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1 / 1)
门外,风吹得树叶簌簌作响,海棠花掉了一地。
浓郁的墨色下,那人的身影明显怔了怔。
苏明沫轻笑:“你很奇怪我为何没有中毒对不对?”
那人不语也不动,可苏明沫却感觉到了他那双眼停留在她的身上,如他手中的剑,泛着微微的寒气。
苏明沫不怒不笑,慢慢道:“你很聪明,可是,你却很倒霉,知道为什么吗?”风扬起了她披散的黑发,她慢悠悠道:“我有一个朋友啊,他是神医,我记得他告诉过我,有一种叫”棠草“的植物,它的叶子晒干磨成粉后放在水中,便会变得无色无味,”棠草“原本没有毒,只是一碰到辣椒,便会产生一种比迷药更厉害的毒性,只是要在三个时辰后才见效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今晚便在水里放了“棠草”,我说的对吗?乱月公子。“
眼前袭来一阵冰凉,苏明沫脚尖一踮,施展着轻功,跃上了房梁,不以为然的笑道:“你之所以选择”棠草“,正是看中它的药效在三个时辰后才发作,那样,就算你杀了我,乱夜也怀疑不到身上,因为他根本不晓得自己今晚中了“棠草”的毒。”
那人的脚在地面一蹬,身体便飞向了她的位置,长剑向她刺去。
苏明沫凭着敏锐的听觉向右一闪,避开他的剑锋。
他剑锋一转,扫向她的身体,她灵巧的躲过,脚尖轻盈的落在了桌上,不紧不慢道:“天底下只有意中人可以保密,那就是死人,这就是你必须除掉我的原因,对吗?乱月。”
“不错。”他吐出两个字后,立刻展开了一阵攻势,她轻松的结果他一招有一招,嗤笑到“不自量力。”
她先前是只躲不攻,二现在……
一阵挪移,腾走后,银鞭瞬间被她握在手里,她眼神一寒,挥出一阵娴熟的鞭法,好歹这根银鞭也跟了自己这么久,现在她的鞭法早已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我说过这件事我不会让乱夜知道的,你却依旧下药想要借机杀了我,你是不相信我,还是……”
长鞭如游龙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几招下来,乱月逐渐有些招架不住,也没有精力说话,只是艰难地闪躲着她的银鞭,找机会反击……
想反击?凭你还差远了。
蓦然,她狠厉的挥出一鞭,打落了他手中的长剑。
长剑掉落在滴,发出一声“叮呤”,他错愕的看着眼前的人。
苏明沫一脚踩住他的剑,不让他有半点反击的机会,继续着先前的话道:“还是你不敢赌,不敢赌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乱夜,也对,如果乱夜知道了,她就完了。”
手指猛的握成了拳,沉寂了一刻钟后,又松开了……
“倾城,比起两年前,你更聪明了些,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而且,在他眼里,她已经完全不是两年前那个人了,他真是有些不敢相信,不过是仅仅两年时间,她竟然从一个完全不懂武功的柔弱女子变成了一个武艺高强的聪慧女子,就算是乱夜,怕是也打不过她的。这个女人,真是把自己隐藏得太深了,平时看来就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没想到一到关键时刻就变得比谁都高明。
苏明沫微笑:“多谢师兄夸奖。”
乱月抬头,深深吐出了一口气:“我输了,你想怎样都随你吧。”
苏明沫抚了抚因大都而显得略微凌乱的头发,叹了口气道:“乱夜是个痴情的种,没想到乱夜身边的人也这么痴情,为了一个女人而已,用的着这样吗?”
“为了我最爱的人,我什么都愿意做,包括帮她守住秘密,包括杀掉你,包括帮她夺得她最爱的人。”说到这,他痛苦不已,声音也明显低沉无奈了许多。
古代的人,怎么都这么伟大,难道爱情就是一个人的唯一吗?虽然乱月的伟大让自己心生敬意,只是倾城的恨意在自己脑海里始终是如此的清晰,她既然用了人家的身体,那就一定要帮她报仇。
“乱月,我不会放过她的,你最好祈祷她不要回来,否则,你阻挡不了我。”
“你要杀她可以,先杀了我。”夜色下,他的眼神万分坚定。
水眸闪过一丝邪魅:“好,好一个先杀了我,那我就先杀了你吧。”
长鞭带着强劲的锋利缠上他的脖子,乱月呼吸开始苦难起来,脸色也逐渐变得深紫。
她没有急着要自己的命,难道?
