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永嘉解围（下）（1 / 1）
没走几步路，水长长就看到一大群人挤在不远处，一个官员似乎在很努力地跟他们说些什么，只是那群人就是不理睬他，还有向前走的趋势。
那个官员急得直擦汗，瞥到严重霄来了，像是见到活菩萨般，连走带跑地过来说：“王爷，您可来了，这帮工人就是劝不住，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走，王爷，这可怎么办呐？”
严重霄摆手，示意那名官员退下。官员如蒙大赦，快速退到他的身后。
严重霄正色对着工人们大声说道：“乡亲们，大家请听我说，昨天那几个弟兄受伤纯属意外，大家不要迷信，不要听信谣言，渠道马上就要挖好了，到时候永嘉的百姓就不必为用水发愁了，这是造福永嘉的好事，你们的名字都会被记入史册，你们的子孙都会为你们感到骄傲，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
“鬼神之说，谁敢确定是假的，如果是假的，以前鬼水河就不会被填，李正他们就不会被烧伤。挖渠调水，说不定就是触犯了地底的鬼神，他们在报复我们。”
“就是，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我们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齐王殿下，你既然被称作是贤王，就行行好放我们回去吧，我们不想死。”
……
工人们你一言我一语，都在要求严重霄放他们回去。
虽然严重霄竭力规劝，但还是于事无补，工人们要走的决心一点也没动摇。
水长长此时是胃又疼，肚子又饿，但还是使出全力说道：“乡亲们，请听我一言。齐王殿下不但是你们的贤王，还是你们的福王。”
工人们发现水长长在说话，都用一副你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她，有的还与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水长长给了严重霄一个放心的眼神，继续说道：“昨天大家挖到的鬼水，不是不祥之物，与鬼神没有任何关系，它是一种可以快速燃烧的燃料，可以用来取火、照明，大家还可以用它来卖钱，因为它远比木炭、干柴更好用。至于那几个烧伤的工人，我想，应该是他们之前挖渠时沾到鬼水，做饭的时候碰到火星，所以才有了昨天的悲剧。齐王已经让人送来了上等的药材，让最好的大夫为伤者治疗，对于伤者的家属，王爷也会给与适当的钱财作为赔偿。大家要明白，昨天的悲剧只是个意外，齐王是永嘉的福王，不但为永嘉挖渠调水，还给永嘉带来这么好的燃料，齐王千岁！”
随着水长长的高喊，所有的工人都齐齐跪下，高声喊着：“齐王千岁！齐王千岁！……”
严重霄说道：“乡亲们，只要大家肯相信我，我一定会给大家带来好日子的！”
“齐王千岁！齐王千岁！……”
又是一阵山呼。
水长长只觉得耳膜被震得发疼，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眼一黑，便不省人事。
严重霄高举着双手，威严地看着脚下为他臣服的百姓，一时激动不已。这些都是水长长带给他的，若没有水长长，他还真不知道今天要怎么收场。
兴奋地转过身，想和水长长一起分享自己的喜悦。可没想到，眼前的佳人正像风一样地倒落在地上。
“长长！长长！”
任严重霄大声喊叫，用力摇晃，水长长都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严重霄刚才就发现，她的脸色很苍白，可是当时他满脑子都是寻找起火的原因，没有多加理会。他真的不知道她会这么严重，真的不知道她这么能忍，从见面到现在这么久了一句话都没有抱怨过。
快速抱起水长长，严重霄发狂地冲云翳喊道：“快叫颜先生，快啊！”
窗外的落雨松沙沙作响，像一只无形的手，拨弄人的心弦。
严重霄一个人站在窗前，负手而立，望着远处随风摆动的落雨松，回想着刚才的情景，顿时百感交集。
颜先生为水长长把完脉，替她盖好被子，起身对严重霄说：“没什么大碍，是连夜赶路，舟车劳顿所致，加上没有进食，体力不支，所以晕了，三两个时辰后应该会醒的。”
