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二十一】心有千千结（1 / 1）

宇智波鼬听得她问“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时，心中讶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到回过神来，却看到她已经背过身去，加上蒸汽遮盖，只能看到小半个雪白的背部和一头漆黑浓密的发丝，活脱脱一副魅人的景致，他犹豫再三，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两个人一时在那里沉默着，谁都没先开口说话。

木子颜正在那里气愤外带疑惑着，在那里绞了半日的头发，最后发现自己实在是泡得久了，刚回过身，看到他依然站在远处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却是被吓了一跳，口吻却依然凶巴巴的，道：“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回去了么？”

他踌躇了一下，背过身去，无奈道：“你先穿衣服吧，天冷，当心身体。”

听到衣衫摩挲的声音，和她的冷哼声：“关你什么事！”

他内心哑然失笑，木子颜同他怄气不是没有过，只是这一次的火气实在是来得有趣，他心下喜忧参半，面上却是不表露出来，只是看到她穿了浴衣，纯白的衣料印着她如雪的肌肤，通身的白色，只有一头长发和一双漆黑的妙目是漆黑水亮的，站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不知多出多少出尘的飘逸气质。

古语道：女要俏，一身孝。果然是名副其实。

但是他却轻笑了一声，道：“子颜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志怪小说里，深山雪地里的那个雪女。”

木子颜一听，顿时气道：“对对对，我就是那深山老林里成精的雪女，当心我来索命！”她来得匆忙，没带上梳子，她只好用手去整理一头长发，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有气，看什么都不顺眼，做什么事情都不顺，原本柔顺的头发打了好几个死结，她气得用力一扯，却是让自己痛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在一边好笑得紧，最终还是看不过她自己折腾自己，按住了她的肩，道：“我来帮你吧。”

木子颜的一头长发养得极好，从小的时候开始，她就对自己的头发上心了，有一次他去看她，她正好在洗头发，头发长，在盆子里有满满的一盆，浸在水里有黑珍珠般的光泽，她洗完之后，还要用不知道是什么的精油抹过，当真是爱护得不行，这样的她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头发，真的是天上下红雨了。

不过入手却觉得极为柔顺，像是丝绸，在手上如水倾泻下来，而且极为幽凉，让人忍不住不想放手。

木子颜在那里等得不耐烦了，问道：“好了没？”

他这才回过神来，轻声道：“耐心一点。”他细心帮她把一些死结打开，注意着手上的力道，不去弄疼她，待到把几个死结解开之后，他就开始为她梳理头发，发丝自指缝间流过，一缕发丝绕在指间，像是一枚小小的指环，而一把青丝缠在臂上，又如同那些美丽的流苏，扑面而来一股清香。

作忍者的，尤其是做到了木子颜这个份上的忍者，感知都是敏锐的不得了，加上她曾经修行过自来也的仙术，还有自己修的法术，这方面的能力愈加精湛，而如今，却是让她苦恼不堪，更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面上发烫，她没有办法解释，只好安慰自己只是温泉泡得久了。

等了又等，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好不容易听得他说“好了”，她才扭过头去，狠狠瞪他一眼，口中抱怨道：“慢死了。”

宇智波鼬听此，终于明白了什么叫自作自受，木子颜的气由他而起，也尽数撒在他的身上，只是他一向性子温和，自小就对她颇为宠溺，一向都愿意随她的心思，况且他近日渐渐明晓自己的心意，也明白这样两人相处的时光已经不多，更是愿意宠着她些。

于是也不辩驳，只是伸出手去，把她凌乱的衣襟整理了一下，掩去春光，只是想到日后她会是别人的妻子，她会有疼爱她的丈夫，乖巧的儿子，但是，无论如何，那个时候，她是别人的人，是别人的人了，和他，是再无半点关系，恐怕那个时候，自己早已成了一柸黄土……越想越觉得心中酸涩，但是面色却不变。

然而木子颜却很快感觉到了不同，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看到她关切的神色，他轻笑着摇摇头，但是眼中终于是露出了悲哀的神色，心中的悲凉愈发浓重。

木子颜看到他眼中的悲凉颜色，心中只觉得更是沉重，口中却抱怨道：“好啦，我是和你开玩笑的，我不生气了。”

见他只是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木子颜知道他心中有事，也蹙眉不语。

他见平日笑吟吟的女子如今都露出了这般的模样，心中不忍，只好轻轻把她揽过来，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平日哄她入睡一般，温温柔柔的。

“子颜。”他想要说，以后你要乖一点，我不能再照顾你了，别老是随心所欲的，作为忍者，能力纵然强大，也免不了死去，你身上背负着重大的责任，或许就是木叶的未来，这个世界的未来。然而又觉得背负这样的责任对女子来说，实在是太过辛苦，不是一个好的归宿，早些嫁人或许也好，但是又绕回了原来的话题，她要嫁给别人。这样多重的顾虑，无论如何，话也说不出来。

