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犹望家山一梦遥（1 / 1）
杨霄回过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目光在模糊的灯光里深如古井，但也就是看了一眼，就把目光转向王乃恭，声音里有一丝明显的疲惫与沙哑：“庄主，回吧！”
王乃恭也看了她一眼，这一眼李羽轩看出了里面的讶异，大概是很奇怪她可以如此冷静的六亲不认吧？她自己都有点汗颜，如果这一切是真的的话．．．．．．。
但是王乃恭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呢？
如果真是为她好，那这一切就应该瞒在肚子里，让这个秘密永不见天日，像信王和展昭一样，守着秘密，守着她的平静的生活。因为一个契丹人的身份会让她万劫不复。
所以，王乃恭其实只是想利用这个秘密让李羽轩心甘情愿的为他卖命吧？她低下头装作没看到王乃恭的目光：“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出去了，不打扰你们两位叙旧了。”
她看到杨霄点点头同意，马上退出屋子从院子里走了出来。雪还在下，北方的冬天，一直是在下雪的吧？在玉门关的时候见到家家户户都贴了红色的桃符，大概快要过年了吧？不知道哪天是除夕呢？不知道这个除夕她会是怎样的身份？
要是王乃恭对外宣布她是契丹某人的后裔，她还会不会看到这年的除夕？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王乃恭不得不防。
出了院子，马上有一个家丁领着她回到住地，一路上李羽轩阴沉着脸，回到房间里，徐清之看到她的表情也吓了一跳。
她避开徐清之关心的眼神，把眼睛望向地面，低声道：“大哥，你先回吧，我心情不好，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
徐清之望着她的模样，突然露齿一笑：“连我的好消息也不要听吗？”
“哦？好消息？是虚竹回消息了吗？”她抬起了眼睛，迫不及待的问道。她真不想再呆在这里，每一分钟都是陷阱，每一分钟都不知道下一秒发生什么事情。
徐清之笑着摇摇头：“当然不是，哪会有这么快呢？你再猜。”
李羽轩又把眼睛搭拉了下去：“除了这个，没有好消息了。”
“如果是海棠姑娘说给我的好消息呢？”
“海棠？”想起她看她时那忿恨的眼光，她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她能有什么好消息？我看她恨不得把我蒸着吃了呢。”
“她为什么要恨你？”
李羽轩白了问话的人一眼，声音还是懒洋洋的：“大哥，你消遣我吧？我又不像信王那样和她有关系，怎么会知道她为什么要恨我？莫非是见我和你们关系好了，吃醋？发飙？”
“你啊！”徐清之走过去敲了她一下脑袋：“你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她送我回来的时候告诉我，如果我们愿意逃出去，她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
她抓住徐清之落在她头上的手，直视向他的眼睛：“大哥，如果我是契丹人，你会怎么办？”
徐清之被抓住的手缩了一下，脸上有些微微的发红，避开李羽轩的眼睛：“别开玩笑了，你怎么可能是契丹人呢？你一弱女子．．．．．．。”
李羽轩用劲抓住他的手，这个回答让她忐忑不安的心更加酸胀了起来，她固执的加大了声音：“大哥，你看着我，我需要你一个正面的回答，你回答我，你会怎么办？”
“我不会怎么办，我们还是兄弟。”徐清之终于对上李羽轩直视的眼睛：“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永远不会改变。”
李羽轩放下了他的手，心里突然像被掏空了一般惶恐起来，她真的怕一切都变成现实，虽然她之前的现实也不会比这个好多少，虽然她女扮男装也是提着脑袋在玩票，可是如果她真的是个契丹人的后代，她身边所有的人，是否都会离她远去？
她真希望徐清之能够走过来给她一个拥抱，徐清之那么聪明，难道会看不去她的用意吗？看不出她问题背后的意思吗？
她真的一点儿也不坚强，她好想此刻有一个坚实的肩膀让她靠着，说：“别怕，一切有我呢，我才不管你是契丹人还是汉人呢！”
