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1 / 1)
我没想到会在这个情况下遇到刘瑞,但是现在对我来说却是个契机。一个正大光明进入襄阳的契机。
刘瑞约我到旁边的酒楼小坐,我想着还要去买药给久歌,便约了她晚上在叙,留下了客栈地址我便带着久笛继续前行。
那温婉娴静的男子一直注视着我欲言又止,最后看了眼我身边的久笛,终于低下头,轻轻的叹了口气。
久笛低着头走在我旁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敛目,想了想,终于低低的道,“久笛,你是个聪明人,所以你一定感觉到了我们这一路并不寻常。”
我们遇到官兵或者可疑行迹的人时,方全都会带领我们回避,因为害怕这些人是被派来暗中查询我们的。
他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但是没有问任何问题。
我欣赏的微微一笑,继续道,“这一路不管多危险,我会尽我所能保护好你与久歌。久歌也是个聪明的孩子,心性又坚韧,我是真心喜爱他,真心认他为弟,并无别的意图。”真的也没有什么可图。
他微侧头扫了我一眼,抿了抿嘴,依旧没有言语。
点到即止,我没有在多说什么,买了药,路过点心铺子给大家买了些点心便回了客栈。
远远的便能见到呆在门口的曜。
我三步并作两步走走到他面前,微笑道,“怎不去休息会儿?”
他接过我手中东西,淡淡道,“去的有点久,让人担心。”他在学着不时刻跟在我身边,不在是我一回头便能看到的影子。
“刚碰到个熟人聊了几句。那个人你也认识哦。”
久笛拿过药径直进去熬药去了,我握着曜的手朝客房走去。
曜偏头看着我,沉吟一会,璨光抹过那平静的眼眸中闪出点笑意,低声道,“是可用之人?”
我异讶一声,笑道,“你怎么知道?”
“现在对于晨来说,只有要躲避之人,和可用之人两种。”
这小子真了解我。
我嘻嘻笑道,“刘瑞你可还有印象?”
“她弟弟喜欢你。”
曜的感觉很敏锐,他或许并不是很明白那些所谓的亲情,友情,爱情等各种感情,但是他能轻易感觉出别人的情感,能感觉出别人对他是善意还是恶意。
晚上,刘瑞带着她弟弟如约而至。我们住的这家客栈前面也是酒楼提供饮食,我早早的就吩咐了老板留了一个雅间。
刘瑞是商贾,她也曾说过她在晋城也有些商铺,我便叫宇文倾留意过她们家。她只要有心,只需在晋城一打听周晨这个名字,她便能知道我到底是什么人。我上次的不告而别,其实是十分失礼的,她此次见我还能如此和颜悦色,我不认为纯粹是她家弟喜欢我,她应该是知道我的身份,却故作不知。
生意人讲究一个眼力劲,知道遇到什么人说什么话。
刘瑞不动声色中已经把我身侧各位打量了一遍,我浅笑着不语,想看看她准备说些什么。
刘瑞之弟倒是神情黯淡的坐在刘瑞一侧,少了往日的明媚。
“周妹子此次又携家眷出行,不知道准备前往何处?”
我微笑道,“去襄阳。”
“哦,不是回晋城吗?”刘瑞惊讶之色一闪而过,浅笑道,“正好,我与家弟也准备去襄阳,如果周妹子不嫌弃,不如同行,互相有个照应,你看可好?”
我把玩着手中酒杯,半垂眼帘轻笑着随意问道,“去完襄阳便要回晋城,出来久了,也不知道晋城可有什么好玩的事儿发生?”
“呵呵,晋城是帝王脚下能有什么大事情发生。”刘瑞打着哈哈,不愿意多说。
但是从她刚刚无意泄露的眼神,我猜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且是与我有关的。这么久没收到他们的信,到底发生了什么?莫黎也是一去便就没了消息。难道女皇在默默的施压,逼我回去?
