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离开（1 / 1）

只是暴露这副皮囊而已，并没有什么问题。他们之间也不会因为这个有什么联系。希城这样想着，一手拿住面具，揭下……

言洛在见到希城样貌的时候并非像以前他所遇见的那些人那样失态，惊艳的样子也只是在她的眼中一闪而过，然后消逝，再也找不到丝毫痕迹。为何会这般平静？希城双眉蹙起，看着言洛的眼中满是疑惑，以及，丝丝失落……是的，失落。在见到言洛的脸上并没有赞叹的时候，他的心就像是被什么重重的击了一下似地，有些疼。

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应该……想到这里，希城才骤然清醒过来。他刚才在想什么？觉得言洛不应该是那样平静的样子？那么她应该怎样？无端的，脑海中浮现出年幼时那些和他同岁的孩子看着他的眼神，是爱慕么？嘴角滑出一丝略带嘲讽的笑意，他怎么，会想到这个词？

希城的眼神有些迷离，他执起面具想要再次戴上，但是刚抬起手，便被言洛挡了下来。视线转向拉着她手的女子，眼中满是疑惑。

言洛勾唇一笑，松开了拉着希城的手继而说道，“既然揭下了，就没有必要再戴上。既然舍弃了过去，也没有再去回忆的必要了吧。”

闻言希城一惊，她让他揭下面具的目的原来是这个么？她这样做的理由并不是因为她的好奇心，而是……为了他么？可是，他怎么承受得起。他转头看向远方起伏的山岚，手中的面具被紧紧握着，虽没有戴上，却也没有舍弃的意思。

“我已经取下了面具，现在该你兑现你的承诺了吧。”就像是没有听见言洛之前的那句话似地，或者说是他故意。他在逃避，逃避着他害怕的曾经。只要不去触碰，一切都会好的，他一直这样认为这。

对于希城故意转移话题的行为言洛也并未在意，只是唇畔勾出一抹无奈的笑。她知道这种事是急不来的，她不能要求希城马上将过去的苦痛忘记，而希城也做不到。她曾经经历过，知道‘忘记’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也罢，有时候愈是想要忘记，回忆愈是根深蒂固。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她安慰似的说道。“至于我的曾经，我想你也该很清楚才对嘛。对于着瀚莜大陆的子民，月神的故事，又有谁是不知道的。”言洛很是狡猾地回答了希城的问题。

没想到言洛会是这样简单的回答，一个‘月神的过去’便简单盖过了她所有的痛苦。他刚想反驳，然而张了张嘴，最终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是啊，她并没有欺骗他，只是狡诈地运用了一点儿小伎俩。就如同他对外界筑起的高墙那般，她又岂会这般容易地便将自己的所有都告知与他。她没有理由那样做。

“是啊，月神的故事在这片大陆上，没有人不知道。”希城叹息般的自语着，继而看了看手中握着的面具，犹豫片刻，最后还是覆上了面颊。

“伤好之后，便离开吧。”希城转身离开，在掠过言洛身边的时候，他这样说道。冰冷的嗓音似乎不带任何感情。

言洛并未有阻止他的理开，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远离，低低叹出一口气。“离开么？”她躺在草坪上，一手枕着头，一手摊开放在眼前挡住了刺目的阳关。

也许，是时候该离开了吧……言洛心里这样想着，但是总感觉有些不甘，总感觉似乎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完。

“希城……”樱唇微启，言洛喃喃的念叨着那个男子的名字。略微有些闷热的空气中似乎仍旧萦绕着淡淡的草药的味道，独特而温暖。不想就这样离开！心里有个声音这样叫嚣着。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言洛像是想到了什么，薄唇微勾，滑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摄人心魄。

‘砰’的一声，药庐的大门被言洛毫不留情地大力推开，撞击在一侧的石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站在药架旁的男子闻声蹙眉看向这边，略有些愠怒的眼神在触及言洛眸光的片刻又陡然错开，就像是不敢直视言洛的视线似地。

未有理会突然闯入的言洛，希城又将注意力放到了他手上的草药上，慢慢清理着。

“我今日离开。”言洛踱步到他身边，眼神直直地看着希城的眼，仿若是希望从里面看出一丝不一样的情绪。即使只是轻微的一点儿波澜……

希城拿着草药的手微微一顿，继而将手上的那味草药放到了另一边的柜子上。“恩。”他只是这样淡淡地回答，被面具盖住的面容之上看不出什么不一样的情绪。

对于他平静的反应，言洛有些不悦地双手环胸靠在了他身侧的那排柜子旁。“只是这样？”她伸出手从架子上拿出一支不知名的草药把玩着。希城只是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便在没有其他的动作。

“你不问为什么？”像是想要想方设法地让希城开口似地，言洛继续努力着。“说实话，这里很平静，我很喜欢这里的生活。如果可以，真希望能在这里生活一辈子。”言洛透过一旁大开的窗户望向不远处的那片翠竹，眼神看向远方，幽深而迷蒙。带着向往的神色……

“不想离开，不离开便是。”希城以及打定主意不要被言洛扰乱心神了，但是，言洛就像是他的克星。一旦碰上了他，他所有的坚持都化为了泡影。原本想赶她离开，但是在听到她那样一番话后，竟然想都没想，便冒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言洛眉毛挑了挑，眼中笑意嫣然，“怎么，现在不赶我走了么？”跳跃的语调中满是打趣地意味。

希城的背影有瞬间的僵直，手拿着草药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短暂的沉默，却让他感觉好似过了许久。就在他不知该如何回应的时候，言洛却再次开了口。

“有个承诺，我必须去兑现。为了他，也为了我自己。逃了这么些日子，也是该面对的时候了……”言洛叹息般说道，语气中全然是无奈之色。

“他？”希城像是没有听见言洛话中的其他字眼，惟独这个‘他’字，他是听得清楚。她口中的‘他’是谁？一时间，心中像是泛起了种种酸楚，从未有过的感觉让他有些焦躁。

言洛只是笑笑，没有马上就回答希城的问题。“所以，和我一齐离开怎么样？”她这样说道，三分认真，七分打趣。

“什么意思？”希城像是一时还没有从她的话中反应过来，有些呆呆地问道。

希城傻乎乎的样子让言洛的心情从未有过的好。她嘴角上扬，笑的像是初春里的朝阳，“字面上的意思。离开还是不离开。选一个！”

希城完全怔住了。她居然说和她一齐离开……她居然要带他离开……他的心里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汹涌而澎湃，叫嚣着宣泄着，一发不可收拾。怎么办？他就这样看着言洛一时失了言语。

他想要答应她，然而他的理智不允许他那样做，况且，那个世界……并不适合他。他紧紧拽着手上的草药，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不——”

然而，他还未说完，言洛便打断了他，“——不？不离开么？”她依旧笑着，只是那笑容中多出了些许不悦与冷意。“我只是随口说出来想让你选一下。不过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了。”她摊了摊双手对于希城的回答很是不赞同。忽的，她眸光一转变得锐利非常，勾唇一笑，很是邪恶的样子，“要知道，我只是在告诉你，而并非征求你的同意。”

意识到情形不对，希城向后退了一步，然而他动作再快哪比得上月神。言洛好不费力地闪身来到了她跟前，一把揪住了他胸前的衣物，“哎，过去，就这么难以舍弃么？”她一手抚着希城面具上的花纹，很是无奈的样子，继而说道，“不过今日，可容不得你不答应！”话语刚落，她一个手刀落下，希城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