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噩梦连连（1 / 1）
“不要——夕——”丫头猛地睁开眼，胸口不断起伏，全身浸在一片汗渍之中，说不出的难受。她的眼角还挂着泪。
“怎么？又做噩梦了？”冬黎坐在床边，给她递上一块湿毛巾。
“这几天天天做这个梦，我怕夕会出事。”
“你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担心他才会这样。再等等，他会来的。”冬黎的声音温柔舒缓，每次一听到，丫头狂躁的心便静了下来。
已经十天了，夕仍然没有来。
刚到这里的那天，雪下得很大。本以为会去王宫，最不济也是去诗的府上。可是马车却一路颠簸，来到了这座荒无人烟的雪山脚下。
曾经见过一面的那个黑发男子站在山顶，俯视着她们一步一步逼近。
丫头躲在诗的身后，她总觉得这个男人有种冷漠的气息，难以接近。就像现在，小七看到他很兴奋，却仍然不敢上前，只是扭着衣角呆在诗的身边。
他有一种气场，让人在三米开外就冻到骨头发冷。
在看到她的瞬间，他笑了，并伸出了他的手：“我们又见面了。”
她将手递过去，冷——
看着她打哆嗦，他急忙让拾忆去屋里拿了一件披肩给她披上：“先去屋里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拾忆，你照顾她。”
拾忆年纪和小七一般大，却满脸的老成：“是，主人。”
跟着拾忆，丫头进了屋，屋里烧着炭火，比外边暖和了许多。
小七也跟了过来，诗却不知去向。
“主人为何要离开？她才到。”诗有些不解地问道。
冬黎交握双手，此刻他还能听到胸腔内“咚咚咚咚”的心跳声。多少年了，多少年他才又能握着她的手。只不过以前是她的大手牵着他的小手，现在反了过来，她需要他的保护，需要他的疼爱。
“我想让自己静一静，今晚住到别苑去，没什么重要的事，就不要来找我。”
“是，主人，要我准备些什么吗？”
“烧一些温水吧，我要沐浴。”
吃过晚膳，各自退下忙自己的事去了。丫头在院子里四处游荡。很奇怪，一个国家的主君居然隐居在深山里面，还不留一个侍女。丫头倒是无所谓，反正经常干粗活。只是这些人身份尊贵，怎么还要吃这份苦。
诗在院外挑水，拾忆烧火，释兒劈柴。看起来很是和谐的画面，却让丫头有种想哭的冲动，仿佛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不！她根本不曾认得他们，怎会有这种内疚的心情？
丫头抢过诗的扁担：“我来帮你挑吧，这些事哪是你能干的，我皮糙肉厚，干这些习惯了。我来。”
可是诗的力气却出奇的大，丫头竟不能拖动分毫，只见诗继续自己挑水的动作，并不睬她。
讨了个没趣，丫头又去帮拾忆。被拾忆赶出厨房之后，她又想过去帮忙劈柴。被释兒狠狠一瞪，她立马止住脚步，站在院子中央，觉得自己是一个废人。
诗放下担子，看出了她的心思，说道：“你将这桶水送到别苑去，出了院门往左拐，那间白色屋子便是。”
“好。”丫头拎着水桶，屁颠屁颠地出了院门。诗望着她的背影，嘴角露出微笑。
拐过院墙，果然有一间白色屋子，仿佛是用雪砌成的，冒着白气。
推开屋门，里面很宽大，却陈设简单。只在右边靠墙垒了一张石炕，离炕不远放着一张八仙桌。左边立着一道屏风，从屋梁垂下一缕一缕的绸布，随风飘舞，就像是人间仙境。
“怎么还不进来？”里面有个男声问道。
丫头识得这个声音，它属于那个黑发男子。不知道怎么的，每次见到他，她的心底在惧怕的同时，总会忍不住泛起一股爱怜，想将他抱进怀里，就像是一个母亲抱着自己的孩子。
丫头拎着水桶，撩开绸布，向声音传来处走去。眼前一片水雾，模糊了视线，绸布又飘飞在四周，更是让人看不真切。她一个不小心，脚底踩空，向前滑进了浴池里。
水？丫头第一个反应就是奋力划水，还好自己会游泳。屋子里面怎么会有水？
“怎么如此不小心。”冬黎的声音越来越近，丫头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慢慢脱离水面，上了岸。
“我……咳咳咳……这里面雾气腾腾的，看都看不清楚。”