“别杀他。”伴着这三个字,门口出现一个女子,夜色浓郁,只隐约看得到她的身影。
苏明沫松开了手中的长鞭,乱月一惊:“水儿,你怎么来了。”
“我接到你的飞鸽传书,你突然不让我回来,又不说清楚原因,我担心夜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才急着赶回来,没想到一回来就看见这一幕。”女子走到他身边,心疼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脖子:“很疼吗?”
乱月没有回答她的会提,使劲把她的身体往门外推:“快走,你快走,让我来应付她。”倾城不会放过她的,而他,不想让水儿有事,他爱她,他要她好好活着。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是她把倾城推下悬崖的?
“从幽冥宫回来后吗?你经常做噩梦。”幽冥宫一战,乱夜损失了一半的财产也没找到倾城,千明轩用倾城的名字当诱饵才引得乱夜上钩,自从那一夜后,乱水晚上就经常做噩梦,又一次他半夜到她房间里看她,没想到他却哭着叫:“倾城,别怪我把你推下悬崖,我没有办法,只要有你在,夜就永远不会多看我一眼。那一刻,他懵了,没想到倾城竟然是被水儿推下悬崖的,他怕自己和水儿因为这件事产生隔阂,便在她面前决口不提。只是每晚会去看她,在她做噩梦的时候抱住她,让她可以睡得安稳些。
乱水心神有些恍惚,他,为什么要这么护着自己,为什么要说先前那番话,他明明知道自己爱的是乱夜,从来都是乱夜啊,为什么还要这么傻?她身有什么好的,值得他这样对她?
“月,谢谢你。”
苏明沫冷笑:“叙旧叙完了吧!”
乱月和乱水同时把目光移向了她,乱水握着剑柄的手瞬间又紧了些,指甲也变得微微泛白。
苏明沫道:“乱水,我还以为你真那么狠心,看着乱月都要死了,还不打算进来。”
乱月脸色苍白。
乱水的胸口剧烈起伏,可她依旧故作淡定道:“你是故意的?”
苏明沫笑了笑:“不然你以为呢?”
她早就发觉到了她在媚外,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能忍,一直都没有进来的打算,如果不是自己把长鞭缠上了乱月的脖子,她根本就可能进来。
“卑鄙。”乱水吐出两个字。
苏明沫啧啧感叹:“说到卑鄙啊,我还不及你一分呢,当初也不着调是谁把我推下悬崖的,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很害怕?是啊,那么高的悬崖,竟然没有摔死我,真是奇迹啊,我现在回来了,不但活的好好的,还练就了一身好武功,怎样?现在知道怕了吧!后悔了吧!”苏明沫一步步逼近他,她一步步后退。苏明沫的语调蓦然变得清冷起来:“我告诉你,乱水,世界上什么要都有卖,唯独没有后悔药可以卖。”
“够了。:乱月挡在了乱水面前:”倾城,你要做什么就冲着我来好了,水儿当初不过是被嫉妒心蒙蔽了双眼才把你推下悬崖的,她有反悔之心,你就放过她吧,要杀要剐我愿意为她承担。“
乱水的眼渐渐朦胧起来。
“月……”
乱月痛苦的闭上了眼,再缓缓的睁开道:“杀了我,倾城。”
“杀了你?为什么要杀你?当初把我推下悬崖的人是谁,我就杀谁。”
眸光闪着寒气,长鞭扬起一道弧度,乱水慌张的躲过,牙齿紧紧咬着下嘴唇,几乎要要出血来。
她停在空中一刻,长剑便带着肃杀之气,直指苏明沫。
“倾城,就算我把你推下悬崖,你不也活得好好的吗?既然没死……”没等她说出下文,苏明沫用脚踢起地上的长剑,握在手中,剑锋与剑锋碰撞在一起,零丁作响了一声后,乱水的身子被震到一丈之外,她艰难地定住身子,受伤的麻木感让她几乎拿不稳剑。
:是的,倾城,你刚说的对,我确实是后悔了,我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杀了你,如果杀了你的话,乱夜迟早都是我的,是我乱水一个人的。“
苏明沫怒不可及:”乱水,你这个人既然没有良心,那就让我把你的心挖出来,给狗吃好了。“
乱月一听,立刻冲过去扶住了乱水即将倒下的身体,夺过她手中的剑指着苏明沫道:“倾城,放过她。”虽然他对水儿刚才的那番话也很气愤,但是,他毕竟爱她,爱一个人,就要接受她的一切吧。
“放过?”苏明沫大笑起来:“你说她有悔过之心,你看看他刚才说的话,我告诉你,倾城她死了,死了你知道吗?她原本那么爱乱夜,却被那个女人毁了一切,我要替她报仇,我要替她杀了这个女人。乱月,你根本就不知道倾城有多难过,她有多痛,只有我在她的记忆里,深深感受到了那种极致的悲伤,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你这不叫爱她,叫纵容她。”
