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放弃活着(1 / 1)
花十九的意识渐渐有些模糊,感觉有些晕乎乎的,好似远方有着什么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慢慢的回过身来,不远处,一张脸朝自己笑着。
“太好了,花十九,原来你没事!”君如来紧喘两口气,抹了抹头上的汗,对着她笑,刚刚真的把自己吓坏了,都忘了,她也是学武之人,哪那么容易……
“咦?你怎么了?”君如来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花十九虽然站在自己的面前,但是她的面色苍白,表情僵硬,且一只手向前平伸着,手很脏。
君如来向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却感觉粘乎乎的,收回手仔细一看,却是和着泥土的血,惊问道“你受伤了?”
花十九什么也听不到,只是看着眼前的一张脸先是笑,后是皱眉,现在又是一脸的惊讶,这人怎么这么多表情,不过……挺可爱的,她喜欢看着这张脸,可他的脸怎么越来越模糊呢?微晃晃头,想让自己看的更清醒一些,头却感觉陡然间重了起来,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这里下去刚巧是个斜坡,斜坡下面是一条清澈的溪水,花十九的身子顺着斜城滚到了水里,身上的血不仅将她经过的草地染个通红,也在清水里加了一抹染剂,弄沉了一溪碧水;发髻不知何时散开,漂浮在水中宛如一朵随时会随水流走的黑色菊花。
她的脸色比纸还要苍白,与身上的黑色和水里殷红的血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花十九!”君如来大声喊了出来,口中喊着,就要追下去,却被陈明拉住。
“三少爷!”他的心有些忐忑,花十九圆睁的双眼正盯着他,好像怪他见死不救。
“你给我滚开!”君如来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脾气,现在他的心无比愤怒,如果不是陈明拉着他走,如果他有一身高强的功夫,现在花十九也不至于生死不明啊!用力的推开他,身子也顺着斜坡滑到了溪水里。
溪水不深,仅到君如来的膝部,他不顾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溪水浸湿,将她抱在怀里用力的摇晃着,“花十九,醒醒,花十九!”
经冷水一激,花十九原本有些发晕的头脑又清醒起来,咳了两声,勉强的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君如来,苍白的唇动了动,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君如来将耳朵贴近她唇的上方,只听着她虚弱的说道,“我没事。”
“没事,没事!”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君如来甚至都可以感觉到她体温的流逝。
陈明也到了溪边,喊道“三少爷,得把他抱上来赶紧包扎伤口,不然流血太多,他会死的!”
“你闭嘴!”恶狠狠的瞪了陈明一眼,君如来却还是将花十九抱了上来,,可是她的伤口在哪呢?浑身都湿透了,终于在她的左肩处发现有不断外涌血浆,君如来将手死死的按在她的伤口上,想阻止她的血继续流,但血却仍在的指缝间不断流出,“怎怎么办?她还是在流血啊?”君如来的声音没来由的慌了起来。
“三少爷,我来!”陈明不敢再怠慢,从自己的里衣上撕下布条,就要去脱花十九的衣服。
“不、不要。”花十九强自撑着剩余的意识,推拒着陈明的碰触。
“花三少爷,只有脱了衣服才能看清伤在哪啊,也能更好的止血。”陈明有些着急,若是他真有个好歹,只怕三少爷真的饶不了自己。
花十九说不出话来,只仍强自缓缓摇着头。
“这……三少爷?”陈明为难的看向君如来。
君如来气的大吼,“花十九,是你的命重要,还是你的衣服重要?都什么时候了?还要死抱着那个秘密吗?”看着她任由血不断的外流却仍不肯脱衣验伤,他是又着急,又生气,无奈,最终仅用布带在她的衣服外面草草的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不知哪里来的气力,君如来竟将她打横抱起向城里跑去,边不断的在她耳边大声说着话,“花十九,你一定会没事的,挺住!就快到城里了,就快到了。哎哟!”
