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寿 辰(1 / 1)
第四十六章寿辰
雪梅只顾扭头和裕王说话,不想已走到台阶,一脚踏空,向前跌去。可巧那朵儿拿了创伤药过来,要上台阶。见小姐走来,本想喊她一声,见她扭头和后面的人说话,便停在那里等着。谁知雪梅话刚落地,人便“哇”得一声向她砸来,等反映过来时,俩人已重重地跌倒在地上,引得裕王,徐阶等人一阵大笑。
有多久没有这样开怀笑过了,朱载垕已经不记得了,也许自己从来都没有这样开心过。从小缺少父爱,前年原配李王妃病逝,接着父皇又为自己继娶了陈宛容为妃。这两个妃子都出身大家,大方稳重,却都不是自己最爱慕的,所以自己也从没有欢喜可言。但是这个小女孩,却点燃了自己已经冰冷的心,而自己却又只能望洋兴叹。
“惠儿!想要一个怎样的生日呢?我们想给你办得隆重一点。想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徐阶有个貌若天仙,才华出众的女儿。”徐阶和蔼而慈祥的问道。
李淑惠泪眼兮兮,激动得不知如何回答。徐夫人轻轻牵着她的手,温柔的说道:“孩子,这些年你漂泊在外,想必,从没有过过什么正经生日?别担心,一切都有为娘安排,一定给我的惠儿一个体面的寿筵。你的寿服都拭过了吗?不满意就让他们去改。孩子!我们不想让你再受委任何屈。”
“二老对我的恩情,淑惠何以报答?不用过什么生日,您们给了我一个家,我已经很满足了。”淑惠将头贴在徐夫人的身上,泣泪道。
“生日是一定要做的!不过,还有一事我们要问你,不知你对那夏登科还有没有感情。”徐阶温和的问道。
李淑惠羞涩的低垂着头,半响不语,徐阶哈哈一笑道:“我明白了!老夫无论如何都要让我的女儿心愿达成!”
“谢爹爹好意!女儿已经答应夏夫人,再也不见夏登科了。做人怎可言而无信,况夏家待我不薄,我害怕带累他们。”李淑惠无限悲伤的说道。
“是李淑惠答应不再见夏登科了,而不是我徐阶的女儿不要见他。孩子!不用担心,我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堂堂正正的做他夏家的儿媳。”徐阶胸有成竹的说道。
“禀主子!奴才已经探明,徐阶要于明日十六日,为他的长女过十八岁的生日。请的都是达官贵人,诰命王妃,想必是借机为她的女儿择婿。”一名手拿拂尘的老公公,躬身对背对着他的年轻主人说道。
“给我也备份厚礼,本王也想去凑凑热闹!”那人沉声说着,手却在轻轻摸弄一块玉佩,冷峻的眼里呈现无限温柔。
“是!奴才立刻去办!”
一大早,李淑惠便梳洗打扮妥当,穿上新衣,淡施脂粉,巧点香唇,珠环叮咚,更加显得神若兰芷,气若牡丹,说不尽的美丽优雅。众人簇拥着过来给徐阶夫妇请安问好,并分别给徐英雪梅问好,雪梅和徐英都笑着给寿星道喜,大家谦让一番。一些王公大臣陆续送来贺礼,裕王爷也早早过来给李淑惠贺寿,并将那架绿绮带来,让家人带入后厅。李淑惠携同雪梅正在一一道谢前来祝贺的王妃诰命,和大臣内眷,她们个个对李淑惠和徐雪梅赞不绝口,夸徐夫人好福气,养了一对美若兰芷的女儿。徐夫人高兴得合不拢嘴,忙不迭的请女客入席,然后,大家点戏听戏,徐府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好不热闹。
李淑惠见绿绮送到,心中十分高兴,又想起泉下的父母,眼泪几欲滴下,又被生生咽回。那些女眷个个都是有些见识的,见了绿绮个个称赏不已。雪梅更是拍手叫好,兴冲冲的对李淑惠说道:“姐姐何不弹上一曲,给大家助助兴!”
