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将军(1 / 1)
湛蓝色的眼睛,忧郁地坚定地远眺着夜色中平静的河水,无波无澜,仿佛是在等待,也仿佛在思考……总是在这个角度看去,定格在遥远的记忆中,仿佛是一幅《罗丹的思考者》,那喃喃低语的河水声,那风吹起的轻扬的黑色长发,那诡异的眼镜蛇头饰,提醒着妮妮薇那是真切的。就象他凝视河水一样,她也默默地凝视着他,妮妮薇从不想去打扰他,她生性淡薄宁静。从有记忆开始,他总是这样出现在她的梦境中,安静的安静的站在那里,在梦境中的自己应该是虚体……她安静的站在他身边,任由这晚风吹乱头发,闻着这河水带来的潮湿的泥土味道……他忽然缓缓转过身,湛蓝色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上轻轻地扬起嘴角,湛蓝色的眸子绽开了笑意,温暖的笑容啊……
妮妮薇睁开眼睛,转头看向窗外,窗外的樱花正灿烂,在月色下更旖旎。轻轻叹了一口气,披上外衣,推开窗户,双手一撑,轻轻跃到外面,信步走在院子里,经过一个白天的浮躁,又归于黑夜的宁静,粉红的樱花,细细扬扬地飘落在妮妮薇的身上,她已了无睡意,在樱花树下坐了下来,抬头望着冰冷的天狼星……
有些温暖,不管是这春天的阳光,还是这清晨的早餐味道,亦或是这微笑着的言语……果不其然,妮妮薇在床上醒来,看着关上的窗户。跳下床,径直走向在用餐的哥哥,从背后环住哥哥的脖子:“早上好,我亲爱的哥哥!”她可以感觉到哥哥那一脸宠溺的微笑,“自己身体弱,要去看星星,就多穿一件衣服。”
“是,执行长!”立正,行了个军礼,优秀的哥哥是电脑公司的执行长。
阳光从厨房的窗户里斜斜地投射进来,洒在厨房里父母的身上,她和哥哥在餐桌上喝牛奶,看着这样的情景,妮妮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混合着牛奶的香味和满腔的幸福,走到母亲的身边,蹭进母亲的怀抱,“妈妈,你又变漂亮了?老爸,你千万不要变胖啊,不然你会有危机的!”
突然被拎小鸡般拎出了母亲的怀抱,父亲一把拥住母亲,“告诉你当初让她饿死街头算了,捡回来就整天不说人话!”父亲英俊的脸上一脸后悔。
“妈妈,你听听,当初你眼睛不睁大点,找这种小人做丈夫,还毁谤你举世无双的女儿……”
一心看报喝诺亚一口牛奶喷出来,妮妮薇一手递过纸巾,“哥哥,我是不是很乖?”
“恩,只要你不经常气你的老爸,你就算完美的了!”
看着围着餐桌逃窜的妮妮薇和追打的父亲,诺亚站起来截住妮妮薇,轻轻地打横抱起来,“乖了,换衣服,要迟到了!”
朝气喘吁吁的老爸扮了个鬼脸,“老了吧,跑几步就这样了!还不谢谢我让你晨练?”
两边的高大的樱花树散落的花瓣铺得人行道上厚厚的,仿佛是天堂的地毯一般奢华。天堂啊,离这里有多远呢?妮妮薇抬起头,入眼的是满眼的樱花。天狼星?怎么可能?满心疑惑还未来得及消化,那一点亮光突然如爆炸一般耀眼到妮妮薇不禁用右手去挡,四周一片光芒,刺眼的亮,就象自己也是流星雨中的一颗,快速地飞翔,急速地坠落,坠落……
美丽的尼罗河
从大地的尽头涌出
赐给我埃及生命
沙漠受滋润,草木解饥渴
尼罗河受滋润啊,你是神。
只有你带来生机
绿色水流永远伴着我埃及!
