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遇秀卓 蝶香叹姻缘(1 / 1)
那娇艳欲滴的花容,那顾盼飞扬的神采,那黑白分明嫉恶如仇的大眼,那么的令人难忘,赵秀卓满脑子都是李淑惠俏丽的身影。他想着自己也阅人无数,这样的奇女子倒是从未见过,也许自己福薄,可能无缘于这样的女子。不知她和徐阶有什么渊源,那个青年公子又是她什么人呢?何不去徐阶处,以赔罪为名,探探底细。赵秀卓想到这里,忙喊家人备礼,自己穿戴周正,只带了两个随从,直奔驿站而来。
夏登科离家后,孟蝶香哪里还有心在夏家呆下去。她心里对夏登科的一片热情,因为夏登科的离家,变成了一腔怨恨。对李淑惠的出走,本来是有一丝愧疚的,现在只有恨。自己的大好青春,美丽的梦想,都因这二人而毁。如若,夏登科从一开始不冷落自己,自己又怎么会苦于心机让李淑惠知难而退呢?自己也不是个醋坛子,也不是容不下李淑惠,自古遗训,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难道自己为了争取自己的幸福错了吗?以为自己会遇上个多情多意的人,倒也遇上了有情有意的,可不是对自己。自己哪点不好,竟对自己无情如此!孟蝶香不禁又怨道:父母呀!您们为女儿找的好女婿啊!难道让女儿守一辈子活寡不成。孟蝶香无暇再多想,遂收拾细软,哭泣着让灵儿吩咐下人备车马回娘家。夏老太太,夏夫人意欲挽留,却也觉得羞愧,感觉是夏登科无礼在先,不如让她回娘家住几天消消气也好,等夏登科回来了,让他自己去登门请罪。夏家这一放行,不曾想竟放出了一段祸事。正是:姻缘前注定,月老巧牵绳! 福祸从根本,何悲孽早生。
车马一上官道,孟蝶香忙喊住车夫,寻思回娘家做什么,母亲只会劝慰自己,讲一些三从四德的话。什么一女不嫁二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难道自己就等着夏登科登门谢罪?还不如进京找自己的父亲去,让他为自己作主,找夏家理论,于是吩咐车夫绕道往北京城奔去。
那日,来到星子县境内,远见庐山巍巍,云雾袅绕,孟蝶香忽然有了要去庐山一游的想法。既然走出夏家,一切都要自己作主,何不趁着现在,好好的玩乐一番。
从客栈出来,灵儿掀起车帘,孟蝶香用拿香帕的手一提罗裙,要上马车。不想,那香帕居然一滑,不知哪来的一阵风,竟把个翠绿的香帕,轻轻卷起,往远处飘去。孟蝶香一愣,目光随风追去,香帕不偏不倚飘在一位穿着华丽的青年公子的面上。公子伸手拿下香帕,孟蝶香发觉对方竟是一位潇洒倜傥的风流人物,只见他生得:玉树临风好身形,浓眉星目含柔情,面白唇红齿如雪,未语先笑多谦恭,聪敏灵透一看明,胸有才华神在睛。孟蝶香暗赞道,好俊秀的人啊!难道是潘安在世宋玉再生?
那人也已看到不远处的孟蝶香,他正是要赶往驿站的赵秀卓。香帕除下,幽香犹存,赵秀卓眩惑的闭了一下眼,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两天是怎么了?天下的美女都让自己给碰上了。这个与昨天的大不相同:病若西子喘微微,行若拂柳摆若风,娇比桃花三分艳,媚赛牡丹多庄严。肌肤如雪亮若脂,慧质天成心有机,眼如深潭波光动,余辉销魂神难定!
二人对望,目光相接,刹时电闪雷鸣,孟蝶香忙回神,嗔怪的看了一眼灵儿道:“还不快去,把香帕取来!向公子倒声歉!”
灵儿也如梦方醒,慌忙向赵秀卓奔去。那赵秀卓已迎走过来,眼睛看也不看灵儿一眼,径自走到孟蝶香跟前,眉目含笑,深施一礼温言道:“小生赵秀卓!见过姑娘!不知这可是姑娘的香帕麽?”
孟蝶香含羞盈盈福了一福,娇声道:“刚才不慎失落!请公子见谅!”
听此软语,赵秀卓感觉如腾云驾雾一般,身子骨都要酥了。于是,更加温言道:“奉还姑娘!请姑娘收好!听姑娘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孟蝶香轻轻接过香帕,柔声道:“路过之人,公子何必打问?”
赵秀卓吃了个软钉,却微微一笑道:“小生唐突了!姑娘莫怪!”
灵儿诧异的看着两个眼角勾留的人,上前叫了一声“小姐”。孟蝶香这才醒悟,忙垂首提裙上车,灵儿也坐了上去,马车轱辘辘而行,把个赵秀卓凉在原地。灵儿看着神不守舍的孟蝶香道:“小姐!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可以和个陌生男子说话呢?你长得那么漂亮,当心遇上坏人!”
孟蝶香心里暗暗叹气,好灵透的人物啊!我孟蝶香福薄如此,若能和这样的人朝夕相伴,虽死无憾!想到此处,孟蝶香笑对灵儿道:“我看他温文尔雅不像坏人,好像也是大家子弟!”