“你,究竟是谁?”乱月蹙了蹙眉,终于问道。
而乱水,则是一脸震惊看着她,她刚刚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她不是倾城?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是谁不重要。”她会出长剑,“重要的是,我要取她性命,我再提醒你一次,你阻止不了。”
“叮”,两柄剑炸出火星。
星花四溅中,苏明沫腾空而起,一个翻身,落在了乱水身后,冰冷的剑架上了她的脖子,只要一用劲,便可取她的性命。
“别过来,乱月,否则我一剑结束了她。”
“我不管你是谁,我求你,别伤害他。”只要她不伤害水儿,他什么都愿意做,包括……
乱月“噗通”一声,身子直挺挺的跪在地上:“求你了,我这辈子第一次求人,所以你放过她吧,求你了,求求你。”
他的喉咙里有些哽咽起来,声音里透着无限祈求。
乱水一脸不可置信,竟然有人会为了她替另一个女人下跪,月,你对我他好了,可是,我的心中却只有夜,为了他,我连倾城都敢害,所以,对不起,我不爱你,就算我有感动,可我依旧不爱你。
看着如此低声下气求自己的乱月,苏明沫笑傲:“你怕什么,我突然不想杀她了。”
“我不相信。”
乱水也不相信,她怎么额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自己。
苏明沫扔出了手中的剑:“这样你信了吗?‘
乱月满眼的错愕。
而乱水一获得自由,便在苏明沫松懈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点住了她的定穴。
”想不到你也有这个时候,被我定住的感觉不错吧。“乱水拾起长剑,原本漂亮的脸爬满了极度,显得异常丑陋不堪,“既然你想杀了我,我如果不趁这个机会杀了你的话,岂不是给自己留后患,两年前你没死得了,我就不信两年后的今天你还这么幸运,我要乱夜的眼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恨你,恨你恨到要死,凭什么我这么努力他都不喜欢,凭什么凭什么啊,你告诉我。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长得漂亮,那好,我就划花你这张漂亮的脸蛋,看他还怎么喜欢你。”
极度就如一种毒液,乱水便是中毒之人,如果此刻有月亮,那么她那张狰狞的面目暴露在月色下,一定会有让人作呕的欲望。剑锋一寸寸向她的脸靠近,想着那张漂亮的脸蛋在下一刻就会被剑锋刺得鲜血淋漓,乱水全身上下都兴奋起来,这样乱夜就不会再喜欢她了,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一个毁了容的女人。
剑锋刚触碰到她的脸,长剑便被挑开。
苏明沫的右脸上出现一道小口,沁出一滴鲜红的血珠。
被坏了好事的乱水恶狠狠的盯着乱月:“你干什么?她刚才想杀我,想杀我你知道吗?你还护着她?”
乱月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乱水合适已经变成这样的了?难道正如她所说的“你这不叫爱她,叫纵容她”?
“水儿,可她放了你啊。”
“乱月,你什么意思,一开始你不是为了版本我才要杀她的不是吗?为什么现在又要帮她不让我杀她?”他明明就是护着自己的,现在却挑落了自己的剑,难道哪个女人就漂亮到天底下的人都疯狂?甚至连月都帮着她了?
苏明沫被定着无法动弹,她没有说话,暗地里聚集着内力冲着穴道。
“水儿,你说得对,我是为了你才打算杀她的,我怕她把这件事告诉了夜,那样你就毁了,我爱你,所以无论你是做什么事我都顺着你帮着你,可是现在看来,我不能再纵容你了否则,总有一天你会毁在自己手上的。”
穴道被冲开,苏明沫瞬间移动到他们面前,点住了乱月的定穴和哑穴,乱水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苏明沫捏住了下巴,扔进去了两粒药丸。
下巴几乎被捏碎,乱水吃痛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苏明沫没有回答她的话,反倒问道:“你知道先前我为什么说突然不想杀你了吗?
