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恩断恩宠美人恩(1 / 1)
姚苁琬不改往日傲气,盘腿端坐在地,面带诡异的微笑。巧香和严谷楠走进偏殿,互相对视一眼,默契不言而喻。
“你应该是知道什么的,娘娘在太子府的时候就已经被下了药,这事跟你脱不了干系!没想到你进宫后被贬为浣洗房一个小小宫女,还能有这好手段!”巧香句句逼问,气愤地负手握紧拳头。
“过奖,早在太子府那段时间确实是我做的,可是现在没有几方势力支持,凭我一个小宫女,也不会有何作为!”姚苁琬从容不迫的微笑,一副破罐子破摔的神色。
“你叔父的罪过合该满门抄斩!皇上娘娘已是隆恩圣眷放了你一马,真不知好歹!快说合谋是谁!”巧香被她全不在意的语气激怒,恨不得上去撕开她的嘴。
“圣眷隆恩?圣眷隆恩!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姚苁琬大笑,笑到眼角泛泪,突然她的脸色变的狰狞丑陋,挥袖指天大骂:“我只恨不得吃了那贱人的血肉,扯断她的筋骨!叫她生生世世不得安宁!呵呵,我也活不久了,那帮老家伙看到事情败露必不会留我性命,我以死之名诅咒她永远怀不上龙种,诅咒她夜夜空守冷宫,诅咒我受过的一切苦难加倍偿还给她!”天空一记炸雷,撕裂了静谧的夜空,倾盆大雨如至,原本黎明的天空顿陷入黑暗。闪电划过,瞬间照亮了殿内,姚苁琬充血的双目暴睁,脸色煞白,头发散乱,在风中乱舞,好似青面獠牙的女鬼,她倏地从袖管里掏出三寸长的绞针,刺向咽喉,严谷楠想要阻拦已是不及,巧香更是吓的捂住了眼睛。
姚苁琬刺了一针拔出再刺,反复五六次后方停止,倒地前她捂住血肉模糊的脖颈,另一只手成爪状挖向天空,双目暴圆,像是有不尽戾气无处散发,最终还是在另一声惊雷中,瘫倒在地。
……
昔情戚戚含羞草,今恨绵绵葬红花。
曾经,十三四岁的少女,嬉闹穿过游廊,第一次看见少年一身华服,站在月桂树下,目视天空,神情苍然,像等待千年的雕像。完美的外表,凄然的气质让她心尖微微疼痛,却按捺不住错乱的心跳,瞪大双眼,轻咬下唇,踌躇着上前轻蹲屈膝,甜糯糯行礼道:“殿下万安……”
“啊!”在第一声炸雷声中,初菲突然惊醒,羿峰也醒来,双手环过初菲拉近自己怀中,自然地用手堵住她的耳朵,亲亲她的额头,小声关怀:“肚子还疼吗?今日不去上朝了,陪着你,如果疼了我替你揉揉。”
“峰,”初菲牙齿打颤,揪紧羿峰的睡袍前襟,心悸难耐,“峰,那道雷,好像就劈在我耳边!真真切切的耳边!”
“不怕,雷劈下来我替你挡着。”
“不要说这话!”说完初菲翻身趴在羿峰胸膛,用唇堵住他还欲说话的嘴,两人深深吻着,久久不曾放开,用舌尖和唇畔互诉衷情,仿佛即使是窗外的狂风乱雨,也无法穿透他们似海深情。
羿峰隐忍着怒气听完严谷楠和巧香的回报,沉默良久才问话:“她死前竟这般诅咒?”
“微臣不敢隐瞒。”严谷楠低头回话道。
“去请四十九道士,八十一法师来超度。”
至于那些不安分的老臣,敢打自己子嗣的主意,定叫他们后悔投了人胎!
