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高中探花郎(1 / 1)
深夜,月明如水。
汴梁城内依然灯火通明。明天就是此次秋闱的殿试之日,仿佛这城里人人都没了睡意,整个城市都在紧张而忙碌着。
隔着皇城一条街的一家客栈里,一个女子正懒懒的倚在床上看着另外一个女子在絮絮叨叨。
银子没法子不絮絮叨叨,明天可是殿试啊,她家姑娘要是被皇上发现了身份那可是立马被斩首的事儿。“可是……,姑娘,你明天真的要去?”
被称作姑娘的李羽轩闭着眼睛答了一声:“拜托,银子,你给我准备好明天的衣服就是了。你家姑娘当了这么多年的男子了,哪次被人看出来过?何况明天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说完把身子往床上倒去:“我要睡觉了,明天早点叫醒我。还有,不许再念叨。”
这一夜,李羽轩基本没怎么睡着,明天就是决定她生死成败的最后一战,她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她在脑海里勾勒了许多明天可能会发生的状况和应对的方法。
银子很早就醒来了,又替她仔细的清理了衣服,然后下去买了包点进来。她进来的时候李羽轩也起床了,正在等她给她绾头发。
绾好头发,用白色的棉布包裹好胸部,穿上深蓝色的男子长衫,李羽轩在铜镜前转了个圈,发现自己除了物理高度差点儿,也算是个翩翩美男子了。只是……,她低头看着裹得一点都不舒服的胸部,可怜我这惨遭荼毒的老朋友了,长这么大以来,它好像还很少见天日。
她的眼前又浮现了五年前她醒来那一刻见到的满屋子鲜血,和地上倒着的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有身边正在嚎啕大哭的银子,她在心里默念道:“老天,你既然把我送到了这里,就一定要保佑我,为那被满门屠杀的李知府一家报仇。”
五年前,二十五岁的她在一场意外里被穿越到了一个被满门屠杀的十五岁少女身上。这五年里,她变卖了家里的一切财产,带着银子女扮男装隐居在了汴梁城外五十里的郭家庄。她的本名叫李幼莹,李羽轩是她惨死在那场人祸里的哥哥的名字。她知道凭她之力,要报仇无疑是痴人说梦,她只有发奋读书,按着小说里最狗血的剧情,去考取功名,当有一天她位极人臣之日,就是她报仇雪恨之时。
她知道这对她来说不是梦想,她的前身就是修的汉语言文学,专攻古代汉语。这五年里,她一路名列前茅拿下贡试,省试,直到今日的殿试。
殿试出乎意料的顺利,没有人对她有任何怀疑。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榜眼苏轼给吸引住了,他的风采,几乎让整个朝廷为之疯狂。准确的说,是状元徐清之,榜眼苏轼,和她这个探花郎的风姿,让整个汴梁城为之疯狂。
从殿试到琼林宴,再到现在……,望着黑乎乎的茅厕李羽轩无语问青天。
她第一次这么真切的感受到人长得够帅也是一种罪过,面目是爹娘给的,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啊,可是这群花痴和这群花痴的父母怎么就不知道呢?还大家闺秀呢?还高官卿相呢,我呸!都把我虐待躲到这臭气哄哄的茅房里来了。
不过苏轼真叫一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一米八几的个子,俊美无双的脸蛋,天生一双含情目,高挺的鼻梁,坚毅的嘴角,让人感觉如峡谷青松般冷傲,又如深谷幽兰般清淡,让她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心脏漏掉了半拍。苏轼啊,人类历史长河里闪亮的星星啊——,她的偶像啊——
可是人家有先见之明,赶考之前就已经结婚了。
李羽轩无聊的扯着耳边的几根头发,自己怎么之前就没想到这一点呢,早知道就叫银子不做书童做老婆了。这时候把银子那母老虎放出去,在街上随便咬死几个花痴,她哪会沦落到现在这模样?
一失足成千古恨!
状元徐清之也不错啊,儒雅聪秀,飘逸潇洒,人品一流。这些抓郎团的人为什么就盯着他这个第三名的不放呢?打从昨天殿试后赴琼林宴回来,她就不敢回住原来的那间客栈了,远远的望过去,那媒婆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排队等着呢,就等着他回去把她四分五裂,炖了,蒸了,煮了,然后吃个骨头都不剩。
可是这临安城内,现在要找个不认识她的人太难了,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那就更是痴心妄想了。他们三个的名字,估计这几天城内的猫猫狗狗都听烦了,在造反呢。这不?外面那黑狗又在汪汪汪的乱叫了。
前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和守门的书童银子的声音:“你不能进去,我们家少爷在里面。”
一个温柔低沉的声音传过来:“小哥,我不上厕所,我就进去避一下,等后面的人走了,我马上出去。”听着声音就知道是个读书人。
不是又一个进来躲债的吧?真是苦了这满城的抓郎团了。李羽轩悄悄的靠近门口,从窗外望去,外面那个苍白羸弱的书生不是状元徐清之还有谁?此刻正苦着一张脸在焦急万分。
哈哈。李羽轩大笑起来走进门口:“徐兄请进来吧!只是陋室太臭,怕辱没了状元郎的面子呢。”
见里面的人是李羽轩,徐清之一下子露出了笑脸,一步跨了进来:“李兄如此风采,都不怕臭,我又算什么呢?”
“我是久而不闻其臭了!”说罢,两人相视大笑起来。堂堂的状元郎和探花郎,居然成了同是厕所沦落人。
外面隐隐传来了噪杂的脚步声和人声,两人互看一眼,同时停止了笑声。直到外面静悄悄的再也听不到人声,李羽轩才小心翼翼的问外面的银子道:“他们都走了吗?”
“暂时都走了,少爷。”
唉,李羽轩郁闷的摸了摸鼻子,这可得想个办法才行,这厕所也不是常呆之地。先不说别的,要真呆上一天,那还不得直接变成蛆虫爬出去?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徐兄,你不是尚未婚配吗?怎么也要这躲躲藏藏的来避难?”
“李兄,我正想问你呢,你不也尚未婚配吗?怎么也要躲在这里来避难?”
“嘿嘿。”李羽轩干笑一声:“我有了婚约的,没拜堂而已,你呢?”
“我?尚无意中人,只是侯门闺秀,不敢高攀。宁愿得一小家碧玉,半拙半贤,一起读书习字,畅游于山水之间。”徐清之望着外面,随口答道。
“徐兄,人情练达即文章,徐兄就没想过找一高卿富贵人家,助自己一路青云直上?”李羽轩没想到贫寒出身的徐清之竟然是这想法,不由对他另眼相看。
“哈哈,李兄说笑了,徐某从未想过用攀龙附凤来毁了我读书人的骄傲。我们还是想办法先出去再说吧。”徐清之皱眉看着厕所里黑乎乎的地板:“我还真是佩服李兄在这里能待下来呢。”
“我啊,臭皮囊一副,配上这臭厕所也是相得益彰了!”李羽轩知道自己刚才那话问得突兀了,说着往外走去:“走吧,徐兄,咱俩换个香一点的地方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