完本王的三千精卫。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做本王的侍妾或是幕僚,本王既往不咎。”
说着,异凤寻伸出手,却被初泠狠狠拍掉。她慢慢从地上爬起,声音冷傲倔强“即便今日就被打死了,我也不会将尸骨埋在南玦!”
初泠忍耐着腿上扭伤产生的剧痛,一步步走上擂台,水眸扫视着这群虎视眈眈的精卫,大声吼叫“来呀,我还未服输!”
精卫对视片刻,一拥而上。初泠徒手站稳,以手足为笔墨,画出步花间第一式。招式变幻之间,突生一股刚猛劲力,前来侵犯的精卫受力反弹,跌出十步之外。树下的异凤寻眯眼看着这一刻,血眸难得生出几分赞许。
暴雨停歇,皎月照人。初泠一瘸一拐地走回寝殿,她的脚本已崴伤,又动用武功,现下生疼。宫婢早已为她准备好热水,初泠走进内室,褪下湿透的脏衣,步入浴池清洗身体。等她跛脚走出浴池,惊掣已等在殿中。
“脚扭伤了吧,我替你看看。”他目光柔和,上前扶着初泠坐下,欲抬起她的左足。
初泠动手压下,鄙夷道“不必了,我自己也是大夫。”
惊掣抬起头,眼底的恼意一闪而逝“三百人连番上阵你都不怕,我不过为你治伤,你就惧惮了?”
“这所寝殿不欢迎你,走好,不送。”初泠面容冷淡,并不见怒色,只有言语间隐隐压迫。
“你这是在对我下逐客令?”惊掣起身,脸色很难看。
“我已恢复半成内力,如果你不想我动手伤你,就马上出去。”初泠直视他,眸光紧逼。
惊掣冷冷一笑,一甩袖袍,踏出殿门。初泠盯着他走的方向,想起那日所受之辱,素手一拍,身侧的矮几顿时碎裂。
余下的九日,初泠都是在打斗中度过。面对数不清的敌人,初泠只有耐心接受日渐残酷的挑战,越挫越勇。半月后,她虽只有半成内力,武功却长进不少,三千精卫果真被她彻底击败。最后一日的对决结束,异凤寻从阅兵台走下,笑容古怪“你赢了。”
初泠听完这话,心并未轻松,反而跳得更快。她不经意地后退几步,缓解异凤寻走近时的紧张。“哧。”异凤寻的铁手忽然伸出,抓住初泠的肩胛,将她带到自己跟前。“本王改主意了,不想放你走。这么倔强的人,征服起来,一定很有趣。本王还没玩腻,你就不能走!”
初泠心头一火,怒目相向“小王爷要反悔?”
“本王没有啊,军妓你不用做,自由也是你的,只是范围减小了一些。你只能待在王宫,本王不会送你回去。”异凤寻将初泠拉近,唇边噙着冷酷的笑。
“你……”
“来人,给她梳洗沐浴,本王今夜要临幸。”异凤寻将脸凑近初泠,眸底闪过一抹厉色。
初泠指间一握,动手反击。异凤寻似早料到初泠的反应,铁手一捏,初泠只感铁手穿透她的衣衫,直抵她的肌肤,似要钉过她的胛骨。
“再动一下,你的胳臂就废了。”异凤寻轻淡地威胁道。
“我不会让你得逞!”初泠咬唇道,心中隐生悔意。她原以为异凤寻比惊掣好对付,不想自己刚离开了狼窝,便进了虎穴。
初泠早已痛得失声,肩胛处的铁手猝然抽出,再次引来她的惨叫。肩胛三次重创,令她疼得昏了过去。异凤寻伸手随意一指,身后的士兵便将她架起,拖向异凤寻所指的宫殿。
夜已深,周围静得可怕。初泠幽幽转醒,惊见满目的刑具。她已换上寝衣,只是肩头的伤还未包扎,血肉与衣衫相连,传来牵扯的痛。她四下打量,发现这间殿宇就是天御口中的暴室。尚未到子夜,异凤寻所说的侍寝,难道是残虐?初泠努力移动身子,爬向投射月光的窗户。
“扑扑。”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窗外,初泠趴在地上,伸出手够向窗户,费了好大劲才推开。
“啾。”雪白的小身子闯进殿宇,落在她没有受伤的肩上。“丑丫头,你穿女装的样子原来这么美。”七杀斜坐在窗沿上,桃花眼睇着初泠,音如天籁。
“七杀。”初泠虚弱地呼唤。
七杀眼波一闪,迅速跳入殿内,扶起初泠,伸指拂去她脸上因汗渍沾粘的发丝,恨声道“丑丫头,很痛是不是?告诉我,是谁伤了你?本尊替你报仇!”
“七杀,你怎会在此?”初泠低声询问。
“宫主已来南玦,本尊自然会跟随。因在大凉营中找不到你,又听人说你被南玦人掳走,本尊便释放绝风四下寻找,是它带我来此的。”七杀眼底净是疼惜,他将初泠的头放入他怀中,给予舒适的依靠。
初泠忽然抓住七杀的前襟,轻问“云公子怎么样,他的伤势可有好转?”
“丑丫头,你忘了他吧。他可没惦记着救你,整天窝在营帐中逍遥自在,哼。”七杀冷嗤一声,极为不满。
“他不会的,我想他可能在养伤……”初泠听完虽有些难过,还是努力说服自己相信云倾夜。
“养伤?他的伤早就好了。本尊亲眼目睹他整日在军中晃悠,将军务部署得井井有条,不会有假。”七杀语气间的恼怒不言而喻。
初泠闻言一滞,胸腔涌出一股心酸。难道云倾夜的话都是假的,他根本不在乎她的生死?