乱水挣扎着,可没想到倾城的力气居然这么大,无论她怎么动怎么挣扎都是徒劳无功。
而乱月只能干着急,什么也做不了。
”放开我。“
”放开你?你做梦都别想。“风荡起她的发,她轻轻的,缓缓地道出下文:”我说不想杀你,是因为我觉得那样太便宜你了,你知道我刚才给你吃的是什么吗?叫香消玉损,听这个名字后,有何感想?“
乱水的眼眸里带着极度的恐惧:“你不是说杀了我便宜我了吗?那这香消玉损?”
苏明沫轻笑:“当然不会要了你的命,别看它叫”香消玉损“,但实际是不会死人的,最多破坏人的某些细胞,让人神志不清,以前做的坏事全部浮上脑海,每时每刻折磨着你的良心啊。”
“你……”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毒,她不信。
“香消玉损”不过是她偶然在夏离的医术上看见的,那个时候觉得稀奇便缠着夏离为她制出了一些,她不过是顺便带在了身上,没想到还真有用到的时候。
苏明沫笑着放下了自己的手,乱水想趁机攻击她,没想到全身却一点力气都没有,软的像棉花,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苏明沫的唇角不屑的勾起,同样的手段还想对自己用第二次?真是愚蠢之极。
“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哦,这个啊?”苏明沫故作恍然大悟状:“想起来了,我刚不是喂了你两颗药丸吗?另一颗会让你经脉全断,武功尽失。”这种毒,这是她第二次用,第一次是用在千明轩身上,不过那次是磨成粉末涂在身上,而这次直接让她吃了,想到千明轩,苏明沫的眸光暗淡了一分。
乱水瘫软在地上,全身的经脉开始剧烈疼痛,脸也渐渐发热,她惊道:“你又对我的脸做了什么?”
苏明沫摇了摇头叹息:“没什么,“香消玉损”还有个供销,就是会让人脸部溃烂,奇痒难耐,你那么想毁我容,那你就先试试被毁容的滋味吧,怎么样?感觉不错吧?“
”好痒,好痛……“乱水伸手使劲抓着自己的脸,原本清秀的脸顿时被抓出道道血痕,突然间,她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瞪大眼睛:”倾城,别来找我,走开,别来找我,对不起,我当初不该害你,你别来缠我了……“
她哆嗦的站起身,一边抓脸一边傻笑:”嘿嘿,夜,你是我的,不是倾城的,嘻嘻……“
倾城,你看见了吗?我为你报仇了,你是否安心了一些?
倾城,下辈子的你,一定要永远的幸福下去。
倾城,原谅我无法替你爱乱夜,原谅我用真实的自己,站在他面前。
倾城,谢谢你。
水眸里带着一种难以读懂的情绪,被浓郁的夜色所湮没。
苏明沫解开了乱月的穴。
乱月痛苦的看着神志不清的乱水,眼里满是痛苦。
“你怪我吗?”苏明沫缓缓开口。
“谢谢你。”他的嗓音有些哽咽,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
“啊?谢谢?”她不解,她原本以为,乱月应该会恨不得杀了她才对,毕竟自己把他最爱的那个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乱月慢慢走向乱水,一把把她抱起来。
“你干什么?你是谁?啊,倾城,你来找我报仇了吗?不要,我不要死……啊……”
寂静的夜里,她的嗓音特别尖锐,让人听了有些毛骨悚然。
乱月只好点住她的睡穴,让她安静下来。
他说:“谢谢你,没有杀了她”
她说:“我说过,杀了她太便宜她了。”
他说:“我带她走了,带她去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她说:“随你。”
他抱着她单薄的身体往外走,踏着满地的海棠花瓣。
“6岁的时候,她就说要嫁给我,只是没想到长大以后,她却完全忘记了当初说过的话,一心只想要和乱夜在一起,有些事她忘记了,我却记得如此深刻,仿佛那是昨天才发生的一半。现在真好,我和她可以重新开始了。”
阴风吹过,花瓣纷飞,他离去的背影万分落寞。
苏明沫定定的站在原地,喉咙里发不出半个音节。
许久后,她才机械的躺在了软榻上。
今天发生的一幕幕就像放电影一般,从把乐儿带在身边到被乱月带回夜华宅,从乱夜气急攻心吐血到晚上乱月的行刺,都如此清晰的在自己的脑海中回放着。
如果不是乱夜在吃饭的时候说出了那番让她意识到反常的话,估计她现在已成 了一具尸体。倾城原本就不爱吃辣的,乱月却偏偏让人只准备了一些麻辣的食物,吃的辣的必然就会喝水,一喝水自然就会中毒。万幸的是她只喝了一口,而且还被她即使吐了出来才会没事,她故意让乱夜吃下食物喝下水,是因为她想一个人把这件事解决了。一切都真的解决了,她长叹了一口气,今夜总算是安然无恙的度过了。
静静倾听者身侧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乱夜,你也象乱月那样深爱着乱水一般深爱着倾城吗?如果,换成倾城以外的人,你的那颗心还会跳动吗?