刘瑞是个懂得欲速则不达的人,她一直与我随意闲谈着,偶尔冒出几句关于晋城商贸一事,却不深谈。她看样子是打定了主意与我一路同行,这正中我下怀。
一路太平静。
端木严,远侯翁主哪一个都不是吃素的,或许她们还没有把我离开边界的消息传出去,但是她们自己定是有所行动的。端木严光是为了宇文倾便也不会轻易放我走了,大概也只是一时被事情绊住。
远侯翁主会如何处理我,如何看待我的离开,我还真是难以琢磨,不过从她多番举动来看,她确实是和若尚书是有通消息的,如果她获得宝贝,很多事情她做起来便是名正言顺了。
若尚书或许已经得到了我离开边界的消息,她会在哪等着我呢?我不会天真的以为她把儿子送我们家,她对我就放了心,没了恶意。她急匆匆把儿子送来,若云逸是否是她派来监视和注意我们一举一动的人也未可知。
手触摸到腰间的锦囊,那里面有他顶着风雪去求来的平安符,睫毛轻颤,低低的低低的叹息了一声。
雅间的门被推了开,嘲风一头银丝随意的披散着,扫了众人一眼,便朝我直径走来。
冬白孩子气的瞪了他一眼,曜低垂眉眼轻退到我身后,把他的位置留给了嘲风。嘲风慵懒的扫了曜一眼,若有所思的勾了勾嘴角。广袖一挥坐在了我的旁边。
冬白看了曜一眼,郁闷的撇了撇嘴角,却没说什么。
我轻蹙眉头对刘瑞道,“让刘姑娘见笑了。”
嘲风慵懒的双眸微眯着狠狠瞪我一眼,淡若无人的开口,“那讨厌娃儿的讨厌哥哥找你。”
我眼神暗沉,知道久笛找我必定是久歌出了事,端木风与久笛这会在房间里照顾他,那娃儿怎么了,让他们俩都束手无策?
“不好意思刘姑娘,我有点事必须离开一下,酒菜你们满用,照顾不周的地方请原谅。我等明日离开,如果刘姑娘顺路那一路便多靠刘姑娘照顾了。”我颔首微笑。
刘瑞知我离开必定有事,自然不会多加挽留,只道可有什么需要帮忙,她们明日一早便到此客栈来与我们汇合。
我点了点头,略施一礼,便拂衣离开。冬白,曜默默跟在其后。
我们家的男子有个共同点,那便是大部分时候眼中都看不到别人。
我心急火燎的走入久歌的房间,原来那娃儿喝过药后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全身开始酸疼。
久歌疼的冷汗直冒还强忍着咬紧牙关不叫出声来。端木风与久笛满眼担忧,一个帮忙擦汗,一个轻声哄着。
“可请了大夫来?”我问。
久笛焦急道,“把那开止疼药的大夫请了来,她只说这是正常。她也无能为力,便走了。”
混蛋,庸医,明明叫止疼药,现在疼成这样也叫正常?
久歌大概也是疼晕了,昏昏沉沉中喃喃的直喊爹爹,爹爹。
我心疼的抱住他,轻抚着他的头颅柔声细语的安慰着。他好像舒服了点,紧拧着的眉头也缓了下来,头还在我怀里拱了拱,无意识的喊了声,“爹爹。”。
久笛侧过头去,掩饰住了眼中的晶莹,他们俩人的过往我未曾问过,因为久歌的口中从来都只出现过爹爹这个人物,想来也是经历了万般心酸的人。
不想勾人心酸,偏偏惹人心酸。
第二日,刘瑞他们如约而至,因为久歌必须时刻躺着,所以马车变的很拥挤。我干脆另买了一辆马车,这样采购的物件也能有地方存放。
我抱着久歌步下楼去,朝刘瑞她们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把小娃儿轻柔的放入马车中,车内又多垫了两层羊绒的毯子,躺起来应该很舒服。
他朝我甜甜一笑,微抬头,用他的额头碰我的额头。
我喜欢他对我这般亲昵的样子,开怀一笑,吻了吻他可爱的小脸蛋。
端木风含着笑,注视着我俩玩闹,那如蓝天般悠远的眸子氤氲了慈爱,双手抚摸着小腹,神思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我把久歌放好,伸出一根手指在端木风面前晃了晃,“风,在想什么呢?”
他温雅笑言,“没什么。”
我将信将疑的,到也没在问,只吩咐大家检查可还有东西忘带了,马上便要启程。
刘瑞此次来通州是来巡查铺子的,她们也有一小队人,大家混在一起到挺像个商队的。
不慌不忙走官道行了两日,我们便到了襄阳。入了襄阳才安排好客栈秦暮的护卫桐华便出现在我面前。
“周大人。”她行了一礼。
我朝门外看了看,确定没有可疑之人,掩好门扉,轻声问,“你怎么出现在此?”
