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没有退路（1 / 1）
“你是……蓝澈？！”言洛的视线在触及那张熟悉而又稍显陌生的面容之时，眸中满是震惊的神色。如若不是那人墨发之上流转的丝丝蓝光，还有那熟悉的嗓音，她断是不会认出这个人的身份的。
“呵呵……”蓝澈轻笑着，修长的手指覆上他半边脸上多出的那块斑驳而妖异的伤痕，看着言洛的双眸中蓄满了仇恨和不甘。“没想到本王现在这副模样，月神还认得出来。怎样？满意你所看到的么？”
闻言，言洛粗了蹙眉，挥开了希城挡在她身前的手，“你此话何意？”她视线停留在蓝澈脸上的伤痕之上，眼中的犹豫一闪而过。他的伤怕是因为她的缘故吧……一想到这个人所有的悲伤都是她带来的，心中对他的仇恨尽是消解得所剩无几了。她，也是有这样善心的人么？
不知为何，总感觉这样的她很陌生，也很可笑。
仿若是看透了言洛的想法般，她身后的希城安慰般的拍了拍她的肩。她转过头去，正巧撞见希城略显无奈疼惜的笑容。她先是一怔，而后又不禁苦笑。她的此刻的情绪竟是这般明显么……
将视线转向蓝澈，不想那人此刻的面容较之前更是阴郁了几分，“何意？月神！穆言洛！你是在耍我么？！”许是因为太过激动的缘故，蓝澈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他几乎是吼了出来，“你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是不是？你早就知道就算你掉下了悬崖你也不会死！所以那一日你才会那般坦然，完全没有恐怖的神色！你那样做不就为了让痕除掉我么？”他不断地叫嚣着，双眼几乎被仇恨的怒火染成了血红的颜色。他再次指向他脸上的伤痕，“看到了么？这便是他亲手刻上去的！他为了你竟是可以牺牲他作为亲人的我！”
随着蓝澈一句句的逼问，言洛脸上愧疚的神色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恒久不变的冰冷。她不禁冷笑，她竟然会同情这个人啊……
“不是。”言洛薄唇微启，淡淡地吐出这这两个字。
她不明所以的回答愈发激怒了蓝澈。他向前跨了几步，双手握拳，“不是？不是什么？穆言洛，你想否认什么？！”
言洛叹息般地吐出一口气，继而将视线看向不远处嘈杂的街道。不知为何，她总感觉那样热烈的情绪是那样虚幻，如同随时都会消散似地。
“我并不知道断崖下面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那时候跳下去是否会死。”下意识地，言洛覆上了左手的手腕。那里直到现在仍旧有着一处淡淡的伤痕。
蓝澈显然并不相信言洛所说的话，他讽刺的哼了一声，“穆言洛，你当本王是笨蛋么？！如若你不知道，又怎会那般坦然地往下跳？难不成你要告诉本王那个时候你是一心求死？当真笑话！”
对于言洛的坠崖，希城一度以为是对面那个男子所为，但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那个人居然说言洛是自愿跳下去的！他望着言洛的背影，眼中满是疑惑。从这段时日的相处之中，他虽知道言洛性情多变，但是看起来也不是那种会轻易求死的女子。难道说，现在展现在他面前的她并不是她真实的面目么？心，很疼……
言洛并未马上反驳蓝澈的话，她望着他怔怔地看了许久。继而滑出一抹轻笑，带着对生命的释然，“对我这样的存在而言，你不认为‘死’是最好的解脱么？”
蓝澈完全没有料到言洛会有这样的回答，一时间愣在了那里。他注视着她的双眸，想要找出一点谎言的痕迹，但是她满目的透彻却是让他的心犹如被狠狠击了一下似地。
“但是就算是‘死’，对我而言也只是奢望……”言洛扣紧了手腕，脑海中不自禁的便出现了眼前的那些画面。关于月神的，关于穆言洛的……那么多存在过的痕迹，一幕幕竟然全都是被命运左右的痛苦与不甘。全部都是她无法抓住的幸福。
“言洛……”看着身前浑身都萦绕着悲伤情绪的女子，希城实在想不出该说什么才能挽回那个古灵精怪的穆言洛，那个只会没心没肺地笑着的穆言洛。在他的眼里，她明媚的脸上是不该出现这样的情绪的。如此……悲伤，就像是尝遍了几世的苦痛似地，那般无力。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最后也只化作了‘言洛’这两个字。
言洛并未装过头去，确切说，此时她是不敢转过头去看希城的吧。她害怕看见他脸上的怜悯。他们都是同一种人，如果被他怜悯，就连她自己也会觉得可悲……
“现在知道为何我会带你出谷了吧。因为，我们都是同一种人。”是啊，他们都是同一种人，对命运一样无力……
“不管你说的是真还是假，现在都没有转寰的余地了。现在已经没有办法阻止了……”说着，他撩起地上的斗篷穿在了身上，巨大的兜帽几乎将他的整个头都盖住了。巨大的阴影掩住了他面上所有的情绪。“现在的我，已经停不下来了，也不能停下来！”
话语刚落，他的手上便幻化出一柄暗蓝色的长枪，直直朝言洛击来！
早已对身体里的巫力运用自如的言洛对于他的攻击并未在意，她只是轻轻地扬起了右手，宽大的袖袍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犹如蝴蝶华丽的翅膀。“着！”她轻声一喝，蓝澈行进的动作便生生地被止住了。在他们之前就像是升起了一道防护的屏障般，任凭蓝澈如何努力，也过不了那个界限半分。
“我竟是忘记了。现在的你可不比当初。”蓝澈语带愤恨地说道，继而冷笑一声向后退去。“但是，就算是月神也不是完美的！”说着，他的双手开始结咒，在他的脚下逐渐形成了一个圆形的阵形。由暗蓝色光束书写上的古怪的文字，让言洛有一种窒息之感。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似地，心中的恐惧也随之蔓延开来，游走在全身。
“禁术！”希城不敢置信地惊呼道。他没想到当今世上竟还有懂得使用这个上古术法的人！眼见着他身边的言洛脸色逐渐变得惨白，她双眉紧蹙痛苦万分的样子让希城的心中一阵抽痛。
“你到底想要如何？！”希城一手搀扶着一旁稍显虚弱的言洛，一边对不远处的蓝澈喊道。
他缓缓睁开眼，只见他原本湛蓝色的瞳眸以变成了阴郁的暗蓝色，眼底隐隐透着血红的颜色，“自然是，要她的命！”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嘴角勾画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希城犹豫了片刻，他明白现在这样的境况，如果与蓝澈正面打起来，输的很有可能是他们。思虑片刻后，他搂住了言洛的腰身，俯首在他耳边，“我们走！”话语未落，便向后面人群嘈杂的街道飞身退去。在人多的地方，蓝澈会有有所顾忌，自是不会贸然对他们出手。
然而，蓝澈岂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因为穆言洛，他失去了他唯一的亲人、爱人！因为穆言洛，他失去了往日的面容！同样是因为穆言洛，他失去了二十年的寿命！就这样放她离开，他有太多的不甘。
“你们休想离开！”说完，蓝澈再次幻化出他的那柄长枪。看准了希城的身形，他很是残酷地一笑，在长枪内注入了强大的念力然后向希城射去！
利器划破锦衣，刺穿血肉的声音听在言洛的耳中是那样清晰。喷洒而出的殷红溅了些许在言洛的脸上，炙热非常，几乎要灼伤了她的皮肤。她不可思议地看着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男子，他肩头上的鲜血不断地从伤口中沁了出来，在红色的锦衣之上留下了一大块深沉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