灵儿不放心的道:“别是那纨绔子弟,小姐还是当心的好!我们毕竟不是在家!应处处小心为是!真出一点差错的话……”
孟蝶香有些不耐的道:“我知道了!你不要唠叨了,快变成我母亲了!”
灵儿一愣,“嗤”得两人相视一笑。
“快去给我弄匹马来!她们可能要去庐山!”赵秀卓望着她们去的方向,惊喜得对随从说。
下人疑惑的道:“少爷!你不去驿站了?”
赵秀卓边盯着前方,边催促说:“快!快!快给我弄匹马!那里改日再说!这个暂时不能错过!”
“小姐,当心脚下!水湿路滑!”
孟蝶香的心都在观看瀑布上,哪里听得到灵儿的提醒,多日来的不快,都被眼前美丽的景象所覆盖。她叹服着大自然的神奇造化,沐浴着阳光,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感觉自己在飞翔,自由自在的。脚步不由自主的,踏上了一块岩石,伸开双臂,任衣袖飘扬。
赵秀卓也被这美丽的景象而吸引,她飘然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清幽含蓄。
“小姐!当心!有浪!”灵儿话未落地,已有一股细浪击向孟蝶香所立的岩石,孟蝶香一惊,脚步后错,一脚踏空,身子“扑通”一声,掉进了湍流的水里。赵秀卓一惊,不及细想,飞快的往水里奔去,幸而孟蝶香所立之处,因为有岩石阻隔,水流不是太急,水也不是太深,这一跌已经让孟蝶香喝了几口泉水,再加上她不知深浅,心中害怕,于是就拼命得挣扎,人没站起,反倒又喝了几口水。等赵秀卓把她从水中拉起,她才发觉,水并不深,仅到腿弯处,她很为自己刚才的惊慌失措感到羞愧。抬起头来,孟蝶香才发觉救起自己的竟是一名青年男子,那个拾到自己香帕的人。再看着自己已成了水人儿的狼狈模样,孟蝶香臊得满面羞红,忙推开扶着他的赵秀卓,羞涩得把头扭向一边。
赵秀卓也已发觉孟蝶香的窘态,见她被湿衣裹身,更加显得玲珑有致美丽动人,不觉热血上涌。见围观的人很多,忙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孟蝶香身上,柔声道:“小姐,我扶你上岸去吧?”
孟蝶香犹豫了一下,羞答答的把手递给赵秀卓,任他轻牵着走向岸边。
“小姐!没吓着吧?都提醒你小心了!没事还好!有点什么差错,我们怎么向老爷夫人交代呢?”灵儿一边唠叨,一边很感激的冲赵秀卓笑笑,心里也暗暗称赞道:这人不光长得好看,心眼也不错。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李淑惠看着有些消瘦的夏登科,轻声问。
“很好找阿!大婶!有没有看到一个长得很像女人的男子?这么高,很俊的?大叔,小朋友……”夏登科说着笑着,李淑惠不忍也随着“咯咯”的笑起来。
酒楼另一角,李淑惠忽然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她睁大双眼,不确信的又仔细看了一看:孟蝶香身披一件男衫,羞答答的坐在那里,旁边站着俏丽的灵儿。另一个坐在孟蝶香身边的青年男子,不是昨天刚交过手的严嵩的义孙赵秀卓吗?此时,夏登科也已发觉到李淑惠神色的异常,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由也大吃一惊。他和李淑惠对望一眼,二人不约而同的站起,向孟蝶香她们走去。
“嫂嫂!”李淑惠走到孟蝶香的后面轻轻的叫了一声。
这时灵儿也已看见了夏登科,吓得慌忙跪倒在地上,口中忙说:“姑爷!不关小姐的事!是我撮使小姐出来的。小姐掉水里了,多亏了……”
夏登科用手势打住了灵儿要说的话,孟蝶香此时也是脸色煞白,见李淑惠在旁,不觉又气愤起来,但想到自己的身份,只得淡淡起身道:“没想到会遇上相公!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赵秀卓赵公子!赵公子!这是我家相公夏登科!淑惠妹妹,别来无恙!”
原来他们是夫妻,那个是妹妹!看来三人的关系不怎么好呢?赵秀卓想到这里,含笑对夏登科一拱手道:“这位兄台!昨天多有冒犯!赵秀卓这里赔罪了!”
“赔罪?我们可担不起,嫂嫂!我们走!不要和这种人呆在一起!他这种人不会安什么好心!”李淑惠说着过去就拉孟蝶香,孟蝶香一使劲挣脱了李淑惠的手,冷冷的道:“不劳关心!我知道谁好谁歹!请不要对我的恩人口出不逊!”
夏登科看了一眼羞愤的孟蝶香,见她花容憔悴,知道她这段时间一定很不好过,愧疚之心油然而生,便对着赵秀卓深施一礼道:“虽不知原因,但多谢兄台!救了内子!请受我一拜!”
听到夏登科称自己为“内子”,又为自己给赵秀卓道谢,孟蝶香的心又暖了起来,脸色也缓和了下来。忙把自己身上披的衣服取了,递给赵秀卓道:“恩人!我的衣服已经干了!请你穿上吧!”
预知赵秀卓如何回答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