众人忙迎合,都想见识见识这位美女的才华,李淑惠见难推辞,正要坐下抚琴,有小丫头托着一样东西,走到李淑惠面前说:“大小姐,景王爷让亲手把这个送给小姐,令还有礼单!”
李淑惠不看礼单,独将那物攥在手里,心里难以平静,忙问丫鬟道:“景王爷人呢?可曾说些什么?“
“没说什么?在内书房呢?老爷陪着。据说是裕王爷的弟弟,裕王爷也在那里,老爷请小姐过去谢恩呢?”
李淑惠含笑对众人道:“失陪一下,请各位慢用。”
李淑惠上前先给裕王见礼,裕王哈哈笑着道:“寿星今日更如天仙下凡一般,让人垂涎啊!哈!哈!哈!你看那边,素来不与别人来往的我的御弟景王载圳,居然都闻风赶来了。可见你的魅力可不小啊!小心了,我御弟还没纳妃哩!”裕王笑着调侃李淑惠道,其实心里也在纳闷,素来淡薄人情事故的载圳怎么会来,他有什么目的吗?真的是慕名前来的吗?
景王朱载圳静静坐在那里,充耳不闻裕王的调侃,只是定定的盯着李淑惠,心里紧张异常。是她,没错!半年多来自己努力克制着想见她的冲动,今天终于得以相见。她在和王兄说话,看来他们很熟。她简直太美了,一笑一蹙无不牵动人的心弦,那日真该让她看到自己的真实面目,真该留下她将养几日。还好,她恢复的很好,不然自己会愧疚而死。
李淑惠也已看清朱载圳,心道,不愧出身皇家,好威严好气派啊!看年龄和裕王差不多,长得面如传粉多好看,目似朗星有威严,鼻直口方齿如贝,身材修长蟒袍穿。
“淑惠见过景王爷!谢王爷送给的礼物!小女子愧受!”李淑惠走过去盈盈一拜,柔声道。
“本王的礼物你喜欢吗?”景王柔声问。
“喜欢!太贵重了!”李淑惠由衷的说道。
“不知御弟送得什么礼物?”裕王见李淑惠满心欢喜,不由问道。心中却是纳闷,看他们的神情,相似已经见过,只是不知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就不劳王兄关心了,这是我们的事!”景王淡淡对裕王说道。
裕王语塞,臭小子!一定怕我跟他抢李淑惠才这样。我已有王妃,难道会让这样的人物做侧妃不成。再说,我现在心系的是徐家的另一个宝贝,你哪里知道,那也是一颗明珠呢?这个已经心有所属,你以为自己可以得到吗?不跟你一般见识!
“今日你是寿星,本来该给你行礼的,只是碍于国体,所以就免了。听说皇兄将她的绿绮送与姑娘,可否借皇兄的光,听你弹上一曲呢?”朱载圳目光如电,扫过裕王的脸又落在李淑惠的身上。
“小女子才疏学浅,琴技平平,如王爷不怕污了慧耳,请王爷稍坐,我这就去准备!”李淑惠欣然答应,令徐阶和裕王有点摸不着头脑,实在猜不透他俩的交情。
不消片刻,绿绮琴便被摆在书房以外的桃花树下。李淑惠点了一柱檀香,平心静气的坐下。先调试了一下琴弦,便铮铮弹起母亲所奏的那曲《永相随》,并歌道:对对花间来,翩翩舞禞绱,一双双意绵情缠。长相伴,永相随,莫教相思抛,珠痕染红衫。愿今生相守相聚,莫让那春华虚度,君若去,妾不留!
