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人与神（1 / 1）
寒风呼啸而过，刮过树梢之上零落的残叶，发出‘沙沙’地响声，在宁静的暗夜中，清晰异常。月光透过窗沿之上的薄纱，柔柔地照射在言洛身上。纤长的睫毛在如白瓷般细腻的面庞之上投下一道暗影，幽谧犹如绽放在黑夜中的蓝色妖姬。
空气很凉，言洛的身子似颤了颤，纤长而浓密的睫毛随之缓缓掀开。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么……言洛不禁低低叹了口气。
每夜重复着的梦魇一直纠缠着她，本以为得到了前世的记忆后，这样的情况会有所改观。不料却是愈演愈烈，没到夜幕降临，所有的痛苦便一齐用了上来，无休止地折磨着她！
她手动了动，正欲起身，却不想屋顶之上一丝轻微的声响传入了她的耳朵。她蹙眉动作顿了顿，眼神森寒地瞟了一眼屋顶的位置。继而嘴角绽开一抹妖娆的弧度，到底是谁，这般按耐不住……这样想着，她又放松了整个身心，闭上了双眼，装作一副熟睡了的样子。
感知灵敏的她在那人轻柔地落入房间之时，便感觉到了空气中多出的一丝波动。暗剡的香味似有似无地飘散开来，熟悉而陌生的感知让言洛隐于锦被下的手不自觉地收紧。那个人，是谁？邪墨……还是，清痕？虽然深夜潜入她房中，很像是邪墨的风格，但是……不一样！她感觉得到，那清冽的香味之中夹杂的一些暴戾与霸道，不是邪墨身上的气息。那个人，永远都是邪魍的。
不过没想到，他竟是只身来寻她来了，而且就在她入城的当天。为了博得他的一丝信任，蓝澈竟是将她的行踪告诉了这个男人？他，还真是死心眼啊。
“你终是回来了……”刻意压低了的嗓音，带着无法言说的激动，微微颤抖着。脸颊上冰凉的触感让言洛的心脏一缩，无端地想要逃离，然而她却是生生压制了那种冲动。她倒要看看这个男人今日前来是要做什么。
言洛的脸上依旧是平静无波，然而锦被里的手却是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清痕纤长的手指划过她的双眉、翘鼻，最后停留在她樱花般美好的双唇上，来回抚摸着。“终于，可以再这样触碰到你。”如叹息般，清痕喃喃说着，原本犀利的目光也随之柔和了下来。他低下头，侧脸贴着言洛冰凉的肌肤。
没想到他有这样的举动，言洛的呼吸一窒。犹豫言洛这瞬间的反应，警惕性原本就很高的清痕霎时间也明白过来言洛是在装睡，微怔了片刻后，也放下了心来。他来到这里，本来就是为了见她的不是么。想到这里，他也变释然了。
“什么时候知道我来的？”清痕并未抬起头来，而是依旧靠着言洛。火热的温度，似乎是企图温热言洛冰冷的心似地。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很是沉闷，却无端多出了些许撒娇的意味。
对于清痕的触碰言洛感到很是厌恶，心里无端地生出一种羞愧之感。就像是……想到这里，言洛陡然一惊，双眼也随之睁开。就像是，她背叛了邪墨似地。
言洛立马挣开了清痕的束缚，坐起身来靠到了一边。她瞟了一眼他，眼中满是讽刺与轻蔑，“从你出现的时候。”说着，她最嘴角的弧度愈发上扬了。
“是么。”清痕不在意地附和道，眼中的光芒在触及言洛满眼的讽刺之色的时候暗淡了下来。她是恨他的……一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清痕的心便抽痛着。看着言洛，他也想要温柔的对待她，但是，只要一想到他的身心都属于另一个男人！那个毁了他整个人生的男人！他的心底就无法抑制地愤怒着。
“你，恨我么？”清痕垂下头，似不敢直视言洛的目光那般。他，第一次在她的面前问出了这个问题，对于答案，他想知道，但同时也害怕知道。
“恨？”言洛嗤笑了一声，眼中的冷意并未消散分毫，“我怎会恨你？”
闻言，清痕猛的抬起了头，看着言洛的双眼中满是希翼，“你不很我么？在我做了这么多伤害你的事情之后，因为我缘故，蓝澈也差点儿将你——”
然而，清痕显然是误会了话中的意思。不想听他再这样废话下去，言洛略有些恼怒地打断了他的话，“没有爱，又哪来的恨。”看着清痕呆掉了表情，她挑衅般地挑了挑眉，“我从来不会浪费我的感情，哪怕，只是恨！”
“呵呵……”清痕低头苦笑了几声，带着浓地化不开地悲伤。“你果然没有变……”他似自语般的说道，“还是那般……无情。”
真的是累了，也倦了，那样冷漠的自已。言洛仰头，正巧看见悬挂于中天的那轮明月，“你这又是何必，你明知——”
“——呵呵，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回来，出现在帝都是为了什么。”
这样一幅妥协样子的清痕让言洛蹙起了眉，眸中满是厌恶的光芒。这个人真的是司徒清痕么？那个霸道而专制的男人！此时的他，很陌生。
“你这是妥协的意思么？”言洛无不讽刺地说道，话语中带了些火药味。
“妥协？不，如果只有拥有足够的权利才能够拥有你的话，我为何要妥协？”说着，清痕缓缓站起身来，脸上较之前多出了几丝邪魍，乖戾之气。
言洛只是不甚在意地向后靠了靠，伸出手轻轻抚弄着散落在锦被上的青丝，好不惬意。月光从她的身后照射了进来，将她的周身染上了一层淡银色的光晕，犹如九天玄女那般。
“哦？是么？”红唇微勾，空气中骤然多出了些许暴戾之气。言洛随手抽出了一旁花瓶之中的花枝，柔柔地放在手中摆弄着。“你总是喜欢为别人做决定啊。”说着，她看着清痕的眼神骤然冰凉，全然没有了方才的笑意，然而她那娇艳的红唇依旧是微微勾着，似嘲弄。
“即使你是月神，也并不是全无弱点不是么？”清痕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不急不缓地说道，眼中带着肆意的笑意，张狂的样子叫人恨不得将他撕碎。
言洛垂眸心下一阵思量，便知道了其中大概。像是蓝澈将可以制住她的方法也一并告诉了他吧。很生气，很愤怒，很厌恶这样被操控着的感觉，“司徒清痕……”言洛笑着轻唤道，声音中却是彻骨的冰寒，“为什么，你总是要违逆神的意志呢？人……永远只是人而已！”话语未落，言洛手中的花枝便向一只离弦的箭那般，直直地朝清痕射了去，没有丝毫的犹豫。
清痕一怔，快速地想一旁闪身而去。饶是如此，他袖口的位置也是被那花枝给划破了一个口子。清痕垂眸看去，那口子竟整齐异常，就如同被利剑给划破了般。
“你！”震惊于言洛的此时的力量，清痕一时之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你是人，而现在的我，却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