天狼星出现在地平线,预示着尼罗河快要涨水了……
晚风带来潮湿的尼罗河的味道,闻起来是那样的熟悉。天狼星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妮妮薇猛然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是蓝底白色波纹形的彩绘玻璃瓶,哼,埃及十八王朝的赝品!那几支淡粉色的荷花……荷花?6月份了吗?双手支起身体,头痛!皱起眉头,闭上眼,感觉好了点,复又睁开眼。
一抹高大的黑影缓缓走近,在她床边站定,缓缓单膝跪地,直直地看着她。年轻的脸呈健康的小麦色,21?亦或者更年轻,湛蓝纯净的眼睛,黑色的头发随意松松地绑着,一袭白色的亚麻衣,腰间环着金色稻穗样的腰带—贵族?不是坏人!赤着双足,全身散发着随意的自然。嘴角轻轻上扬,慢慢的靠近妮妮薇,嘴唇擦过妮妮薇的右耳际,从床边拿起大大的粉色靠垫,垫在妮妮薇的背后,一手扶住妮妮薇的背,一手轻轻的扶着她的头。
哥哥!
明知道他不是哥哥,但是他的举手投足都是诺亚的影子。
“哥哥。”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妮妮薇尝试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孩。
“我不是你的哥哥。”垂下眼帘,嘴角的笑容逐渐扩大,“但是可以做你的情哥哥!”
妮妮薇抑不可制地轻笑出声。他的确不是诺亚。诺亚不会调戏良家民女。
当我看见我爱走来
我心欢喜
我张开双臂拥抱她
我心怦然而舞
好似池中的金鱼
啊!愿夜晚永远属于我
因为我的女主人回来了
妮妮薇看着深情的男子双手握着她的手念着这动情的诗歌,瞠目结舌!什么形象也没有了,妮妮薇把头埋在被子里……
“缔地亚将军,深夜擅入女子卧房,你这么饥渴了?请注意一下我埃及的光辉形象。”中规中矩的男声清脆地响彻整个房间,马上又变成惊讶地呼声,“天呢,你把这位姑娘怎么了?”应该是看到妮妮薇抽动的肩膀了。
妮妮薇伸出手摆了摆,拉掉被子,笑声立即充斥着整个空间。
看到站在旁边身穿浅褐色长袍,褐色卷卷短发的十五,六岁的年轻侍者和床旁的所谓的什么将军面面相觑。
“不是的,不是的。他刚刚念了首打油诗……”
“打油诗?”两人异口同声道。只是一人是受伤的口气,另一个人是幸灾乐祸,好笑的口气。“所以你笑成这样?!”又是异口同声,只是一个是疑问的口气,另一个人是肯定的口气。
看着他前一刻无比深情无比有魅力的脸黑了一半,妮妮薇担心地问:“生气了?”
“你还害怕我生气?”
“因为我饿了,怕你不给我东西吃。”她据实以答。扁扁嘴。
一阵狂笑,侍者把盘中的食物端过来,一把挤开了他。那什么将军脸继续黑下去。妮妮薇心情一下大好。
“你……”靠边站的他大发豪言壮语,“你叫什么来着?”
“妮妮薇。”粗粗的黑麦面包韧性十足,好香,暖暖的牛奶立即温暖了胃。
“妮妮薇。我们的梁子结大了!”
缔地亚是吧?“缔地亚。”妮妮薇伸出左手,示意他到她身边。睁大美目,钩钩地看着他,柔声唱着:
埃及最英俊的将军啊
我愿做你的管家
我俩手挽着手
你的情爱转了一圈又一圈
你向我的心祈祷
如果我爱今晚远离
我就如那已在黑暗中
你的健康令我欢喜
我心追寻着你。
看着眼前的两人呆在原地,石化了般。他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看着他木木的样子,她矜持地微微一笑,娇羞地低下头看被子,只是忍住笑是那样困难,以至于紧紧地拽着被子,看着走近自己的赤足,大大的双手扶住她的双肩,抬起她的下巴,看到因为忍住不笑而贝齿紧紧咬住下唇的妮妮薇,脸更黑了。
“奕思!把她给我丢进尼罗河,现在,马上,立刻。”
卷发侍者显然不畏强权。收住前一刻的爆笑,面无表情的宣布:“缔地亚将军,夜很深了,请将军回房休息。”转过头,“妮妮薇,一个人睡会不会害怕?要不要我留下来陪你?”
“呃?”妮妮薇从床上跳起来,抓起垫子扔向他。“出去出去,一丘之貉!”
