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磨难(上)(1 / 1)
医圣大人的房门仍是紧闭着,清晨才回来,慕容念便被唤了进去。自己便静坐在院中,听梵音阵阵,又望着古柏下日影筛空,顿时觉得风光流丽,心情大好。
小晴才端了茶过来,便笑道:
“瞧你在日头底下边等边笑的,都不忍心来劝你。”
自己边喝着茶,余光扫了那边厢的房门,才还嘴道:
“你若哪日也这样了,便知晓其中的缘故了。”
小晴也一齐坐在石凳上,打趣道:
“别人说当局者迷,你倒是当局者清了。”
自己只当是如此,便厚着脸认了,又想起医圣与沈府有些交情,便问道:
“小晴,医圣大人与沈府有何来往?”
小晴也不避言:
“沈府一直供了师傅许多银钱药材,这次下山便是要还沈府一个大人情。”
自己记着上次的一盒子易容的面皮,不料才是见面礼,后头不知还谋划些什么,见小晴也不细讲,自己倒不便问了。只道:
“那还有几日停留?”
“就这几日罢,师傅只说治姑娘的药还得回山里一趟才配得齐。”说罢又瞧了瞧自己的气色,叹道:
“姑娘也是多灾多难的,先前才毁了容,今日又中了毒。”说罢又觉失言,转而道:
“幸而嫁进了沈府有人照料,只不知一夜未归,沈家人寻来了怎么办?”
自己笑了笑道:
“私奔了,寻回去便要打死的。”
小晴眼中一丝讶色,倒觉得是这样了,只含笑道:
“早知道姑娘你做什么事,若不是惊世骇俗,反倒不是姑娘了。”
自己听了一愣,只觉自己向来乖顺,却不料在别人眼中还是大逆不道的,如今又得了小晴纵容,便笑道:
“才有你们肯容我,所以越发娇纵了。”
正说着医圣大人处的门开了,先是慕容念走了出来,单薄薄的僧衣、面上没有点血色,自己又想起“药引”、“取血”什么的,再看得后头的医圣大人一脸心满意足,不由揶揄道:
“别人行医的,都是日行几善,大人倒好,取别人血作什么。”
医圣大人听了一愣,笑而轻斥道:
“你个没良心的娃儿,前番还是我与你换了脸,今日又阴阳怪气的,不给大人我留个薄面。”
自己听了只将慕容念护在身后,愈发起劲了道:
“医圣大人若悬壶济世,薄面我自然要给,只是这人也能做药引么?”
正说着小晴急急忙忙上前道:
“姑娘怎么急了,原不是这般。”
说着又讲到上回在沈府替自己把了脉,又看自己记不得旧事,医圣大人约摸晓得了是中毒了,只是这几日配药除几味奇花异草,还差了一味药引。
慕容念见自己胡闹却只含笑看着,但想得他是为了自己的病症舍了血做药引,不免怨道:
“你在一旁明明白白的,只看我笑话。”
慕容念笑道:
“得娘子护着,慕容受用的很,倒不便说娘子不是了。”
医圣大人但看得自己与慕容念卿卿我我,叹了气道:
“你们俩个娃儿厮混在一起了,倒不知沈家那个戏痴又要闹出什么大案。”
自己听了,不免想起沈无沉虽陷父亲于两难,待自己还算不薄。但又想得他有妻倾心有妾如花,定不会缠上自己,便也不作细想。
只慕容念听了却有忧色道:
“医圣大人提醒的是,慕容择日便带着娘子回北歌了。”
医圣大人道:
“这样也好,待这解惜年身上病症的药好了,我便派人送到北歌。”
两下交待清楚了,便再三拜谢道别。待出了寒光寺,船早泊在岸边,这回却又见着一熟人,但见慕容念上前便笑道:
“崔哥哥,二哥怎么舍了你来?”
