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魂归陌路（1 / 1）

记忆里，奈何桥好长，不但走完了水长长的痛苦，也走完了水长长的生命，走得她好累好累。

“水。”水长长感觉喉咙干涩无比，好不容易，才发出艰难的一个字。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不得好死，活着的时候成为别人的第三者，死了还要在阴间路上受渴。

“娘，她醒了，叫水喝呢！”好清脆的声音，虽带着点乡音，但水长长很清楚，这是人话，难道自己没死？

一阵湿意落在水长长唇上，不自觉地舔舔嘴唇，是水。水长长不敢相信地睁开双眼，世界是白的，窗外，天，是蓝的。一个容貌秀丽，身着古装的女孩眨巴着眼睛，一脸兴奋地望着闻声而来的娘亲，又不时地看着长长。

“娘，我说她会醒吧，胡哥哥还不信。”她用筷子沾水湿了湿长长的唇：“你刚醒，身上还有伤，不能喝水，先忍忍吧。”

老妇人脸上净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笑着说：“姑娘，好命数啊，这么高的崖没能摔死，将来定有大福。”

这位老妇人夫家姓王，世代居住于此，以捕鱼为生，丈夫早年出海遇难，膝下，只有一女，王小鱼，也就是那个清丽的小姑娘。

一天，王小鱼和他口中的胡哥哥上山砍柴，在一个崖下的树上发现了水长长。当时水长长满身是伤，幸而树枝勾住了腰带，否则必定粉骨碎身。

还有就是，水长长真的穿了，穿到一个青史上没有记载的国家——南楚。听王小鱼说，这是一个历经两代君王的年轻小国，虽有战事，但因君主励精图治，百姓过得还算安逸。

王家母女曾问过为什么水长长会摔落山崖，水长长借口忘记了一切，她们也没有细究，还让水长长安心住下养伤。

一晃眼，水长长到这个异时空已经一个余月。没有城市的喧嚣，前尘的情恼，日子也算好过。每天日落，王大娘都会熬上一碗浓浓的鲜鱼汤给水长长，她说，吃得好，伤才会好得快。王小鱼每晚也会给水长长讲述海边的故事，还有她和那个胡哥哥的故事。胡哥哥水长长也是见过的，他也是这个渔村的人，喜欢憨憨地笑，特别是对着王小鱼。想来王小鱼是比她幸运的，因为她找到一段纯净，没有杂质的姻缘。

“姐姐、姐姐。”

一听这火急火燎的声音就知道是王小鱼，这丫头，就是风一般的性格，来来去去，毫无征兆，令人始料未及。

水长长放下手中的活计，哄着一头扎进她怀里哽咽的王小鱼：“怎么了，好妹妹，又和胡哥哥斗嘴了？”

“姐姐，胡哥哥欺负我，他说明春要下聘娶我，到时候我就不能和娘亲、姐姐住在一起了。”

“呵！”水长长轻笑一声，说道：“傻妹妹，这是好事，怎么哭了呢？”

王小鱼顶着略微红肿的眼睛说：“可我舍不得娘亲和姐姐。”

真是傻姑娘，才相识多久，就如此推心置腹，待水长长如亲人。

“小鱼，你知道吗？为什么男女到了一定年龄就要成亲。”

王小鱼的眼里还噙着泪水，问：“为什么？”

“每个人都是带着前世的遗憾来到这个世界上，所以婴孩落地，都会大哭。为了弥补前世的遗憾，今世的人都会忙碌地寻找他们该弥补的人，并陪着那个人度过一生，胡哥哥，就是你今世要弥补的人。小鱼，你明白了吗？”

王小鱼点点头。

渔村是个人少的小村，全村不过十余户人，但这的村民依旧有着和一般村民一样淳朴热情的善良之心。王小鱼和胡哥哥的喜事更是让全村人都兴奋不已，毕竟，这个村已经很久没有喜事了，大家都出钱出力，想把这婚礼搞得风风光光、热热闹闹的。

大早，水长长便陪王小鱼到市集买红布。无论古今，每个嫁娘都有一个一样的心理，就是要穿上一件世界上最美的嫁衣。王小鱼挑了很久才挑到合心意的，可又有谁料到，正是因为这样，才让水长长和她躲过一场浩劫。

回到渔村已经是暮色时分，刚进村门，就闻到一股刺鼻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两人意识到大事不妙，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跑进村。谁知，才过一个弯，她们就看到了人间的修罗地狱。村内的其他人全都乱箭穿心而死，而且，像是特地被人集中在一起再集体射杀。老人、女人和孩子都死在里面，可见当时村里的男人希望通过这种方法可以保全他们，只是，凶手何其歹毒，既然起了杀意，又岂会让这里的任何人都活命的机会。要不是今天水长长和王小鱼恰巧去买布，她们，也会有一样的宿命。

王小鱼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忘了哭泣，只是使劲地摇晃着王大娘和胡哥哥，叫着他们，似乎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能让他们死而复生。

傻小鱼，傻妹妹。

“咳、咳。”

居然还有活口，水长长顺着刚才那微弱的声音寻去，是才十岁的小虎。他腹部、腿上各中一箭，比起挡在他外面的大人们，已经算是轻的了。

水长长赶紧上前，用帕子按住小虎的伤口：“小虎，醒醒，我是长长姐。”

小虎吃力地睁开双眼，被鲜血和泥土污了的眼睛看到长长的一霎那，似乎有了光彩，睁大眼睛：“水姐姐……强盗……”还没说完，他的眼皮就再也没有眨过。

“小虎、小虎，”水长长流着泪为他合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