他只顾着说话,却没看清脚下,两人都摔在了地上,君如来压到花十九的身上,耳听着她闷哼一声再没了声响,君如来顾不上自己身上的疼痛,连忙爬起来去看因为疼痛再度清醒的花十九,“你没事吧?有没有摔伤?”看到地上的草因她的鲜血又被染红了一大片,君如来再也顾不上了,一把抱起她,撕开了她的衣襟。
“放、放开!”花十九想打掉他解自己衣服的手,却感觉手连抬都抬不起来。
君如来一面解着她的衣襟,一面怒吼,“难道就为了不让别人知道你是女的,就连命都不要了吗?”他突来的话把头脑还残存些许清明的花十九和在一旁的陈明和吉六都给惊呆了。
陈明和吉六觉得不可思议。
女的怎么能去书院读书呢?还那么像个小混混。(吉六)
她是女的?怎么可能,看她刚才拼命的样子,怕是连男人也不如呢!(陈明)
花十九先是愣了一下,想着他这一喊怕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吧!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自己就快死了,也不用担心义父和阿仁会生气,只是娘亲会伤心吧,不过也没关系了,娘还有阿仁。感觉没那么多负担的花十九笑了笑,看向君如来那双闪动水光的双眸。
“你、你是怎么知、知道的?踏踏青时吗?”
君如来并不回答,仅是恩了一声,便扯开她的衣襟,将左肩的伤处暴露在外,像陈明一样从他自己的里衣上撕下布条,细细的给花十九包裹上了。
想着那时她曾怀疑过,他却没有承认,那件事一直是他心里的一个疙瘩,“非非礼勿视!”花十九有气无力的说道,声音比蚊蝇大不了多少。
“呵,书背的不错!”君如来笑了一下,却红了眼圈,她身上的血根本就止不住!
花十九也笑了,突地,她轻声唤着“君如来。”
“嗯?”君如来愣了,花十九哪里这样柔声唤过他,只听她弱声道,“你笑的样子……很好看。”
“呃……”花十九看着他呆愣的样子又笑了,在死之前把一直想说的话说了,便再也没有遗憾了。感觉到身上的血在一滴一滴流淌着,也许生命也在一点一点离自己远去吧?花十九再次费力的开口,“就把我放这儿吧。”她要死了,死人会很难看,她不想他看见。
“你说什么?”刚回过神来的君如来一听话又愣了,吃惊的看着她。
“你走!”花十九无力的推拒着他,并用力的揪抓着绑着伤口的布带。
“你干什么?”君如来按住她的双手,怒不可抑。
花十九虚弱的朝他笑笑,眼神渐渐变得的涣散,“我、我活不了了,死人好丑,你你、别看。”
她的脸色是那么的苍白,笑容是那么无力,听着她的话,君如来感觉自己的心都被一点一点的割开了,怎么会这么痛?
“住口,你住口!”君如来发疯似的大喊着,把一旁的陈明和吉六都惊呆了,这还是他们那个温文尔雅的三少爷吗?
“花十九,你听着,你可以拒绝我的帮助,但你绝不可以放弃活着!我不许你死,你听到没有?听到没有?”君如来用力的摇晃着她,又喊又叫。
淡淡的笑了,花十九看着眼前的君如来越来越模糊,头无力的向后仰去,天上的浮云聚聚散散,一会儿聚成一尊佛,一会儿又好像就是这个吵人的君如来,就不能让她好好睡一觉吗?耳边听着他震耳欲聋的喊声,心道原来那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他也有这么霸道的时候啊!这是她陷入昏迷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当浑身是血的君家三少爷抱着了无生气的花十九出现在君府大宅时,着实吓坏了一班人,也惊动了君老夫人。
“麟儿,你把什么人放在你房间了?呀,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陈时和吉六是怎么照顾你的?陈明?”老夫人满脸高涨着怒气。
“奶、奶奶!”君如来顾不上自身的疲惫,“快让人去请郎中,要全密州城最好的,快。”又一推在旁扶着他的锦儿,“你来,给她换衣服。”
“麟儿,你受伤了吗?”君老夫人吓了一跳。
“孙儿没事,快去请郎中啊!”君如来险些抓狂,朝立于后面的陈明大喊着,“你聋了?”
陈明看了老夫人一眼,得到首肯后忙跑出去请郎中了。
“还有什么?对,吉六。”
突然被点到名,吉六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的往前挪了一步,“少,三少爷!”
“你去,把我爹上个月捎回来的云南白药拿来,要快。”君如来说完,又扯着锦儿进了房,“你还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去给她换衣服!”
君老夫人看着府里的人一团糟,气不打一处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走,瞧瞧去。”她倒要看看,将这君府搅得一团糟的祸首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锦儿给花十九换了衣服,拿来白药给她上了药,郎中也来过,折腾了近两个时辰,到了掌灯时分,她的血终于止住了,脸色也不似刚刚那么苍白,呼吸也渐渐平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