苏明沫不知道昨晚自己是怎么睡着的,醒来的时候都已经日上三竿了。
身边的两个人依旧睡得如死猪。
苏明沫一般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边一脚揣上一个人,可两人丝毫没反应。
苏明沫大怒,河东狮吼道:“起床了……”
声音在屋内久久回荡,安乐儿和乱夜猛然被惊得一个翻身便坐了起来。
安乐儿东看看西看看,终于看到了苏明沫身上:“姐姐,这大清早的,你就不能正常一点吗?”
苏明沫揪了揪安乐儿的耳朵:“现在都大中午了,你还大清早?”
安乐儿扁了扁嘴,十分勉强的穿着衣服。
乱夜拍拍自己的头,看着窗外的艳阳高照道:“都睡这么久了,头怎么还昏昏沉沉的。”
屁话,你昨夜中了“棠草”,不昏才怪。
乱夜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苏明沫看着眼前如谪仙般的美男懒懒散散的可爱模样,猛的咽了一口口水。
似乎是咽口水的声音太响亮了,以至于四道目光“唰”的一声,瞬间定格在自己身上。
苏明沫讪笑道:”今天的天气真好啊,哈哈,真是阳光明媚,春光无限啊。“
乱夜努力憋住笑意。
安乐儿十分鄙视道:“已经是夏天了。”
呃……
苏明沫咬牙切齿,这小屁孩啥时候能配合一下自己?
乱夜脸上的笑意更浓。
苏明沫瞪了他一眼。
他一下子笑意全无,对着她的右脸伸出了手。
他十指修长如竹节,皮肤白皙如月光。
“怎,怎么了?”突然伸过手来,让她有些怕怕的感觉。
他微微蹙眉,轻轻摸了摸她的右脸:“怎么弄的?”
“什么怎么弄的?”疑惑……
“脸上的伤怎么弄的?”
他的手抚过她的伤口 ,指尖冰凉的感觉传到她的心底。
苏明沫轻颤了一下,抬起头努力的想着该怎么解释这伤怎么来的,眨了眨 眼睛,目光无意间扫到了安乐儿的手上,有了……
“嗯,那个,乐儿晚上睡觉不太听话,那指甲都挖到我脸了,没关系的,就一点点小伤。”苏明沫还拍了拍自己的脸,证明那小伤真的不碍事。
安乐儿那叫一个委屈:“我睡觉很听话,才不会挖到你的脸,姐姐坏,冤枉我。”
呃……
苏明沫心里真想用鞭子抽死这惟恐天下不乱的小屁孩。
乱夜修长的手指在她伤口处徘徊:“沫儿,这是剑伤吧。”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他不可能连剑伤都看不出来,虽然伤口很小。
苏明沫一阵慌乱:“不是,在呢么可能,你一定看错了,明明是乐儿的指甲挖到的。”
“才不是,姐姐骗人。”
“安乐儿……”怒视……
“哼……”安乐儿嘟起小嘴。
乱夜轻声道:“好了,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你,沫儿,梳洗一下吃饭吧,我们吃完饭便去万花楼,可好?”