严重霄听后，怒声质问云翳，说：“长长是跟你一块来的，你怎么不劝她吃些东西？”以水长长的个性，绝对不会让自己的肚子饿着。
云翳从没见过王爷发这么大的火，“噗通”地跪在地上，无奈地解释道：“王爷，小的不是没有劝，只是水姑娘来时身体本就不太舒服，硬是要求王管家让她来的，她在车上也是吃过东西的，可能是晕车，全都吐出来了，后来索性什么都没吃，只喝了几口水。”
水长长来之前身体就不舒服了，那为什么还要强撑着来！明明是个聪明的姑娘，偏偏在那时候犯傻！不过，如果不是她的坚持，永嘉的问题不会这么轻易地被解决。
从挖渠调水到用鬼水作燃料，水长长都表现得很出色，帮严重霄解决了束手无策的麻烦。她究竟是谁，为什么总是会给人忘不了的理由！严重霄不明白！
水长长吃力地睁开眼睛，一个脸上带着零星麻子的黄脸妇人露出偏黄的牙齿，激动地说：“呀，姑娘，你总算是醒了！”
总算是醒了！
“我昏迷了多久？”水长长无力地问。
妇人端来一碗粥，边喂水长长边说：“有三个多时辰了，那个大夫说，你刚醒，胃也不太好，要先垫点清粥才能喝药。”
三个多时辰，水长长刚听妇人的语气还以为自己昏了几天几夜呢！三个多时辰，还好，赶上下午茶了。
“对了，你是……”工地里都是男人，没见过有女人，水长长也是今早才到的。
“我是齐王请来照顾姑娘的，之前在知府家照顾过知府的两个小少爷，两个月前才回的家。”
勉勉强强喝完一碗粥，妇人又把药端过来，说：“姑娘，这药和粥一样，一直用小火暖着呢，温度刚刚好，不凉不烫，你赶紧喝了吧。”
水长长捏着鼻子，摇头说：“我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多休息休息就行了，你把药倒了！”
“胡闹！”
严重霄急匆匆地走进来，拿过药碗，示意妇人退下。
“都病得晕倒了，怎么可以不吃药，快，把药喝了！”
“不喝！”水长长躺下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一看到这家伙就有气，自己辛辛苦苦、千山万水、不畏艰险地跑来帮他解决燃眉之急。他倒好，连声谢都不说，还把自己这个病患丢给一个素不相识的大妈照顾。
严重霄急了，他放下手中的药碗，轻扯水长长的被子，说：“你快出来，才刚醒，蒙坏了怎么办？”
被下的力道也不弱，里面传出一个蒙蒙的声音：“生死有命，蒙死了不用王爷挂心。”
听到水长长又叫自己王爷，严重霄心里很不是滋味，像是被人打了一下，心口揪得直疼。
“长长，别孩子气了，快出来，把药喝了。”
被子里又传出一个声音：“孩子气怎么了，我又没碍着齐王殿下监察调水工程，也没碍着你发掘鬼水，你大可花一辈子去关心你的百姓和社稷，不用来管我。”
她是在介意自己没有亲自照顾她吗？莫名的喜悦爬上严重霄的眉梢，心口的疼痛消失得无影无踪。
“之前不是故意不来看你的，你是个姑娘家，还晕迷不醒，孤男寡女，我怕由我来照顾对你的名声不好，不过我有找刘婶，听孙知县说她可会照顾人了。”
水长长慢慢地露出脑袋，抿着嘴看了严重霄一眼，才慢慢地坐起身，问：“药呢？”
严重霄笑着端起药碗，舀了一勺准备喂药。
水长长有些害怕地盯着那碗冒着热气的棕褐色液体，一咬牙，夺过碗一口气把药全都喝下了。
看着水长长滑稽的动作，严重霄好笑地帮她拭去嘴角的药汁。
水长长放下碗，疑惑地动了动舌头，说：“咦！怎么是甜的？”
“怕你怕苦，特地往里面兑了蜜。”
水长长面上一红，转移话题说：“你有没有觉得今早的事情有点蹊跷？南楚并不是一个迷信的国家，《永嘉通志》上记载，四十年前，当地的人发现河水变黑后，认为河水没用了，所以才把河填埋了。而工人们看到石油后，居然称它为鬼水，今天早上，所有的工人还因为害怕触犯地下的鬼神，所以想走人，我觉得，一定是有人故意在散播谣言，不想让调水工程顺利完成。”
严重霄点点头：“你说的我也有想过，我已经让云剑细查了，还有，”他的眼睛突然一亮，说：“石油，是你给鬼水取得名字吗？”
嗯！不小心说漏嘴了。
“那个，这种黑色的水像菜油一样可以烧，又是从地下挖出来的，地下都是石头，所以我就管它叫石油了，总比鬼水好听吧。”
“嗯，是比鬼水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