这个肩膀终于没有靠过来。她使劲的把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逼进去，伸手抱住了徐清之的腰，把脑袋放到了他的胸膛上，笑了：“大哥，我们永远是兄弟！你永远是我的大哥！”
说罢，松开手，退开一步，继续笑：“大哥，我逗你玩呢，就是想缓和一下气氛而已，说吧，海棠姑娘说怎么样送我们逃出去？”
徐清之微不可及的叹了口气，重新坐回椅子上：“不说也罢，我知道你不会放下展大哥去逃命的，我也不会，就当我没有说。”
李羽轩也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我看出来了，他们不敢对展大哥怎么样的，第一山庄和朝廷，是彼此恨之入骨又彼此需要，第一山庄是不敢大张旗鼓明目张胆的和朝廷作对的。只要我们出去了大放言论说展昭是被第一山庄抓住了。我想不明白的就是，那么多年过去了第一山庄和朝廷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为什么这次就杠上了呢？”
“这是有人挑唆！”徐清之开始低头扒拉手指头：“这个是他们内部的问题，我们就不要猜测了。如果真如你所说，逃走也好。”
“问题是海棠姑娘不是叫王乃恭父亲吗？她为什么要背板王乃恭帮助我们逃出去？”难道她真记着苏二哥的情意？不太可能，她不像会这样大发善心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海棠姑娘就没有过好感。特别想起她或者还曾经是那谁谁身下的人心里就特憋屈。可能这也是她不待见她的原因吧！她吃醋！
徐清之稍稍加重了一下语气：“据我所知，她只是王乃恭收养的义女。王柔死了，她回来了，王乃恭也就她一个义女，但是王乃恭突然说把第一山庄传给你，你说你要是王柔会怎么办？”
“我会看戏！难道她看不出这时候坐上第一山庄少主人这个位置就是找死吗？”李羽轩不以为然的摇摇头。
“如果她不想让别人找死呢？”
“啊？”李羽轩震惊的看着徐清之：“你说什么？你觉得是她？”
徐清之摇摇头：“没有，我只是按照常理来猜测，因为王柔一死，最大的收益人就是她。然后，刚才我也一直在想王乃恭为什么要把第一山庄给你 ，而不给她呢？不外乎两个原因，第一个是保护她，第二个是猜忌她，不相信她！而她要送我们走，也不外乎是两个原因，一个是真的想帮助我们，一个是不想让我们参合到里面，让她树更多的敌人。她在京师那么久，对信王爷和展昭一定是非常熟悉的，所以，不到迫不得已，她不想和我们为敌。”
“是啊。”李羽轩的心思彻底被徐清之转过来了，那契丹人什么的都不是当务之急：“这么说的话她没有理由忤逆王乃恭而帮我们，所以只剩下第二个可能。只是她被你徐状元的外貌迷惑了，不知道你看着像小白兔，其实骨子里也是狐狸，才会来找你合谋，然后让你来说服我。她大概以为我才是狐狸，其实我比你纯洁多了。”
徐清之用手捏着眉心：“三弟，和你交谈真是愉悦身心啊，居然用小白兔来形容我，你知不知道我此刻想做什么？”
“做大灰狼？”
噗哧~~一地鲜血：“想揍你！”
李羽轩看着他清秀俊朗的面容，脑海里有些恍惚，初见时的记忆从眼前晃过，那内敛羞涩的笑容，那青衫飘飘的身影，那让她温暖的眼神，而今都换成了此刻的咫尺天涯。咫尺天涯，她还真是铁嘴，要是不做官了她是不是可以写个布衣神算去给别人算命？
她不自觉的抓住了衣裳：“大哥，夜深了，揍我也等明天吧，今天先休息吧！”
徐清之眼神里的落寞一闪而过，不过没逃过正死死盯着他的李羽轩，见徐清之嘴角牵出了微笑，她也夸张的露出个笑脸：“晚安！”
“晚安！”
........“晚安！安！”看着徐清之的身影离开自己的视野，李羽轩坐回了凳子上，她并不想睡，也没有睡意，只是突然间觉得不知道要和徐清之怎么相处下去才彼此不会受伤。他与信王和展昭不同，他的今天是他一步一步踩着汗水和心血走过来的，是他十年寒窗的结果，是辛辛苦苦熬出来的，她不想因为她的原因让他失去现在的一切。依他的心性和能力，他会有所作为，会大显身手，会活出他的风采。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他前二十年的追求。
隔壁那间房间里的他，又在想什么呢？他刚才看着她的软弱而站着不动，已经说明他的心意了吧？而她那一抱的决绝，他也看出来了吧？
从此萧郎是路人——
路人，路人，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