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错过(1 / 1)
为了照顾佟佳言,他们一路上走走歇歇在半道上的小客栈里露宿一晚。今儿一大早太阳才刚露脸,佟佳言就不耐地催促着墨砚竹上路了。昨晚下过雨路上都湿的,沿着泥泞的官道往苏州府走,那淡淡的清清的雾气,那润润的湿湿的泥土气味,不住地扑在墨砚竹的脸上,钻进他的鼻子。
清澈的空气使大地广漠无垠,临近午时,在蜿蜒的官道尽头终于看见了苏州府高大的城墙。
[言儿!言儿!我们快到了!]骑在马上转回头,欣喜地叫唤着她。
[啊?什么到了?]被马车颠得迷迷糊糊地佟佳言一手掀开布帘,探出小脑袋问道。
[呵呵,我们马上就要到苏州府了,你看!]大手遥遥指向前方。
蓦地,佟佳言原本的迷糊被她甩得一干二净,双目圆睁惊喜的小脸上爬满了笑容:[哇!真的耶!太棒了,终于不用坐马车了,哈哈!车夫先生麻烦你快点儿。]急急地催促着,掩饰不住她的兴奋,干脆整个爬出来和车夫并肩坐在外面。
[言儿,坐里面去,外面凉,你的头疼病才刚好,要注意身体懂吗?快点坐回去,乖!]墨砚竹微蹙着剑眉,语气中尽是心疼。
[呃……墨大哥,让人家坐一下下啦,老坐在里面很闷耶!好不好啦,就一会儿嘛!]佟佳言摆出可怜的样子,猛对墨砚竹撒娇。
[哎,真拿你没办法!那快到城门口的时候坐回去知道吗?]叹了叹气无奈自己拿她真是半点法子都没有,难道她生来就是他的克星?
[嘿嘿,好啦好啦,到城门口我就回里面去,呵呵!]讨好地对他甜甜一笑,墨砚竹刚要转过头,佟佳言又出其不意地叫他:[帅哥墨!]转到半当中的脑袋停住不动,佟佳言继续道:[你对我真好,谢谢!]缓缓转回头来柔情漫溢的眼神注视她良久,嘴角如新月般上翘起来。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寅儿,他的寅儿啊!允禄一大早便已经起身来到大街上,心里既兴奋又紧张。他有好多好多的话要告诉她,也有好多好多的话要问她,可最让他害怕的就是:他的寅儿还记得他吗?还认识他吗?想到这儿他的心就会隐隐作痛。缓步踏上城墙的阶梯,远远眺望着面前的官道,来来去去的行人车辆,到底哪辆车上坐着他的寅儿?允禄愈是焦急心理也愈是不能平静。
[言儿,快到城门了,坐里面去吧,乖啊!]墨砚竹柔声说道。
[哦。]抬头张望了一下高耸的城墙,蓦然被城墙上一具挺拔颀长的身影吸引住了视线。为什么那个身影是那么的熟悉,他到底是谁?带着疑问她缓慢地坐回了马车内。
原本正全心观望着官道上的允禄,此刻正巧查尔巴找来请示某些要事,两个人站在城墙上有一句没一句地商讨着,所以根本没注意到临近城墙的一辆马车上,有个瘦小的身影正缓慢地坐回马车里,也没感觉到她那凝视自己的疑问眼神。
[爷,皇上要您赶紧处理掉反清那帮逆贼的事儿,您看是不是先去办了,随后您在一心一意地找您要找的人?]查尔巴眼神带有怯意地看着允禄,虽然他是爷的人,可皇上的旨意他可不敢违抗啊!
