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六回（1 / 1）
被差役带上来的是一个布衣少年，年不过二十，面容清秀，看他身上的衣裳也是半旧的样子，整个人都是畏畏缩缩的，不过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书生。
“堂下所立何人，见到本官为何不跪，还胆敢在本官审案之时鸣冤？你可知你扰乱了本官断案！”惊堂木重重地一拍，那少年竟然被吓得缩了缩，垂着眼半天不敢抬头。
“学-----生----知-----罪---------学生是生员---------”
“既然你是生员，不跪倒也说得过去。”秦知府看了看那书生畏缩的样子，心头一阵无名火起，将惊堂木往桌上重重一掼道：“你这样子成什么体统，抬起头给本官好好地说话！”
“是！”少年怯怯道：“学生夏书亃，绝对不是存心要干扰大人断案，实在是这件案子与学生有莫大的关系。学生就算拼得一罪，也是不得不说的。”
“你倒是说说，你与此案有何干系！”明明怕得要死却硬是要过来，这书生倒是有几分骨气。
“这件事情容后再禀，大人可以先让学生说一说案子的事吗？”那书生依旧是不敢抬头，嘴上说的话，身上打着颤，一幅可怜兮兮的模样。
“你说吧。”挥手让那书生继续说话，秦知府在心中嘀咕着：我看起来有这么凶么？
“是，大人。”书生点点头，上前几步，道：“学生说芙蓉姑娘是冤枉的是有三条证据。大人要听么？”
“你只管说便是了，凭多的废话！”
“可是这一条学生只能对大人一个人说，大人可否容学生私禀？”
“这个----------”
“秦大人，这儿有我们看着呢，你下去一会儿没事的。”李迁向着那书生点点头。
“那好吧，你跟我过来。”
看着那书生被秦知府领到后堂去了，李迁好奇地问道：“表哥，你看这书生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等会儿不就知道了。”
一语未了，却见两人已经走了出来。秦知府直接吩咐道：“来人，抬一张屏风过来。”
“咦，这是在做什么？” 这下子连司徒砚也开始好奇起来。
秦知府却只是指挥着手下将屏风安插在素月与碧桃之间，高声道：“来人，笔墨伺侯。”
“大人，民女不习字！”碧桃一见这种排场，连忙叫道。
“本官有让你写字么？”秦知府转身看向书生道：“后面的，你来说。”
“是，大人。”那书生似乎胆子大了些，站在两女面前道：“根据两位姑娘的供词，两位是亲眼目睹芙蓉姑娘凶人的全过程了？”
“正是。”素月大着胆子道：“那又怎么样？难道我们当时不告官便有罪了么？”
“那倒不是。”书生摇摇头道：“如果此事当真像两位姑娘说的那样，学生也是没有话说的。可是学生有一点疑惑怎么也解不开，希望两位姑娘帮我解惑。”
“你说。”
“当日里，两位姑娘看到芙蓉姑娘在房中行凶，请问芙蓉姑娘当时所处之地位究竟是在何处？两位与芙蓉姑娘住在一处，又经过这样印象深刻之事，想必对她的房中摆设极为清楚吧。请两位用笔随便画一画，指点一下学生你们当时所看到的芙蓉姑娘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行凶的。”
“这个---------”
“此事对二位来说应该不难吧。”
“这是自然。”两人一道回答，拿起笔便画起来。
碧桃心想：主子只吩咐要我们背供词，事后也故意把芙蓉的房子里面的一些摆设弄乱，却也没说芙蓉应该在什么地方杀人。不过，既然供词中芙蓉是被人侵犯，不愿相从的时候行凶伤人，那自然是应该在床上。那书生和芙蓉是一伙的，啰嗦了半天，无非是看出了我们没有在这种细节上对好口供，故意误导我们，让我们觉得芙蓉不是在床上行的凶。哼，我却偏偏不上当。
