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入府(1 / 1)
来人闷哼一声,跌在她怀里。一条血丝顺着他的唇角滑出,滴在他雪白的前襟上。“喂,你没事吧?”初泠忽觉尴尬,还没有男子直接大胆地躺在她怀里过。
眼下周围的败将均已卷土重来,逼近他们二人。初泠扶起云倾夜,将他移至木桥的栏杆旁靠好,扣住他的手腕替其诊脉。
“不过一掌,就被抛出这么远,还妄图掺和进来,真是自不量力!”橙衣女子面露讽刺,手握银鞭,走近初泠。“我身上有疗伤的神药,你若交出玉魄,我可将药赐予你,保他不死。”
“不必了,在下对岐黄之术略知一二,自会替他诊治。”初泠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一只瓷瓶,倒出一粒药,喂给半昏迷的云倾夜。
“既然你冥顽不灵,本宿主只好强行夺取玉魄了。”橙衣女子言罢,抛出银鞭,欲从初泠掌中抢走玉魄。
初泠左手一挥,将银鞭死死拽紧,不容对方有还手之力。身边的云倾夜此时意识迷乱,尚不能自救。初泠扫了他一眼,于心不忍,纵然他是自己退了亲的未婚夫,也是一条人命。
她站起身,靠前走了几步,眼波一闪,忽然振袖飞起,往桥下而去。橙衣女子见状,立刻命下属跟上初泠的身影。初泠不断地穿梭在姑苏的大街小巷之中,来回绕了五次,才将橙衣女子引开。
一盏茶过去,初泠悄悄回到客栈前,解下栓马的绳套,将马牵到先前的木桥上,幸亏云倾夜还未遭人毒手。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搬上马背,赶往城门。
翌日出城后,她先到附近的城中雇了一辆马车,本想托车夫将云倾夜送到司马府,自己再逃亡。不想他刚被抬到车中,便吐出一口血。初泠无奈之下,只好上了马车,一路照顾他。因为不知追兵距离多远,她途中都不敢让车夫停下。
颠簸了几夜,马车终于抵达秣陵,停在司马府高高的围墙外。确认四周安全后,初泠扶着云倾夜下了车。司马府的守卫见是少爷归来,连连对初泠道谢,上前搀扶他入府。初泠见他安然返家,才转身离开。
不料刚踏出几步,原本死寂的空巷突然多出几条人影,再次将她团团围住。“不愧是玉魄公子,轻功了得,就连本宿主也不得不追上几日,方能跟上阁下的步伐。”橙衣女子抬手抚摸鬓边垂下的流苏,另一只手攒紧银鞭,美眸内划过一丝恼恨。
初泠不明这份恨意从何而来,一时怔忡,袖中的玉魄脱袖而出,掉落地面。她俯身去捡,橙衣女子却同时甩出银鞭,向她发出突袭。“啪。”银鞭再次失误,转眼被一把刀钉死在附近的古树上。
“谁?”橙衣女子眉目纠结,看向初泠身后。初泠随女子的目光偏过头,只见司马府中冲出无数侍卫,将几人包围,举枪高喊“官兵在此,休要放肆!”
“哼,倾城宿卫可不会怕你们!”橙衣女子身侧的几名女子出声回应,并不理睬司马府兵的叫嚣。
“倾……倾城……宿……宿卫?”冲在最前面的几名侍卫听闻女子的言辞,再出口,声音不自觉地发颤。
“怎么,怕了?”一名黑衣女子上前一步,居然逼退了一排士兵。初泠拾起玉魄,紧紧握在手中,若她们不惧官兵,今夜怕是会有一场恶战。
“他们怕,我可不怕。”一个好听的男音由远及近,遥遥传来,淡定如风,轻闲若云。
“笑春公子。”士兵们纷纷散开,给来人让出一条路。初泠转身看去,一男子缓步靠近,亦步亦趋,青衣素衫,全身上下凝聚着一种道不明的气魄,清冷而孤绝。
初泠扬眉,视线淡淡地从他脸上扫过,他有一对褐瞳,幽深朦胧,饱含着拒人千里的疏离。她还未收回眼神,便与他的褐瞳相撞,瞬间跌入一团迷雾之中,这个人,她看不清楚。
“方才那把刀可是你所投?”橙衣女子看着眼前的男子,美眸寒光点点。
青衣男子唇角轻勾,笑容温文“正是。”
“你是司马府的人?”橙衣女子从树下扯下银鞭,继续追问。
青衣男子笑意更深,隐隐透出一丝冷然“姑娘想必知晓,司马府的公子自号‘雪隐’,府中收容了近千名门人。在下便是这千名门客之首,名应笑春。”
“如此说来,阁下便是谣传中雪隐的谋士了?既是聪明智者,就该识时务,今日之事,不要插手为好,否则,你会跟你家少爷一个下场!”橙衣女子出声警告,眼角瞥向初泠手中的玉魄,露出势在必得的目光。
初泠下意识地收起玉魄,将女子的目光隔离开来。应笑春偏头,探究地睨了初泠一眼,负手而立,绕着橙衣女子转了一圈“玄武宿主昔辰,果真绝色妖娆。只是不知,能否受得起在下一掌?”言毕,他眸色一暗,右手已然出掌。
“噗。”昔辰不防来人背后偷袭,身子受到巨大的冲击,跌倒在地。其余的黑衣女子急忙上前扶稳宿主,昔辰吐出一口血,面纱沁湿,染上一片鲜红。她撑着站起,眸中尽是疑惑,似对青衣人的行事作风有几分眼熟“如此深厚的掌力,且能袭我于不备,绝不多见,你……究竟是谁?”
“在下方才说过了,我是雪隐的门客,名应笑春。”应笑春毫不在意昔辰的怀疑,转首看向初泠“我听府中守卫说,是公子救了爷。公子既是爷的救命恩人,笑春自当以礼相待,绝不会令外人伤害公子。”
初泠轻轻一笑,对应笑春抱拳道“多谢了,救死扶伤乃医者必行之事,我只是尽自身本分罢了。”
“你们护送公子入府,暂行歇息,时刻确保他的安全。”应笑春叫来几名侍卫,欲引初泠入府。初泠看着这些人对自己行礼,稍有不适,碍于被人追杀,朝不保夕,只好决定暂住司马府,避难几日。
一旁的昔辰想阻止,却有心无力,只能吩咐属下撤退。走前,她回头仔细地看了看应笑春的面容,低声道“我不会看错,你和‘他’很像。”说完,她拂袖而起,与其他宿卫一道消失在暗沉的夜冥中。
初泠瞅着昔辰离去的方向,思考她的话。应笑春像他,哪个他?
“她已受重创,短期内不会再来,公子不必担心,请随我入府。”应笑春礼仪周周,伸出手,为初泠指引去向。
初泠再看他,那人脸上依旧是温文如玉的笑,不曾受到任何影响。“有劳了。”她轻轻叹息,抬足跨过了司马府的大门。
她的住所在司马府西苑的东厢房,经过韶光馆门外时,她回忆起先前云倾夜的戏弄,心头顿觉不适,就像被毒蜂蛰了一口。步入东厢房前,她远远看见一处院落,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初泠猜想,应是众门客的居所。
等喧嚣远去,她才见到自己的厢房,干净雅致。她向应笑春道了谢,放下包袱,正欲关门,忽闻一阵急促的慢跑声。
初泠敞开半掩的房门,来人正匍匐在应笑春跟前,是先前护送云倾夜的守卫“笑春公子,爷他……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