苏明沫点了点头:“好吧。”
苏明沫刚一跳下床,敲门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敲门的丫鬟慌张道:“公子,月公子不见了。”
“什么?”乱夜快速下了床去开门,“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丫鬟低着头,唯唯诺诺道:“自从公子来到夜华宅后,一直都是月公子负责您的饮食,今天我见他上午了都还没起床,便去叫他,没想到怎么敲门他都没反应,我怕他出事了便闯了进去,没想到在桌上看到了这封信。”
“信呢?”
丫鬟举起了信封,乱夜结果信便挥手让丫鬟下去。
乱夜关上门走到了软榻处,苏明沫有些微微紧张起来。
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排清秀的字:夜,我带着水儿走了,切勿寻我们。
乱夜把信重新装进信封,奇怪道:“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离开?”
安乐儿眨巴着大眼睛。
乱夜转过身去,轻易捕捉到了她眼里稍纵即逝的异样。
“沫儿,脸上的伤与他有关,对吗?”
苏明沫不语。
他有预感,她的伤一定与乱月有关,只是,他想不明白,他们两人,究竟有什么矛盾,还有乱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别问了,我什么都不想说。”
“可是,沫儿……”
“好了。”苏明沫笑着拍了拍他肩膀,“我这不是没事儿吗?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还有,夜,答应我,不许再提这件事了,也不要去找他们了。”
“好,答应你。”乱夜把下巴靠在她的头上,闻着她独特的法相,如梦般开口,“以后有什么事不要一个人承担知道吗?沫儿,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啊,有什么我可以和你一起面对。你不晓得我的心里有多后怕,如果你昨天晚上出事了,你要我怎么办才好,沫儿,你也要答应我,以后不许做危险的事,如果要做,也要叫上我知道吗?这次,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如此煽情的一番话,苏明沫听了心里那个感动啊,苏明沫正想张口煽情一把,煞风景的生硬又起来了……
“也要叫上乐儿,不然乐儿哭给你吗看。”
乱夜满脸黑线。
苏明沫嘴角抽搐。
艳阳高照。
池子里的水仙盛开的正漫烂。
一夜残风,院子里落得满地的海棠花瓣。
简单的吃过午饭后,乱夜收拾好行李,便准备与苏明沫一同回万花楼,顺便带上了拖油瓶1号:安乐儿。
小屁孩就是麻烦,非要嚷嚷让自己抱,苏明沫受不了只好抱着他走。
一踏进万花楼大门,就一阵疾风驶来,下的苏明沫差点跳了起来。
“疾风”一把抱住了自己,东摸摸,西看看,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我的姑奶奶勒,我的小祖宗勒,你一夜未归,快吓死妈妈我了。”
苏明沫揉了揉眼睛,才终于看清楚眼前的人,她依旧是那番招牌打扮,头上插满的金钗闪闪发光。
苏明沫嬉笑道:“哟,张妈妈,昨儿赚大钱了?金钗又多饿了几支。”
张妈妈瞪了她一眼:“一回来就知道跟我耍贫嘴,你也不想想我多担心你。”
“是,是。”苏明沫连忙点头称是:“张妈妈您最担心我了。”眨了眨眼又道:“我若走了,您这万花楼可怎么办啊?”
“嗨呀,你这小丫头怎么说话的呢?感情我担心你在你眼里就是为了钱啊?”
“嘿嘿,这个嘛,我就不清楚了。”
“你……”
苏明沫看着张妈妈一阵气急的样子就觉得有成就感,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虽然张妈妈爱财爱名利,可一直以来对自己都挺好,挺真心的。不过就是因为如此,她才爱去逗逗张妈妈,她可不想成天看着张妈妈一副老鸨专用的招牌笑容——谄媚型笑。
楼道上站着一个柔美的女子,脸色略显苍白,似乎是一夜未睡,眼里布满血丝,看着楼下的人安全归来,她全身稍微轻松了一些。
“小紫,我们回房吧。”
“小姐不去跟苏姑娘打个招呼吗?”小紫不明白,小姐都等了苏姑娘这么久了,为何现在不下去聊两句。
“不用了,回房吧。”
小紫哦了一声,便扶着她往房间里走去。
张妈妈因为太过担心苏明沫,而导致她直接忽略了苏明沫脖子上挂着的,身后站着的,一小一大俩美男。
当张妈妈把视线移到乱夜身上的时候,苏明沫很成功的看到了她的招牌笑容。
美男白衣如雪,风衣若仙。
美男发如柳丝,眉长入鬓。
美男唇薄如刻,略微上扬。
张妈妈活了四十年,还没见过如此美如谪仙的人,这样的男人如果放入万花楼当小悺的话,岂不是会吸引一大群有龙阳之癖的客人?