“丑丫头,你跟本尊走吧。他不管你,本尊可是来救你的。”七杀不等初泠同意,便兀自背起她,跳出窗外。
初泠伏在他肩头,看见殿外满地的尸体,吓了一跳“七杀,这些人……”
“都是本尊杀的,本尊说过,救一人便要杀十人相抵。不然你以为本尊怎么进来的?”七杀回头,朝初泠邪肆一笑。
“他们只是奉命来看守我,你也不必杀死啊,点穴或者打晕便好。”初泠摇头,一脸不赞同。
“这些人该死!跟着那个小王爷欺负你,你咽得下这口气,本尊可受不了。”七杀大声发着牢骚,加快了脚步。
两人转过前方的弯道,眼前豁然一亮。无数的火把映照着庞大的王宫禁卫队,领头的人正是异凤寻。他一身藏蓝色浴袍,发丝滴着水,似乎刚沐浴完,正准备临幸初泠。
“他是谁?”异凤寻瞥向初泠,阴沉的调调,如同他的人。
“本尊的名讳你不配知道,丑丫头是被你折磨成这样的吧?”七杀啐了一口,扬声质问。
异凤寻眉宇皱了皱,寒声回答“是又如何?本王的俘虏任由本王支配,理所当然。”
“哼,本尊倒要看看,你如何有理?”七杀放下初泠,袖中暗器既出,破空激射,直指异凤寻。
“噌。”异凤寻铁手一收,钳住了暗器“雕虫小技,难不倒本王!”
“哈哈哈,这只是开始,本尊决定了,要替丑丫头报仇雪恨。”七杀斜挑眉眼,纵身一跃,与异凤寻彻底杠上。
七杀一走,周围的禁卫便涌向初泠。初泠刚要后退,四周突然多了几道屏障。五道人影闪现,对初泠恭谨一鞠“尊主有令,命我等保护姑娘。”话毕,他们回过身,替初泠阻挡外敌。
初泠被五人保护,暂时无碍。她眼神紧锁住七杀,暗自担心异凤寻使诈。月光破云而出,眼前一阵光辉闪过,初泠微眯眼,瞅见了异凤寻的袖箭。她心头一滞,大声呼喊“七杀……”
袖箭比初泠的喊声更快,直接插入七杀的小腹。七杀趔趄几步,脸色瞬间泛黑,眸光开始发散。“本尊习练暗器多年,居然败给一支袖箭。”他努力睁眼看向初泠,头脑却不听使唤地迷乱起来。“丑……”一句话未完,七杀当场昏厥。
“尊主!”五名白衣武士异口同声地疾呼,“嘣。”五只银针射来,霎时封了五人的要穴,令他们成为五具木偶。
初泠怔然,肩头的伤口崩裂,血再次浸湿了寝衣。她低吟一声,捂住肩头,抬头看向禁卫身后。红衣飘然而至,是惊掣下的手。初泠满脸担忧,求助地看向他。惊掣收到讯息,眼底划过一抹不忍,他转身对异凤寻道“主公,这些人交给我处理吧,莫要他们扫了主公的兴致。”
“带下去吧,可要看好了。”异凤寻摆摆手,放任惊掣处置。惊掣投给初泠一记警告,命人抬走了六人。
初泠看着异凤寻一步步朝自己走来,不住地后退。从未有过的恐惧由心而生,她咬唇挪步,维系着最后一丝坚持。
“将她拖回暴室!本王要好好享受一下美人恩。”异凤寻伸指轻掐初泠的脸,故意忽略她眸中的惊惧。
禁卫上前拖住初泠的双臂,往回拉扯。初泠肩上的伤口再次撕裂,一波波的剧痛袭击着她,重新将她带入黑暗。
月朗星稀,已过子时。大凉军营外立着一道青衣身影,他看了看天色,褐瞳内的忧虑愈发深沉。半月了,她还没有出来。应笑春转身掀开大帐,里头的榻上半倚着一位白衣男子,脸色苍白如纸。他手拿瓷碗,正在喝药。
“爷……”应笑春欲言又止。
“还没有消息吗?”云倾夜凤眸一沉,追问道。
应笑春摇头,袖中的手微颤。
“把我的衣箱搬来!”云倾夜放下药碗,起身的时候,身子晃了一下。
“爷,你的身体还未痊愈,不要乱动。”应笑春稳住云倾夜,规劝道。
“惊掣身在其内都救不出她,我再不去,小泠儿一定会毁在那个魔王手上。来不及了,快帮我拿衣箱。”云倾夜挥开应笑春的手,请求道。
应笑春无奈一叹,走进内帐,抱出并不算大的衣箱,放在云倾夜面前打开。
云倾夜探手进去,掏出一件紫衣,伸指取下腰间的一块玉佩,玉体晶莹剔透,形似扇贝,正反两面分刻“倾”“城”两字。“世人皆以为倾城扇是一把扇子,谁知只是这一块小小的扇形玉佩?”他嘲讽一笑,轻轻晃动玉身。玉中心忽现紫色异物,隐隐蠕动。
“爷,那是……”应笑春眼底掠过一丝惊异。
“她是控制宿卫体内子蛊的母蛊,不过她只能在夜间苏醒,这也是为何倾城宿卫仅于黑冥中现身。”云倾夜低声解释,凤眸似乎透过玉佩看到了什么,骤然一亮,笑道“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