素月一面画一面想：依照我们的供词，这凶案应该是在床上发生的。可是这书生这样说，想必是他掌握了凶案不发生在床上的证据，想以我们的话来反驳我们。我可不上他这个当，就随便在床下指个位置，就算与碧桃所指不同，也可以说是目测距离有偏差，谅他也不能说什么。
两人一面想一面画，都自以为得事。不一会儿已经画完，一起把画缴了上去。
秦知府接到画，细细一看，立刻抚案大怒道：“大胆，你这两个女子的胆子倒是不小，竟敢欺骗本官！这就是你们所画的行凶位置么？”
一把将两张画掷下来“一个床上，一个床下，这芙蓉难不成有了□□术了不成？”
两女接画，一看之下都是脸色大变，相对着看了对方一眼，连忙跪下磕头，只叫道：“大人饶命！”
夏书亃立在堂下，扬着头直直道：“大人既然已知真相，不知可否放了芙蓉姑娘？”
秦知府点点头道：“这个自然。”
夏书亃道：“大人英明。既然事情已经弄明白了，学生就不打扰大人断案了。请容学生告退。”
“慢着。” 司徒戎突然开口道：“你先前说有三条理由，现在只说了一条，后面的怎么不说了？”
“后面的两条都只是学生揣测，不如第一条理由具有说服力。学生是怕第一条行不通才多想了两条出来，以防个万一。”
“横竖无事，你不如说完了再走吧。”司徒韶也开口道。
“是。” 夏书亃立起身来，淡淡道：“第二条理由很简单。依照学生推理，凶案发生之处，死者想强迫芙蓉姑娘，房内必然不会点灯。而此案发生在初一，初一的晚上是没有月亮的。就不知两位不曾习武的姑娘是如何在漆黑之中清楚地见到凶案发生的全部经过的？”
“说得好！”李迁拍手道：“那么，最后一条理由又是什么？”
“请大人把凶器借学生一用。”夏书亃拿着钗子走到芙蓉跟前，蹲下与之平视道：“你可瞧清楚了，此物可是你的？”
芙蓉接过钗子，细细看去，正要说话，却不提防夏书亃突然上前去掐她脖子。芙蓉吃了一惊，反手就是一钗，却被夏书亃抓住了手。芙蓉还要挣扎，夏书亃已经转身开了口“各位大人可瞧清了么？芙蓉姑娘其实是个左撇子！死者的致命伤明显是杀人者以右手为之，芙蓉姑娘根本就不可能造成这样的伤口！”
一把丢下钗子，夏书亃扶着芙蓉站起身来“是非已经很明显了，请大人恩准学生送芙蓉姑娘回去吧。”
“慢着，芙蓉到底是你什么人？你为何连她是左撇子都知道？皇上明明规定学子文士不可留连妓院，你一个读书人是如何结识芙蓉的？”
“芙蓉姑娘，她--------她是学生的恩人呀！”夏书亃向着芙蓉作了一揖，轻声道：“学生年幼之时家贫，全家数口无粮果腹，幸得芙蓉姑娘家中慈善，以饭相哺，学生才不得饿死。不想好人多桀，芙蓉姑娘今日竟沦落烟花之所，学生知道昔日恩人落难于此，常恨自己无力相救。幸有今日能为恩人稍尽薄力，学生便有万死又有何道哉！”
“好一个知恩图报的夏书亃！很好，本官现在就赦你二人无罪。你现在扶着芙蓉下去吧！”
“谢大人！”
看着两人相扶着走出去，司徒戎凑过来道：“平南王果然是平南王，此番审案一波三折，才智毕现，深合兵法要旨呀！小王实在是佩服佩服！”
易岚淡淡道：“运气而已。”转头向着众人一抱拳“恕小王公务缠身，先行一步了。”
“表哥，我同你一道走。”李迁向着司徒戎使了个眼色，见司徒戎点点头，连忙追着易岚出了门。
完了完了！秦知府暗暗叫苦：瞧平南王这气势必是恼我打了他的心上人。这下子可怎么办才好？！
“这幽灵宫主果然不简单---------这样的情况之下，她不露面竟然就可以掌握住情况！” 易岚眼光向着对面一瞥“你瞧瞧那边。”
李迁怔怔道：“秦王和燕王的亲随。他们难道是---------”
“如此人才，不趁机拉拢岂不可惜。”易岚抿嘴一笑，眼中寒芒一闪，淡道：“你帮我调查一下芙蓉背后的人是谁。”
“表哥你是想-----------”
“反正闲来无事-------------”易岚抬首，脸上的笑容变得异常灿烂“这样有趣的对手，我想亲自会一会她。”
全身的血液因为即将开始的挑战而沸腾起来。
-----------好对手难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