张妈妈一边遐想,一边拍了拍苏明沫的肩膀:“小丫头,你哪儿找来的人?”
苏明沫岂会不知道张妈妈心里的想法,她也拍了拍张妈妈的肩膀,顺便摇个头,叹个气。
“张妈妈啊,您可别想打他的主意,他可是我请来的乐师。”
“还有,他是姐姐的人。”安乐儿“好心”的提醒道。
张妈妈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乱夜似笑非笑的看着苏明沫。
那好吧,既然如此,她就只好转移目标,张妈妈把目光锁定在小美男身上,这才几岁就长成这样,长大后那还得了,这做小悺儿就是要从小培养,真是不错的目标啊,张妈妈正欲开口拐走小美男,没想到小美男却抢在她之间开口了,总有着实给了她当头一棒。
“我也是姐姐的人。”安乐儿一件老鸨那赤裸裸的眼光,赶紧补充道。
张妈妈顿时瞪大眼睛。小丫头也忒狠了吧,真是辣手催草啊,还是一棵没成型的小草。
乱夜依旧似笑非笑。沫儿,这可是你自己惹得事儿,谁让你把他带身边。
苏明沫扶了扶额头,几乎晕倒。小屁孩,臭小孩,什么时候你成我的人了。
安乐儿眨巴着眼,满意的欣赏眼前三人的面部表情。
张妈妈悲哀的叹了一口气,两极品就这样飞了,心痛啊心痛……
“小丫头,你咋就不给万花楼留一个呢?狠心的人啊,一人霸占两个……”张妈妈拿起手绢,试了试眼角。
那个动作假的啊,连苏明沫都忍不住感叹。
“张妈妈,夜现在是我的寝室,也算是半个万花楼的人,您老就别伤心了啊。”
张妈妈继续擦着眼:“又是一个卖艺不卖身的,悲哀。”
“如果卖给姐姐的话,我相信他会同意以及乐意的。”
真是此语一出,谁与争锋。
顿时……
张妈妈石化。
苏明沫风华。
乱夜党刊笑话。
苏明沫不得不成人,小屁孩的心智完全脱离了正常年龄,整个一早熟产品,一说起话来,还真让苏明沫有想抽死他丫的冲动。
“安、乐、儿、”苏明沫一字一顿叫出他的名字。
“啊,我突然想起来了。”安乐儿放开手,从苏明沫身上跳了下来,“我想起来了,我还没好好看过青楼是什么样子,所以……”安乐儿还未说完,便准备逃跑……
“嗨呀,还想跑?”苏明沫一把捞过安乐儿才跑了几步的身子,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他的身体拎了起来。
安乐儿小小的身子在空中扑腾着:“坏姐姐,放下我,呜呜,坏姐姐。”
听到坏姐姐三个字,苏明沫顿时又把他的身子拎高了些:“如果你乖乖认错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吧你放下来。”
谁知安乐儿却甩了她一个白眼。
这小屁孩气死她了。
“神仙哥哥,救救我。”安乐儿用可怜兮兮的眼神向乱夜传递着求救的信息。
乱夜这才从苏明沫身上抱过安乐儿:“沫儿,别闹了。”
“我没闹,今天我不修理下这小屁孩的话,我迟早会被他气死的。”
张妈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摇着美人扇插话:“小丫头,有人在你房里等着你呢。”
“谁?”苏明沫疑惑道。
“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嘛,对了,就别带上他了。”美人扇对乱夜轻轻一点。
乱夜抱着安乐儿的手有些微微僵硬。
切,装神秘。
她不让带,她还偏要带了。
苏明沫偏了偏头,把安乐儿从乱夜身上扒下来,便推着乱夜上了楼道。
张妈妈摇了摇头,这小丫头,怎么都不听自己劝呢。
安乐儿蹦蹦跳跳跑到苏明沫前面。
真是的,苏明沫抹了一把汗,指着前面的一间房:“就是那间了,别走过了。”
“坏姐姐,我要先看看你房里藏了什么人。”
说完,安乐儿便做了个鬼脸推开了房门。
“风流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