贵妃娘娘不孕的真相已经大白,皇上却并未深究,仅仅处死了几个太监宫女,这让几个老臣越发得意,以为凭借自己元老的地位,让新皇也奈何不了。另一方面,新皇大肆超度浣洗房的一名小宫女,却原来是畴昔发妻,更是博得了民间一片仁爱宽宏的好名声。
佩娘仍是每日替初菲调理身体,光阴好似回到初菲刚穿来的那会儿,每天吃些苦涩的汤药,晚间泡在药香满溢的浴盆中,唯一的变化是夜晚安心地在羿峰的怀里入梦。
七月初,科举放榜。大禄王朝的科举由三年一次改为一年一次,所以录取的人数骤减,除了一甲三名外,进士二十名,同进士五十名。让初菲喜出望外的是小娄良中了同进士第十二名,案旧例头两年可以做个小京官或外放到地方,初菲的意思是想留下小娄良,离的近些也好照顾,可是娄良倔强性子又上来了,他希望去外地做官,一来自己年纪轻资历浅,京城里的水太深,一时半会儿应付不来,二是外地能更好地磨练心性,这是京里纨绔子弟比不得的,也想凭借自身实力闯荡一番,初菲见娄良注意已定,只得无奈答应。
另外,龅牙苏沛文也考上了进士第九,被封为正六品知事通判,这是羿峰对他的考验,因为兼行政与监察于一身的中央官吏,这个职位阶位虽不高,但是对兵民、钱谷、户口、赋役、狱讼等事皆有影响。郑鸣海也不负祖望,武考兵法双第一,封为正四品都司,也是接替了季鹜飞的职位。
半年来,初菲每日都喝着难以下咽的苦药,羿峰也很“勤劳”,肚子却一直没有起色,未免心浮气躁,那些老家伙又开始蠢蠢欲动了,甚至有人把年轻貌美的宗族姑娘送进宫当女官,不期然和皇帝大人来个偶遇,扑蝶落水等狗血招数层出不穷。
今天听到又有蠢女人假装在路边跌倒后,初菲气不过,拿起大剪刀“喀嚓喀嚓”剪秃了一盆价值不菲的“双龙戏珠”盆栽。
“又不高兴了?让我猜猜,是不是今个中午吃了大半碗醋,现在闹心了?”羿峰拿走她手里的剪刀,从袖口里掏出一串粉珍珠链子,中间是一颗亮锃锃的黑宝石,拨开初菲的长发,环住她仔细替她戴上,粉润的珠子更加衬的初菲的肌肤嫩白水嫩。羿峰拨了拨几颗珠子,手指轻缓慢移到锁骨,来回轻抚,似无意似撩拨。
目光上移,对上初菲倔强又怨气的眼睛,笑的更加满意开心。轻吻上她的眼角,流连不止,缓缓下吻,鼻尖轻触腮边,耳边传来一阵麻痒,初菲猛然捏紧羿峰的腰,羿峰呼吸突喷,嗯哼一声,坏心地用一只腿顶开初菲的膝盖,向上抵住后恶狠狠的说:“坏丫头,你以为天还早我就奈何不了你?”说完用指尖似有似无划过初菲的后背,在腰侧点点捏捏。初菲战栗着扭动腰肢躲避:“我错了我错了。你再动我我就要扑倒你了!”
“正合我意。”更加坏心的动了动那只被夹住的腿。
“嗯啊,可是,起居注……”喘息的话未说完就被一个深吻打断,换来同样含糊不清的回答:“管什么起居注……”
被后世千歌万颂的锦临帝虽开创了盛世元年,生活作息却不好,记录皇帝作息的起居注上记载其宠幸嘉纯皇后毫无节制,与淫靡好色的昏君无异。
“菲菲,”羿峰给她系好腰间的盘扣,把她的脚握住放进暖烘烘的被窝里,微笑说道:“上次和你商量的商会快办好了,在苏浙一带,等天气暖和点我们下江南去。”
“真的?”初菲惊喜地瞪大双眼,捏着羿峰的胳膊跪在床上欢呼。羿峰拿起被子把乱动的她裹住抱在怀里笑说:“我几时诓过你?在等几个月吧,草长莺飞时我们就动身。”
“我们怎么去?要多久才能到?”
“运河疏通了,我们坐船去,我已打算在苏浙建座行宫。”
“那多浪费人力物力啊,我们借宿当地官员家就好了嘛。”
“天子下榻,岂是儿戏。”
初菲伸出双手,按住羿峰的脸颊,看着他的眼睛严肃的说:“羿峰,那行宫修了后我们能用上的机会有几次?后世的帝王要去之前也定是要重新大肆修整的,你登基还不到一年,就开始糟蹋民脂民膏了么?”
“这罪名扣的我实在有些招架不住了,好吧,都听你的,我母妃的宗族根基在那一带,我们宿在那里也有正名,不过修个院子还是必要的。”
“哈哈哈。”初菲叉腰仰天长笑,能左右帝王的决定,很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