自己听着大有文章,但见那络腮胡的崔哥哥笑道:
“他军务繁忙,没空亲自来接你,派别人来又不放心,便劳我亲自来了。”
慕容念听了只打哈哈道:
“不忙不忙。娘子,先来见过你崔哥哥。”
自己听了“娘子”不免头皮一紧,但听得慕容念说得稀疏平常的,只得上前见礼,也学着喊了声“崔哥哥”,只这崔哥哥很是吃惊,劝道:
“胡闹也有个界限,三皇子的婚事怎能如此潦草便定了。”
说着又细细瞧了自己,只道:
“何况是个有夫之妇。”
自己听了不免滋味上心,不想自己何时已成了昨日黄花,若传扬出去怕还要搭上个勾引良家男子的恶名,但听得慕容念若无其事道:
“她如今已怀上了我的孩子。”
自己听着恍如晴天霹雳,崔胡子脸上大惊,慕容念也不理他只扶着自己柔声道:
“外面风大,莫惊了,娘子先进舱里歇着。”
崔胡子半天回不过神,竟应着寒光寺的景喊了声“阿弥陀佛”,自己心内好笑,慕容念老神在在道:
“崔哥哥快给二哥传信吧,早让父皇知道了,免得他老人家没个准备。”
说着朝一旁撑蒿的小厮笑道:
“先驶回无双城罢。”
自己虽道慕容念万事无忧,却又各般想齐了,但瞧他做足了戏码将自己扶上了榻躺着,一时无语,慕容念体贴道:
“娘子有心事?”
若说心事自然有千般万般件,只头一件还是记挂未谋面的父亲,便道:
“我父亲还在无双城里,不知景况如何了。”慕容念听了握着自己的手道:
“我看秦意殊也是执着忠君爱国的心思,与沈家效力只是权宜之计,自然也不会伤了李将军。待船入港,今夜我们便去秦府走一遭罢。”
自己听了不免感激,但见着崔胡子立在舱门口,欲言又止的,慕容念便道:
“这事教崔哥哥为难了,只宽限这两天,我便回去。”
崔胡子瞧了自己一眼,只道:
“属下请三皇子出来说话。”
慕容念听了道:
“在此处说了也是一样。”自己听了,只得道:
“你说完了话回来陪我罢。”
慕容念听了,才顺着自己道:
“我去去就回。”
但见着慕容念与崔胡子一齐出了门,虽小声说话,可惜这船是木头做的隔不了响动,但听崔胡子起头便是劝道:
“人常说红颜祸水,三皇子当三思啊。”
慕容念青天白日的,义正言辞地胡诌道:
“她既怀了我的孩子,我便要给她个名份。”
崔胡子不罢休道:
“几日前,你二哥与我一齐去沈府走了趟,特地瞧了这位姑娘。先前你二哥还不信哪家女子能让你倾心,见了便信了。只是你二哥也说,她是个天大的麻烦。”
慕容念笑道:
“她便是麻烦,我也生受了。”
自己才听了这一句,便是五味陈杂。崔胡子又劝道:
“三皇子还不了解你二哥的性子么?他最是疼惜你这个三弟,若他认定舱中那位姑娘是个麻烦,还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么?”
慕容念听了一急道:
“我二哥打什么主意?”
崔胡子只道:
“上次你与这位姑娘才共骑匹马走了,你二哥脸色当下便难看了,只怕是下了杀机。”
自己听了不免冤枉,但听慕容念冷了声道:
“我慕容念的娘子还轮不到别人插手指点,你与二哥说了,他要是真下得了手,我便再不认他这个二哥。”
但听得外面卟嗵一声,慕容念急道:
“崔哥哥你快起来。”
“三皇子与二皇子兄弟情义,今日为了个女子断送实在不值。”崔胡子煽风点火的,步步紧逼。自己在里头听了不免冷笑,倒看慕容念如何处置。只听慕容念也不劝了,冷道:
“崔哥哥喜欢,便跪着罢。”说着推了门便进来了,自己只背身躺了假寐,慕容念便坐在一旁静静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