[我要找的人比他的事重要!]允禄狠狠地撂下一句话,眼神骤然变冷,全身泛出煞气,转头继续看向城外官道。
[可是……爷……皇上他……]查尔巴仍旧不怕死地开口。
[……]默不作声,可以感觉到此刻的允禄僵直的脊背,隐隐流露出的寡绝暴戾。
查尔巴深知主子现在是隐忍不发,乖乖地闭上嘴不再出声,若再分不清楚状况,只怕皇上还没要他脑袋,他庄亲王就先要了他的小命儿,识时务者为俊杰,谁让他只是一个下人呢。老老实实地低垂着脑袋,站在主子身后随时等候差遣。
今天又等不到寅儿了吗?为什么?老天为什么要如此戏弄他!?痛苦地闭上双眼双拳紧握,突然一拳狠狠地击中城墙的石砖,刹那间只见那快石砖深深陷入,形成一个拳头大小的形状。
[查尔巴,你带上几名血滴子亲卫去把皇上交代的事儿办了。]不在意手背上隐隐流出的鲜血,背对着查尔巴允禄冷冷地吩咐着,随手丢给查尔巴一块令牌。
[是,属下遵命!]这是第一次爷让自己带血滴子亲卫去办事儿啊,接过令牌的查尔巴满脸的惊喜,简直可以说是受宠若惊啊!打了一个千儿,速速退下城墙,赶紧飞也似地替主子办事儿去了。
[言儿,我们到了,下车吧!]墨砚竹翻身下了马,把缰绳交给了门前的下人,付了银子把马车夫打发了,来到布帘边轻声唤道。
[哦!]急速掀开帘子,轻盈地一跳就下了马车,抬起头来看了看落脚的地方:[同来客栈!好象蛮大的哦。嘿嘿,今天要好好的大吃一顿了!帅哥墨,小心你的荷包哟!]意有所指地挑眉对墨砚竹笑笑。
[呵呵,言儿,你墨大哥可不会把钱看的那么重呢。]
两人相视一笑,一前一后地踏入客栈的大门。店小儿堆上满脸的笑立马迎了上去,未等他开口,佟佳言就大声嚷嚷开了:[小二哥,要两间上房!呃……还有你们这儿有什么好吃好喝的都给我端上来,我们家公子可有得是银子。知道了吗?]临桌几个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家伙,把头凑在一起低语起来。
[啊,是是,小的这就去吩咐厨房给两位客官准备最好的酒菜!两位客官先随小的上楼看一下房间吧。]一听对方可是有钱的主儿,店小二显得更加的殷勤,鞠躬哈腰的满脸谄笑。
进了房间两人把行李放置好后,缓步下楼来,找了个可以观望街道的座位坐下,片刻后,酒菜也都一道道地上来了。
[两位客官请慢用。]店小二笑着伸手点下头示意两人慢慢享用。
佟佳言早就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夹了菜往嘴巴里送了,边吃着还边点着头咕哝:[恩恩,不错不错,真是比松江府那个小客栈里的强多了。呵呵,帅哥墨!别客气哈,快吃快吃!]好象她才付帐的那个人。
疼爱地眼神看了看她微笑着,墨砚竹夹了一只烧鹅腿放进她的碗里,柔声说道:[慢慢吃,别咽着了,没人跟你抢,不够的话我们一会儿再叫几个菜。]自己则缓缓拿起酒壶来倒了杯酒,抬手饮起酒来。
满嘴的食物也开不了口说话了,只能用点头回应他。随后也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入他的碗里,含糊不清的说道:[你……你也吃啊,多吃蔬菜有益身体健康,排毒养颜美容瘦身!]
[呵呵,谢谢言儿!]夹起她放进自己碗里的青菜送入口中慢慢咀嚼,心中觉得突如其来有些暖暖的东西流淌着。
斜眸望了他一眼,点头笑笑又回到自己和食物的“三百回合大战”中,也不顾是不是有损淑女形象,那么好吃的食物她可是第一次尝到。
用罢午饭,佟佳言又拉着墨砚竹去逛大街,这儿可是苏州府耶,大城市肯定会有更好玩的东西啦,心里打着算盘又想敲墨呆子一笔。
[耶?那有卖面具的耶,几百年没见过这种玩意儿了,哈哈,好玩,过去看看!帅哥墨!快点啊!]放开墨砚竹的手,自己急急奔向卖面具的摊子,拿起五花八门的面具来,像小孩子一样放在脸上玩。玩到没新鲜感了,丢下面具转身就跑去另一个更吸引她的地摊。
[哇塞!好漂亮的荷包哦,付钱!]专注着手上的荷包,头也不回地让紧跟在她身后的墨砚竹付钱。笑兮兮地回过脸来,贼贼一笑:[那,看你对我这么好,这个荷包算我送你的啦!]往他手里一塞,又蹦又跳地往前面走去,不时又回头笑笑向他招招手,示意他赶紧跟上。
紧紧捏住她塞在自己手里的荷包,心中被幸福填地满满的,看见前方的她向他招手,迅速把荷包收入怀中,疾步跟上去。