“好一句君若去,妾不留!此曲缠绵悠长,表达了一个女子忠贞不渝的爱情!好曲!第一次听到,但不知出自哪位高人的手下?”裕王鼓掌说道。
“是一位已故的亲人传授!也不是什么高人,只是闺阁之内自娱自编之曲罢了。”李淑惠谦恭的说道。
景王一瞬不瞬的看着李淑惠,她虽面带微笑,眼底却有一腔哀愁。不知所授她曲子的是她什么人?她那抹清愁是为她吗?又是什么原因让她愁肠百结,夜探严府呢?记得救她之时,她曾口唤“弟弟”,她不就徐英一个哥哥吗?怎么还会有弟弟牵挂?难道弟弟另有其人?难道她并不是徐阶的女儿?是呀!她身上无半点和徐阶相同之处,就连口音都大不样同。她的京腔满重的,既然从小在松江府老家长大,怎么能操一口京腔呢?王兄何等聪明的人,怎么会觉察不到呢?难道,他也知情?
“禀老爷,夏公子来了!”有家人进来说道。
“他现在在哪里?”徐阶忙问。
“就在院门外,小人把他领这儿来了!”
徐阶看了一眼李淑惠,李淑惠向他们一福说道:“二位王爷请坐,我还有事,先退下了。”
夏登科缓步走入院子,见几名女子穿过院子,从另一个门里出去了。那个身穿喜服的女子就是徐大人的长女吗?背影为何那般熟悉?
李淑惠走入小门,让丫头们先离去。便掩身藏在门后,见夏登科缓缓步入书房,泪水簌簌而下。登科哥哥,看样子你过得很好啊!你可知淑惠日夜都在思念着你,难道说我们真得如此缘浅,今生无法再在一起。希望你这次能够高中,不负家人厚望。也希望你忘了淑惠,将来娶一个才貌双全的世家女子为妻。
李淑惠边想边哭,不觉嘤嘤出声,夏登科正要迈进书房,忽闻女子哭声,很是耳熟,便退了出来,四下观看,并无女子,难道是自己听邪了,怎么像惠儿的声音。唉!惠儿在千里之外!想必是因为今天是她生日的缘故,心有所念所致。
裕王和徐阶都很纳闷,怎么夏登科要进来又退回去了,是看见她了吗?二人忙起身出来,景王不知这夏公子是什么人,见他二人迎了出来,十分好奇,也尾随出来,见院子里站了一个英俊的青年公子,在侧耳倾听什么似的?忽又自己摇了摇头,眉头微皱,似乎又有很重的心事!
“夏贤侄!怎么不进去呢?”徐阶笑着招呼道。
夏登科听唤,忙跟裕王和徐阶施礼,徐阶又向他介绍景王圳,夏登科忙又施礼,景王微一点头道:“不必多礼!啊!徐大人!今日多有打扰,就告辞了。改日再来拜会。”
送走景王,裕王笑着和徐阶说道:“我这位御弟,最是奇怪。平时不和外界打交道,今天不知是怎么啦?我看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本和我同岁,加上父皇有些宠他,到现在还没有王妃。一般女子都入不了他的法眼,呵呵!不知怎么会认识淑惠!居然亲自登上门来……”
“淑惠!王爷刚才说到淑惠!怎么回事?是我的淑惠妹妹来京了吗?”夏登科一听裕王说到淑惠,不由心里一惊,刚才真得是淑惠妹妹在哭吗?不由急道。
裕王故作吃惊道:“你不知道徐大人的女儿也叫淑惠吗?长得真个是国色天香,人间少有啊!”
“不知道!从未听徐大人提起过,我还以为说的是我淑惠妹妹呢?徐大人,失礼了!这里有晚辈自作的一幅字画,不成敬意,送给小姐作生日礼物吧!”夏登科忙赔礼,并从家人手中接过画来,双手捧于徐阶。
徐阶接过展开,是一幅红梅绽雪图,另附有一首小诗曰:
诗肩瘦瘦展风前,泣雪胭脂醉眼翻。
疑是空山霞坠落,冷随红袖笑冲寒。
香隔云紫江山满,魂荡冰心砌玉盘。
剪剪腰身轻趁步,禞仙巧绘雪梅园。
裕王看毕,哈哈大笑道:“夏公子此画不妥啊!太失礼了!”
夏登科惊问道:“为何不妥?因何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