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再见苏轼(1 / 1)
马车一路平稳的驶出了皇宫,又行驶了一阵才停了下来。李羽轩感觉身边的那人又向他俯身下来,赶紧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信王近在咫尺的那张年轻飞扬的脸,她吓了一跳,大叫一声往后退去:“你要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信王见她醒了,讥笑的抬抬眉毛,坐直了身体:“我不过是好心把你从皇宫里救出来而已.。”
“咳咳。”李羽轩赶紧坐好,偷偷描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还好,该遮的地方都遮着。她掀开车帘,发现马车正停在信王府前面。
见马车停下,马上有两个小厮过来扶他们下车。李羽轩避开小厮,自己跳了下去。发现信王看她的神情始终带着一丝说不出戏谑。
见信王被小厮搀扶着下了马车,李羽轩抱拳说了声谢谢就要离开,信王抬头看着自己信王府的牌匾:“李大人不觉得住在小王这里才是你最好的选择吗?”
李羽轩想也没想赶紧摇头:“王爷厚爱,下官还是住自己寒舍的好。”
信王把目光收回来,看向李羽轩:“是啊,我怎么忘了皇上都赐了府邸给你们呢?不过,李大人,本王有一句忠言想和你说,李大人是听还是不听呢?”
“愿王爷赐教!”
“李大人,以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少流点眼泪,男儿流血不流泪,你今天这样自己伤了身体不说,还很让人怀疑呢。”
“哦。下官谨记王爷教诲。”
信王继续缓慢的说道:“李大人少年才子,朝堂里有多少眼睛看着呢,为官之道,首在自保,重在变通,李大人做事可不能再书生意气。”
这话什么意思?李羽轩神情一紧,看向信王,却发现他的目光正落在他自己脚下,并没看她。这话......,好像话里有话......。难道他看出来了什么?她的假晕厥,还是她的假身份?李羽轩不敢在信王身边多呆:“谨遵王爷教诲!下官告辞了。”
这个信王简直就是一只狐狸。短短的几次相交,李羽轩每次看见他都想逃。
回到客栈,李羽轩还兀自在想着信王的话,直到银子进来说有人找她。
她要银子把人叫进来,却是徐清之和苏轼来看望他。原来恩师欧阳修的及时赶到,替徐清之解了围。两人记挂着李羽轩,知道她回了客栈,便相携而来。
两人见她没事,都笑道:“李兄,你刚才可是吓到我们了。”
李羽轩嘿嘿一笑,没有回答。
徐清之皱眉道:“两位仁兄都在大理寺任职,以后就能朝朝相处,切磋诗词了,只有小弟一人在秘书监,以后你们可要多来找我聊天。”
苏轼正在看李羽轩摆放在桌子上的书,听此话笑道:“你的诗词都是聊天聊出来的吗?那好,我知道一绝好的茶楼,我们现在就去喝茶聊天,看徐兄能聊出些什么好文章。”
李羽轩正不想他们在他的房间里多呆,听此话马上附和:“我也正有此意,走,今日我请客,咱们三个确实也该好好的聚一聚了。从殿试到现在,我还没和苏兄说过几句话呢。”
三人说走就走,苏轼把他们带到一个毫不起眼的巷子深处,门口栽着几株翠竹,雕金的门楣两旁刻着:一杯永日醒双眼,草木英华信有神。一个灯笼从围墙里斜挑出来,写着一个大大的茶字。
三人走入院子,院子里的小厮认得苏轼,见他进来,马上堆起笑脸把他们带到一个三面环水的小花厅,不一会儿,两个茶女带着茶具袅袅婷婷的来了。
苏轼叫她们放下茶具:“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只管上最好的水就是。”
李羽轩笑道:“苏兄,小弟只会喝茶,可不会烹茶。”
苏轼自是去摆弄那些茶具:“不急,你等着就是。”李羽轩看着苏轼把茶具备好,开始取火烹茶,他的手白皙而修长,指节微屈,贴在紫色的茶具上,那感觉,就如同在温柔的抚摸情人。这样的手,真想摸摸.......
李羽轩莫名的脸一红,她来到这里五年,差不多把自己整成了一个真古人。不就是对着这绝代帅哥有点那啥的身体自然欲望吗?用得着这么面红心跳,做贼心虚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当然不能免俗。
苏轼也感觉到了李羽轩的目光,抬头说道:“李兄好像对烹茶很感兴趣啊,要不要我教你烹茶之术呢?”
不,我只是对你有兴趣而已。李羽轩转开目光:“小弟懒散疲怠,还是喝现成的好,呵呵呵。苏兄不要理我。”
“是吗?”苏轼哈哈大笑:“我怎么感觉李兄对我有点刻意的疏离呢?”
“当然,你是有老婆的人,我自然不能和你走得太近。”
“恩?”苏轼不解的望向他:“这和我家夫人有关吗?”
李羽轩知道自己一时口顺,说漏口了,赶紧嘿嘿一笑;“苏兄,你这人就不厚道了,非要我把实情说出来吗?如果我说是因为苏兄的文采风流,让我嫉妒了,你信也不信?”
“信!”
“恩?”
“李兄都这么说了,我还会不信吗?哈哈哈哈。”
看着苏轼肆意张扬的大笑,李羽轩瞬间有些恍惚:他原来是这么爱笑的吗?他的笑容原来是这样的阳光,无拘无束,甚至调皮的有些像小孩吗?这样的笑容只能在他意气风发年轻的脸上吧,当他经历了乌台诗案,当他被朝廷一贬再贬,他是否还会有现在这样洗手烹茶的心境?
想到这里,李羽轩的心里居然有些心疼,这个男人,这样的风采才情,原就是属于这繁华之内,茶香之中的。他只要不那么孤傲,他只要不那么坚持实事求是,他只要圆通一点点.
茶泡出来了,苏轼递过一杯给他:“尝尝。”
小小的紫砂杯,透亮如翡翠般的茶水,李羽轩接过一口喝了下去:罢了罢了,我想这些做什么?我只是个历史的过客,自己的生死尚不知道,还有什么闲心来管别人呢?
她把杯子退给苏轼,却发现旁边两人都瞪大眼睛在望着她。哦,她刚才一口把茶喝了,是不符合游戏规则。她对着他们挑了挑眉毛,走过去又倒了一杯,再一口喝下:“我渴了,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
徐清之见识过李羽轩的大俗大雅,摇摇头:“没有。”
苏轼却是摇头再摇头,然后哑然一笑:“我要是知道自己带了一头牛来,就煮些普洱就好,何必浪费这极品的毛尖呢?”
“牛也好,兔子也好,喝进去了就没浪费。好吧,我再来一杯慢慢品尝。”李羽轩伸手去拿茶壶,苏轼却早她一步把茶壶拿起:“没你的份了,剩下的,是我和徐兄的。”
李羽轩看着他那动作纵声大笑:“苏兄果然小气。”
苏轼等李羽轩笑过,也微笑着道:“李兄现在既然能够如此大笑了,就请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吧?”
李羽轩不可置信的长大了嘴巴:“我说你小气,你还真这么小气?茶我已经喝下去了,出不来了,没的还。”
苏轼再也忍不住噗哧一笑:“李兄,我说的是我的手绢。”
“你的手绢?”原来那条手绢是他的?她望向徐清之,徐清之点点头。
李羽轩把手伸进袖袋,啊呀一声叫了出来:“糟了,那手绢丢宫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