又过了午时了,今天允禄又没用午膳,仍旧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俯视着城内成外。四方巍峨的门楼,清楚划分出的东南西北四条主干,形成一个“十字”处在城的正中,围绕在外的护城河隐隐流淌着。偌大的一个苏州城,他到底能在哪里碰到他的寅儿?英挺颀长的身形,在阳光的照射下在地面上到印出一个斜斜的落寞身影。
踏着沉重的步伐,缓慢步下城墙,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他的孤寂他的落寞显得格格不入。周围的一切嘈杂仿佛都打扰不到他,他只沉浸在思念她的世界中。
[帅哥墨!]忽然一个叫唤声,把他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寅儿!他的寅儿!是寅儿的声音啊,没错,是寅儿回来了,他的寅儿!像无头苍蝇似的,允禄在人群里发疯似地乱找,蓦地看见前方一个酷似寅儿的身影,一提气使出纵云梯,轻巧地落于那女子身后。大手紧紧抓住对方的手臂一拉,那女子回头一看张口就骂道:[神经病!]白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就走了。
不是,怎么不是寅儿?!是自己太思念她了,是自己的幻觉吗?可刚才那一个叫声,却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真实啊!苦涩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转回身继续慢吞吞地往客栈方向走。
一味地沉浸在痛苦落寞当中的允禄,在转身的同时,却没注意身边正有个女子,犹抱琵琶半遮面地缓缓从一顶伞后,探露出她那白里透红犹如粉雕玉琢般的俏脸,那一颦一笑足以使众生神魂颠倒。
[这把伞漂亮么?]佟佳言手里拿着伞转来转去,笑着询问道。
[漂亮,喜欢么?]哎,如今在他墨砚竹眼里,不管她佟佳言问什么,他总是附和着她,一点都没有自己的主见。
[不喜欢!]噘起小嘴来,丢下手中的伞,转身朝允禄相反的方向走去。蓦地,心里突觉空荡荡的,好象和什么重要的东西失之交臂了。
挥去心中的不快,正往前走着看着,突然半途伸出一只大手来抚住她的嘴,使劲把她往边上的胡同里拖。第一个想法就是:糟了,有人绑架她!倏地,反应及快地朝那只肮脏的大手上一口咬下去。只听得一声惨叫,那只手果然松开了她。赶紧边大声地呼救边往人群里跑去:[救命啊!墨大哥!救命!!]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高大的身形一闪,挡在了她的面前,嘴里怒喝:[想活命的就给我乖乖地滚!]墨砚竹怒目相视,肃杀的气息笼罩全身。这帮人一定是刚才进客栈就盯上了他们,言儿又嚷嚷着掀自己有钱的底牌,他们就暗地里跟随着,看准了时机现在动手,好狠狠地勒索他们一笔。
一个满脸大胡子的男人,看了看了自己人多,胆子也就大了几分,开口嚷到:[小子,大爷今天盯上这娘们儿是看得起你,乖乖地把钱拿出来,不然的话……哼!别怪爷爷们手下不留情!]说完还拿起手中明晃晃的大刀来扬扬,想吓退墨砚竹。
[废话少说!今天你们栽在我墨砚竹手上,算你们倒霉!]不知什么时候墨砚竹手上多了一把软剑,剑身闪着寒冷刺眼的光芒。
[墨……墨砚竹?!]一个略微知道点江湖消息的男人,站在最后双腿开始发抖。墨砚竹可是红花会赫赫有名的香主啊!这下死定了!
可那些不知道情况的几人,一个个凶神恶煞地举刀就向他砍来,只见墨砚竹一个横穿,再低掠侧身,旋转翻闪,最后一个鹞子翻身,没等那些匪徒惨叫出声,就用剑尖把他们一个个定在那里,每个人的脸上流露着恐惧,每个人身体相同的心室部位,都出现了一朵血红如花的血迹。倒数三秒,那几人手中的武器猝然“铿锵”几声掉落在地上,人也七倒八歪地瘫倒于地不醒人事了。
还未见过真刀真枪实战的佟佳言,吓得脸色惨白。小手也不安地抚摸上自己的心脏部位,呼吸开始急促,额头冷汗开始隐隐泛出。身子缓慢地靠着墙壁滑落,瘫坐在地上,小脸痛苦地揪成一团。该死的,心脏病又犯了,这里有药可以医治她么?怎么办!?谁来救救她?!终于,痛的坚持不住,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