两人抱头鼠窜。“她显然没搞清楚救命恩人的意义。最迟明天一定把她丢出去。”他信誓旦旦。
埃及?将军?那首经典的古埃及情歌?救命恩人?是了,应该是被救了。可是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甜甜的香味很好闻,很好闻……眼皮越来越重……
在清晨刺眼的阳光下醒来,窗外人声鼎沸,有欢乐的歌声,有爽朗的说话声……拉开薄被,赤着脚走到窗边,拉开薄如蝉翼的帘子,推开窗户。倒吸一口气,昨晚的一切都不是梦境。呈现在眼前的是古埃及士兵们站在尼罗河的缔坝上,协助着农业者耕作,妇女小孩带来可口的水果和真心的关切,有牛的哞哞声,有小狗的汪汪声。埃及,每逢7月河水升起,洪水到来之时,依靠缔坝内挖掘的人工渠把河两侧各个盆地淹没同时依靠河谷自然坡度修建的一系列运河,把河水引向那些洪水不及的地区,采用主动泄洪的方式,减缓水的流速,并使洪水中夹带的泥土在田野中更多地沉淀下来。
尼罗河发源于非洲中部的维多利亚湖,向北奔流而下,中途又汇入了青尼罗河的河水,浩浩荡荡地流向地中海,在临近入海口的地方,尼罗河分出许多条支流,形成扇状,冲积成了土壤肥沃,绿草茵茵的三角洲-——埃及。
尼罗河畔的居民根据河水的涨落定下了各种劳作的日子,创造出一年分三季的自然历法:7月中旬雨季开始了,从北方吹来清凉的风,炎热逐渐散去,尼罗河水开始泛滥之时,自然历中的第一个季度“阿赫特”开始了,埃及人把尼罗河泛滥的第一夜称为“第一滴水之夜”,这一夜,人们划着小舟,举着火把,齐集尼罗河中,庆祝尼罗河神的节日。在此后的4个月里,田野被浸透在水里;第二个季度被称为“佩雷特”,意思是“出”,即土地出水,也指幼芽出土,是农作物的生长季节;最后一季为“舍莫”,是收获庄稼。次年三到六月是收获季节。
门应声而开,缔地亚一身短盔甲,露出小麦色的修长双臂和双腿,精神满满的大跨步走进来。仿佛是从埃及壁画上走下来的一样,窗户外的阳光照着他,妮妮薇眯起了眼睛。
“早啊,睡足了吗?”他一脸阳光般的笑容,“在想什么?”
“想回家。”想哥哥一定是担心了,父母又不知怎样焦急了。凭空地失踪了,妈妈一定哭了。“只是想回家。只是记得天狼星的星光很亮……”声音越来越轻,似乎有点自言自语了。想着不可思议的刹那瞬间,是什么把她带来这里的吗?
“你应该不是我埃及的子民,既然你能来到我埃及,一定有不同意义。不要担心,呆在我身边很安全的。”缔地亚肯定的下了结论。大手一揽,把妮妮薇搂进怀里,面向窗外,“看我伟大繁荣的埃及,母亲尼罗河带来她丰厚的礼物,岂容宵小鼠辈觊觎?哼!”
对啊,不是埃及人,可是为什么没有一点语言障碍?
极为宠溺地看着妮妮薇进餐,眼睛却是没有焦距的,慢慢地蒙上一层烟雾,嘴角甜蜜地扬起,是在回忆哪段快乐的记忆吧,还是在想入非非?甘甜的玉米,诱人的嫩黄色……不期然,缔地亚已走近妮妮薇,单膝跪在妮妮薇身旁,正好与坐着的妮妮薇对视,妮妮薇转过头,看着陷入回忆中的缔地亚,缔地亚轻轻把妮妮薇右耳边的几缕发丝夹到耳后,“丽丽,你回来了吗?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哥哥会永远保护你的,不要怕啊。”仿佛是易碎的玻璃一样,缔地亚环住妮妮薇,妮妮薇怔了怔,很享受这个拥抱。诺亚总是让妮妮薇在他怀中享受安定和宁静。因为总是在旅行后回家的那一刻,总是枕着兄长的胸膛在阳光下安静地听音乐,然后沉沉地睡去。兄长啊,长她8岁的兄长啊!此刻是否也在思念着她?
“丽丽,哥哥很想你。”喃喃地低语着,似乎哀伤的语气更重。“回来就好了。”
妮妮薇不忍打破他的怀念,静静地在他怀中……许久……胸膛低低地传来轻笑声:“很享受吧,恩?是不是不想回家了?”
坐直身体,横眉冷对!
缔地亚站起来,轻轻打横抱起妮妮薇:“乖,换衣服,带你出门。”走到卧房,放下妮妮薇,妮妮薇踩着柔软的白色毯子,不似在厅内枣红的大理石般的冰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