几声水响，丫头模糊地看到有人出水上岸了。一盏烛光亮了起来，冬黎手里拎着一件披风，走到丫头身边，将其盖到她身上。
“你怎么会来这里？”
“诗让我提水过来。……阿啾……没想到这里会有水池。”
“这不是水池，这是浴池。”
“呃？”丫头借着烛光，才大致看清了四周的形势，这个浴池也太大了点儿吧，几乎占了整座房子的一半。看着面前的冬黎，水珠正从他的发梢滴落，他一丝不gua地蹲在她面前，眼里满是关切。
接收到丫头打量的目光，冬黎却并没有害羞之感。他站起身，缓步走入浴池，然后伸出手：“过来，不然会着凉，等诗过来的时候让她给你准备一套衣服。”
丫头犹豫了片刻，战战兢兢地走进浴池。温温的水浸泡着身体，很是舒服。冬黎用手捋着她的头发，可是由于分叉太严重，往往会受阻，引起她头皮的疼痛。
“我帮你梳头。”丫头的头发本就很少，她还真怕被冬黎这么一折腾，就更少了。于是赶紧找借口逃脱掉秃头的危险。
手指掠过发根，发中，发梢，一气呵成，没有丝毫阻力。
“你的头发真美，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头发。”丫头不禁赞叹道。
冬黎笑出了声：“这是你给的，不过你却忘记了。想要吗？我可以让你的头发变得和我的一样。”
丫头继续梳着头，过了很久才缓缓说道：“虽然我很羡慕你的黑发，但是我不愿意改变自己，因为我怕有一天，夕找不到我。”
感受到了丫头的失落，冬黎转过身，将她抱进自己的怀里：“没事，放心，他会来的。”
“主人，还需要热水吗？”诗这时从门外闯了进来，看到这一幕，顿时吓得跪在地上，“对不起，主人。”
“起来吧，给丫头准备一套衣裳，刚才不小心打湿了。”
“是。”
沐浴完毕，丫头浑身通泰，肚子也是时候发出了咕咕声。看来洗澡还是很耗体力的，特别是在一个可以随时游泳的浴池里。
“吃点东西好了。”听到丫头肚子里面的叫声，冬黎向诗吩咐道。
“不用不用，我用过晚膳了。”丫头连忙摆手道，本来住到这里就已经很添麻烦了，还加重他们的负担就不好了。况且肚子只是叫了几声，不见得有多饿。
“既然吃过了，那就试一下冰花吧。”
“冰花？”
在丫头还在疑惑不解的时候，拾忆和释兒已经开心地下去准备了。没过一会儿，便七七八八地弄上来很多材料，有冰块，糖，花瓣，水果，牛奶……
“托丫头的福，今晚他们可以吃到主人做的冰花了。”诗笑着为冬黎脱下外衣。
冬黎将各种材料放进一个容器里，两手微微施力，那些材料便在容器里飞速旋转起来。看得拾忆和释兒咯咯地笑，丫头也被这个气氛感染，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一滴雪花般的泡沫从容器里飞溅出来，刚好溅到丫头嘴角。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入口即化，甜甜的很爽口。
“嗯，好吃。”
“主人，拾忆也要。”
“主人，释兒也要。”
“还有我。”小七在旁边悄悄地举手道。
毕竟是孩子，看见自己喜欢的东西的时候，天性就会展露无遗。丫头觉得此刻的拾忆和释兒比刚开始见到的一本正经要好了许多。
这都是这个黑发男子的功劳。丫头心里如是想。
其实除了丫头和小七，其余的人都知道，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丫头自己的功劳。在平时，他们绝不会这么大胆。
“好吃吗？”看着丫头满嘴的冰花沫子，冬黎微笑着问。
“嗯。你也吃。”丫头将一勺冰花送到冬黎嘴边，他皱着眉头咽了下去。
“好吃吗？”丫头反问道。
“嗯。”
时间过得真快，十天了，夕还没有来。
每天丫头都会站在山顶，望着来时的路，那条黑石台阶铺就的路。这十天，一个人影都不曾见过。
每晚她做着噩梦，时而梦见夕被人殴打，鲜血淋漓；时而又梦见他变成了猛兽，到处袭击人；时而又梦见他被野兽追击，被吞没在一片黑暗之中。每次她都会被吓醒，然后夜不能寐。
第十一天，丫头照常起得很早，来到山顶等待。日上三竿，拾忆已经来催促她回去用早膳了。这时山脚下的黑色石阶上出现了几个黑影。一点点走近，一点点清晰。
丫头开心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