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战在即（1 / 1）
“我并未怕什么。”初泠放下掀帐的手，转身抱着铺盖，挑眉问“我睡在何处，劳烦笑春兄告之。”
“你身后不就有个软榻吗，睡在那儿吧。”应笑春正在系腰带，闻声偏头答道。
初泠看着对面应笑春的床榻，杵着未动。
应笑春已穿好衣衫，却不是他常穿的青衣，而是一件灰袍。初泠瞅着这件灰衣，隐隐生疑，莫非他是……
“你……”初泠顿了顿，犹豫着要不要追问。
“我？”应笑春慢慢走近她，脸上挂着温雅的笑。
初泠心头一跳，埋下头，低声道“你……会吹箫？”
“我会的乐器很多，不止一样。”应笑春捋了捋袖角，转身掀帐而出。
初泠注视着应笑春的背影，疑窦渐深。那件灰袍……她放下被褥，就势冲出营外，见应笑春还未走远，急急跟了上去。
看着他走进主帅营帐，初泠越发不解。为了探知真相，她立在门外，充当应笑春的仆从。这时，帐内传出阵阵乐声。初泠稍稍放下心，原来他是来奏乐的，并非扮成天御，执行倾城公子的密令。
“好，太好了！”帐内响起一个浑厚的男声“云公子说的不错，你果真弹得一手好曲子。本帅跟他打的赌输了，这就认命他为前锋将军，攻打太和城。”
“多谢主帅。”是应笑春淡定的嗓音。
“你下去吧，我一会派人通知他。”依然是那个浑厚的男声。
初泠正想逃离，大帐已被人自里掀开。“帮我拿好它。”应笑春似乎并不意外初泠的出现，随手丢给她一个沉沉的物什。
初泠低首一看，是一把卧箜篌，别人的箜篌都是凤首，可这把却是以双飞燕为雕饰。初泠暗暗惊叹，应笑春居然是个颇具才华的人，只是他习惯隐藏，不喜外露罢了。
“明日爷要带着前锋部队，进军太和城。你虽隶属中军，也跟我一道去吧。”应笑春走在前方，声音遥遥飘来。
“好。”初泠没有反驳，兴许她真的猜错了，这个人跟天御没有关系。
两人走回营帐，应笑春接过箜篌，将它搁在床榻附近的矮几上，细心擦拭每一根弦，口中喃喃自语“这世上可以和你琴瑟和鸣的，不止他一个。”
话音虽小，却足以让初泠听见。他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对她……
“看够了吗？看够了就收拾行李，明早好拔营。”应笑春忽然转调，落下一句冷冰冰的话。
初泠一听，哭笑不得，此人的转变也太快了。
第二日一早，果真如应笑春所说，前锋部队拔寨而起，火速赶往太和城北的龙口，对其形成包围之势。不出几日，大凉军队便占领了龙口，只待明日一举破城，攻陷南玦大都。
这夜，初泠睡在应笑春的营帐内，闻着从他身上散发的幽幽体香，辗转反侧。虽已多日与其共处一室，可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初泠翻身间，忽闻簌簌之声。她眯眼看去，对面榻上的应笑春正下床穿靴。见对方朝她走来，初泠本能地闭上眼睛。
男子的呼吸悄然打在她鼻翼上，很轻很轻，继而离开，之后初泠肩上多了一层轻柔的覆盖，耳边脚步声渐渐远离。
初泠迷茫地睁眼，看着覆在身上的薄被，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穿好外裳，走出帐外。夜风刮过，带着秋的寒凉。初泠循着前方若隐若现的身影，进了营外的密林。待青衣人影停下脚步，初泠才看清，密林深处藏着一个人。
“你来了，她怎样？”磁性低沉的音色。
“很好。”应笑春不卑不亢地回答。
被枝桠遮掩的紫衣人背过身，直面应笑春“好好照顾她。”
应笑春怔然片刻，回以一笑“公子不想要她的玉魄了吗？”
“尚未解开封印的玉魄，要了，也只是一件废物。本座在等待时机，出奇制胜。”倾城公子淡淡地说。
“公子如此迫害她，不怕后悔吗？我看得出，公子其实……是在乎她的。”应笑春的音调极轻，说出的话却同时震撼了两个人。
倾城公子冷酷大笑“在乎？本座一生只在乎过一个女人，但绝不是她。”
应笑春淡淡一笑“此在乎非彼在乎。公子对那个人不过是愧疚，对她却是心动，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倾城公子薄唇一抽，话锋转移“时间不多了，尽快摸清她的弱点。”
应笑春点头，转身走了两步，突然停下，偏头道“我希望公子能尽快认清自己的心，以免追悔莫及。”
倾城公子扬起金面，没有回答。他抬头凝望空中的孤月，久久未动。
应笑春回来的时候，初泠已躺回榻上假寐。他随意瞥了一眼，复又褪衣上塌。帐中再次陷入沉寂，只闻二人的呼吸声。
闭目的初泠微睁水眸，刚才的对话，她听清了十之七八。她想过应笑春可能是受人指使来监视她的，却没料到倾城公子对她有意。凭此人的脾性，绝无可能一见钟情。他一定是她身边的某个人，到底是谁，是谁在暗算她。
翌日一早，昏睡的初泠被炮火声惊醒。她猛然坐起看向四周，应笑春早已不见。炮声隆隆，硝烟通过大帐的缝隙飘进来，呛到了她。
初泠咳嗽了几下，穿衣出帐，只见雾霭沉沉，烟云将日光阻挡在外，整个战场弥漫着一股窒息的死气。初泠看着帐外匆匆奔跑的士兵，拦住一个，问道“出了何事？”
“哎呀，你怎么还在帐中？南玦人已与我军开战，你快随我们一起赶赴城楼吧。”士兵拽着初泠，往前线狂奔。
初泠赶到城楼下，惊见大批的秃鹰盘旋上空。城楼之上并无云倾夜的影子，只有一袭青衫随风飘舞，淡定安然。她见状，急速跑上城楼。
“站住，此地也是你随便来的吗？”守城的将士厉声吼道。
初泠不语，抬头看向远处的应笑春。对方感受到她的目光，回头一瞥，视线定格在初泠脸上。“放她进来。”不带一丝感情的语调，替她解了围。
“爷呢，他在哪，为何我没有见到他？”初泠奔上前，言语急躁。
应笑春轻轻一叹，伸手指向城楼下方。
初泠转首俯瞰，城下是密密麻麻的人头，各个比肩接踵，不分彼此。两军以中间的空地为界，长久对峙。天际擦过一道闪电，陡然照亮了整片战场，“轰。”一阵闷雷从云层传来，撼动人心。
云倾夜身披玄色铠甲，立于两军阵前，盛气凌人的气魄由内散发，引人惧惮。初泠瞥见敌军的首领，心间蓦然一紧，一丝忧虑爬上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