无奈之下，只好把她搂得紧了些。

木子颜倒是不知道他想些什么，只是小的时候，甚至是近些日子，两个人打打闹闹搂搂抱抱虽然不多，但是也不算少了，但是没有哪一次如同今日这般的震撼。

她只觉得那个怀抱异常温暖，也是异常的让她心悸。

忽然之间，她脑袋嗡的一声，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失态。

她，喜欢上他了。

他们四岁就认得了，一直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得过日子，直到十三岁那年，才因为宇智波一族的事情而分开，然而虽然分开了，近日相见，却不觉得生分。回想起小的时候，他深受女生的欢迎，然而除了她一个朋友，鲜少有说得上话的。他们一直很要好，他一直很宠她，从来不对她发脾气，永远都是随着她的意思，她无理取闹也不会和她计较，还会哄着她，以前他们外出修炼的时候，她半夜醒过来，看到他在那里守夜，给自己盖被子，自己耍赖说走不动的时候他会背着她，自己生气的时候他会买冰淇淋来哄她，有人欺负的时候他会帮着她。

就算是知道她无理取闹，也从来没有生过气，一直一直，都在宠着她。

不知不觉，原来那个在她眼中早熟的小男生，已经默默照顾了她那么多年。

然而现在大家都已经长大了，她却已经离不开他了。

她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是了，只有爱情才能让她如此失态，就算三四十岁的女人，一旦遇到心爱的人，便会如同十七八岁的小女生一样欢呼雀跃，为他哭为他笑，再也没有平日里的样子，又是甜蜜又是忧伤。

木子颜想明白之后，只觉得，纠结。对，就是纠结。她原本以为自己应该是和纲手一样，终身不嫁的，毕竟三代把木叶托付给她了，况且这个世界上死亡率太高，她真的不想为谁神伤，况且摊上了自己身份的这档子破事儿。

她心里不是没想过自己或许会喜欢上谁，但是，如今她看破自己的心意，觉得又是讶异，却又觉得是理所当然。

还理所当然了……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这两个人虽然拥抱着，但是互不知道对方的心思，短短一小会儿，一个心中喜忧参半，另一个嘛……理所当然，尴尬，纠结，又有一股说不出的快乐和酸涩交织。

宇智波鼬正纳闷木子颜怎么忽然间把头埋下去不再说话，忽然直接却听得她轻声道：“我不会让你死的。”声音虽轻但是异常有力。

他看着怀中的她一双眼眸清亮通透，心中一软，安慰道：“子颜，生死有命。”顿了顿，他才道，“如果我死了，佐助……”

木子颜翻了个白眼，推开他道：“晓得啦，托付给我了是不是？大家都喜欢把事情托付给我，你也是，老头子也是。不过，我都说了不会让你死的，我帮你照顾了那么多年的弟弟，该你自己看了。”

他摸着她的头发，也不回答，他和佐助，终究是不可避免的对决，希望一切如自己所愿，然而这些事情，却不是能和子颜说得，听她说“不会让他死”的话，心中柔软，但是死者不能复生，他并未放心上。

这么一来，刚才的心思自是只有自己知道，木子颜搞清楚了自己的心思，也不再乱生气，不过该报的仇她还是不会忘掉，当下只是笑眯眯问道：“我说，前几天你还刚说不喜欢飞月，今天怎么就眼巴巴的跑去哄人家了？”

他暗自好笑，却道：“是你自己一下子跑得没影好不好。”

木子颜“哎呀”了一声，道：“你这倒是怪起我来了！”她不是不生气的，只是这样的生气，多多少少感觉自己在吃醋……好吧，就是在吃醋，她怎么说都觉得自己别扭，本来还觉得他是“见色忘友”之辈，这下发现其实就是自己在那里吃醋，心里愈发纠结。

他倒是不清楚木子颜心里的纠结感，只是看到她似乎真的是恼了，就温言道：“好啦，是我的错。”

虽然得了道歉，木子颜心里还是有些怪异，但是也不再说什么，回到房中，却不像平日一样乱找借口要暖床，自己乖乖回被窝睡了。

倒是宇智波鼬奇了，她平日里最不耐的就是寒冷，偏偏又不愿意布下结界的，老是占了他的地方，今天却是一反常态。他以为她是真的生气了，忍不住坐到床沿上，询问一二。

木子颜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好，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后来干脆蒙了被子，不去理他，只是卷成毛毛虫滚来滚去，怎么都觉得这张床榻宽得过分了。

忽然间，她想起了以前看到的那句话：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