桐华平平道,“大人放心,我已经查看过了外面没有可疑之人。我是尊皇子命令来寻找大人。”
我刚入襄阳城门时便留意到了桐华,当时还以为看错了,后来她又故意现身让我看到,我便特意在此房里等她。
原来她早半月便出来寻我,只是不知道我具体会走哪条道,没少走冤枉路,最后还是秦暮吩咐她在此等我。
“暮皇子说了,大人最是聪明,在这混乱时刻定不会走小道反添危险,而是会进行一番掩护光明正大的走官道而来。命我在此等候。”
我淡然一笑,问道,“晋城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桐华看了我几眼,语气平缓道,“少师府邸黑夜有人闯入行刺,幸好府上人员都没有大碍,女皇知道此事后大怒下令对少师府邸进行保护。但是几天前宇文公子带着府上众人去法华寺上香祈福后就不知所踪,现在城中正到处寻找。”
我双手在侧,紧握成拳,面色淡定,语气平静道,“暮皇子可还吩咐了什么?”
桐华低垂着头后退一步,“暮皇子请大人万事小心,若尚书那最近太过安静,不知道在图谋什么。皇子还说,…宇文倾那般狡猾,定是死不了,请大人莫要过于忧心。”
“我明白了。”
她双手递上一封秦暮的信,便打算离开。我叫住她,淡淡道,“替我告诉秦暮,音问久疏,唯愿一切康适。”
她点了点头,便闪身从窗户出去了,如来时一般抖入了一阵寒风。
我一掌用力拍在桌角,眼睛闭上,隐了其中情绪。风夹着雪花吹到我的脸上,眼睫毛上,冷冷的冷到了心底。
稳住情绪慢慢把眼睛睁开,被热气一呵雪花化成雪水从脸颊上落下,滴在桌面上晶莹剔透。
我掩住窗户,把秦暮给我的信打开,信的前几页是他自己画的生活画,向我诉说他的生活,让我更直观的感觉到他,画面有弹琴的,看书的…还有一副冬日梅花图,画上的他穿的是去年的那件绣了梅花的衣服,眉眼间安然,笑得满足。
信的最后一页,他只留了一句话:我会活着,所以你也必须活着。
压下心中的担忧,勾勾嘴角勉强一笑,把画重新折叠好藏入袖中。
刘瑞等人与我们住在同一个客栈,而此客栈却是我暗地里的产业,掌柜的是一位男子,是当年的乞丐中之一,受过生活之苦,知道生活之艰,男子的羞涩早已经被打磨遗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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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之中,刘瑞在房里走来走去。
“姐。”她弟轻喊道。
刘瑞收回心神,笑道,“我已经快马加鞭叫人传信给母亲大人,叫她先不要答应晋城马家的婚事。”
“姐。”他低低叹息一声,“她已经夫郎成群,且她是何等人物怎么会看的上我,我自己都已经死心了。”当日桃花园中临水眺望,只一眼便看见了水波上的她,便魂牵梦绕。他苦笑了一下。
刘瑞眼中精光闪过,沉吟笑道,“当日见她便知不凡,听到她名字时我就惊讶了一下,特意派人前去晋城打听,果不其然便是她。也正因为是她,所以我们必须和她结这门亲事,你是我弟弟,不要妄自菲薄。那日你也看到,他那几个夫郎之间的暗斗,女人最讨厌男人使性子,你这般温婉不是他们可比的。”
“姐。”他黯然无力道,“她怎么可能在娶?”
“哼,她明媒正娶的也不过就是宇文家的公子宇文倾,和那皇子端木风,但你也看到她身边男子可不止他们两个,她们之间举止都很亲密且衣着皆华丽绝对不是奴仆一类,一切可想而知。这次与她同行,我便是想看看有什么机会更好的接近她,与她多熟悉一份,日后刘家在晋国的事业将会更顺利一分,若她肯收你,那便是最好。”
“听说她前段时间奉了皇命去边界,突然出现在通州不知道是何缘故?难道是收到了少师府邸被夜袭的消息?从时间上算来,却又不像。不管如何,这对我们来说都是个机会。弟弟不是一直念念不忘于她吗?现在对你来说是个良缘,你可要把握住了,姐姐也定会想办法助你。”
她是良人。
她可会成为我的良人?
当日她对他的多番避讳,早就摧毁了他在她面前的自信。
见君淡雅笑颜便已醉,只是笑颜为他人顾。
怎一个伤心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