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问情（5）（1 / 1）

俞老头坐在麻将桌旁捶着胸脯咳得喘不过气来，吓得素贞往前凑的脚又缩了回去，她贴在门边小声问：“俞先生，您没事吧？要不……我赔你……”

“金叶子！”俞老头扯着嗓子朝天喊道。

素贞为难地扭了扭手指，说：“那个，我这里金叶子几乎都给你了，剩下的还不到半口袋……”

“你那个叫胡美丽的朋友不是顶喜欢偷的吗，你也可以学嘛。”俞老头扶着桌腿颤悠悠地站拉起来，指点她说。

素贞撅了撅嘴，说：“她喜欢偷？那是你没见过我家秦瓜瓜！不过他们是他们，我是我……让我去偷，我办不到。”

“你办不到可以让你的朋友们帮你嘛！”俞老头迅速接道。

素贞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想了好一会儿，抬起头对他说：“弄坏了你的东西，理应就该赔的，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去赚来赔你好了。”

俞老头哼哼了一声，气得背过身去。素贞扯了扯他的袖子，央求道：“俞先生，反正你是神仙，又死不了，等我一等又何妨？”

“话是不错，可老朽听着咋这样刺耳呢？”俞老头挥了挥手，说，“得了，就当老朽倒霉吧，等就等，不过，金叶子得再加三成。”

“你！你这是趁火打劫？”素贞使劲拍了拍桌子，把麻将牌震得飞上了天花板。

俞老头躲着乱飞的麻将牌，掏出那只小老鼠，冲着素贞晃了晃，说：“想不想看你情郎的书信了？不想看的话你就继续拍吧。”

素贞顿时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把镶了一天花板的麻将牌弄了下来重新码整齐，走到俞老头面前福了一礼，说：“三成就三成吧，还劳烦您老人家把纸条给我瞧瞧。”

俞老头就吃这一套，见素贞行礼，脸上笑开了花：“早这样礼貌不就好了，说不准还能省那三成金叶子呢。”

素贞一听，忙又给他福了几下，说：“我补上成不成，你把那三成收回去？”

俞老头根本不搭理她，把纸条往她身上一丢，眨眼功夫人就到了屋外，再下一秒，人已到了小街尽头，远远还传来他的声音：“你给的金叶子只够让我帮到这里，以后的事你自己负责！”

素贞捧着白纸条望着空荡荡荡的街道，有些回不过神来：“这就把我丢下了？”

她手中的白纸受不了寂寞，自己扭动起来，啪的一声在她眼前展开，一身白衣的微型树生站了起来。

“树生本事果然高明，画的小人儿这样逼真！”素贞打心底赞叹着，伸出手去扯了扯小人儿有些皱的衣摆。

“就喜欢动手动脚！”小人儿突然开口说，还伸出手去拍了素贞一下，素贞被吓得不轻，指着他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是，是……”

小人儿站在纸上扯了扯衣裳，不紧不慢地说：“连我都认不出来了？这才别了几天啊？不过我还真没想到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主意呢，我以为是阎王帮你的。”

素贞光盯着他不说话，小人儿伸出手晃了晃，喊道：“喂，回神！虽然我这样与你讲话不用出声，看门的天将发现不了，可是这样很费神的，你别光顾着发呆啊！”

“你是真人和我实时讲话？为什么和我画的不一样？”素贞极是羡慕地盯着微型树生。

小人儿斜着眼上下看了她一眼，说：“你和我能比吗？瞧你画的那些圆头圆脑的小人儿，要不是我眼尖，还真人不出来谁是谁。”

“那，那我最后提的那几个问题你看见了吗？这纸太短了……我还没画完……”素贞红着脸半低了头，却又忍不住往纸上瞟上一眼。

树生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变出一把椅子靠了上去，说：“这纸不是用来画小人儿的，而是用来传声传影的，懂了么？”

素贞恍然大悟，点了点头。树生不等她再开口，自己先把与霓姑娘虚与委蛇的事情讲开了。

听着听着，素贞的眼中开始泪光点点，她伸出小指头，轻轻碰了碰树生胸口的晶莹小玉片，哽咽着说：“你怎么不早说嘛！不过，这鳞片真是我的吗，我自己都没有印象。”

树生正陶醉在自己营造出的感人气氛中，叫素贞的这话给破了功，他望着素贞，哭笑不得。“竟连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鳞片都不认得，万一被怀了鬼胎的人捡了去可怎么得了？你这样天然呆的性子，也亏的遇见了我，以后还是我来罩着你吧。”

素贞把系裙子的带子拿在手中绕来绕去，用细如蚊声的声音说：“既然我呆，那你喜欢我做什么？”

树生两手一摊，退到了边上，白纸中间现出一间茅草屋来，他手指勾了勾，掀去了屋顶，叫素贞看那屋内。

“这不是你爹娘吗？”素贞叫了起来，问，“你啥时候回去过？你不是怕吓着他们么？”

“不能明着回去还不许我暗地里回去看看？”树生朝着空气弹了弹手指，素贞的额头一疼，她捂住额头想还手，可树生此时只有她的小指头高，她实在下不去手，只好瞪了他一眼，朝茅草屋内看去。

屋内，树生的爹娘坐在火塘边烤着红薯，素贞仿佛都能闻到那带着点糊焦味的香甜气。

“他爹，你说素贞这娃娃咋样？”树生娘拿了根棍子朝火堆里翻了翻，开口问道。

树生爹帮着他娘给红薯翻了个面，回答道：“那还用问？这样好心的娃娃咱还是第一回遇到呢，要是咱们的树生还在世，我一定要请媒人上门去提亲。”

树生娘连连点头，忽又侧过身去扯着衣襟擦了擦眼角，树生爹忙着过去安慰她……纸上的画面渐渐淡了下去，素贞一侧头，发现树生的眼圈也红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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