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谁之过欤？（1 / 1）
太医用了很多保胎药，但是最终仍旧没能保住檐雨腹中的胎儿。檐雨恢复神智的时候，下体钻心的痛，但是她自己还不知道已经有一个小生命从自己身体里流走了。
袁子明呆呆坐在自己床前，满眼血丝，地上跪了满地的太监宫女。
檐雨虚弱的问：“皇上，这是怎么了？”
袁子明紧紧握着她的手，问道：“雨儿，你感觉怎样？为什么不告诉朕你有了身孕？”
檐雨心头一喜：“什么？我有了身孕？太医说的吗？”
袁子明一脸沉痛：“原来你真的不知道……雨儿，你，你要挺住，孩子……已经，没了。”
檐雨双目含泪，身心巨大的疼痛使她又陷入了昏迷。
袁子明慌得一叠声的叫太医。
荷衣跪在地上，满是不解：既然皇上这样紧张皇后，又何必这样急着告诉皇后这个噩耗呢？只是虽然心里有这样的疑问，以自己卑贱的身份又怎敢问出口来呢？这时耳边已传来袁子明焦急的声音：“快去准备参汤！”便急忙站起身快步向御膳房跑去。
袁子明厉声道：“太医，你说，皇后怎么会突然流产的？”
太医抖衣而跪，讷讷的说：“臣怀疑皇后这两日进食了导致流产的药物……”
袁子明一连声的叫道：“伺候皇后膳食的是哪一个？”
黄太监跪行几步，叩了个头：“回皇上，是老奴。”
袁子明厉声道：“皇后这两日的膳食都是怎样的？”
黄静颤抖的声音道：“皇后性喜清淡，每餐都是几样清淡小菜。比如枸杞百合、什锦笋片之类。”
袁子明问太医：“可有导致流产的药物？”
太医道：“不知皇后娘娘的膳食中有无黑木耳？”
黄静仔细想了一想道：“没有，娘娘向来不吃木耳。老奴一向对娘娘的饮食十分留心，不干不净的东西从来也不敢进上。”
太医又道：“那么娘娘是否过度饮茶？”
黄静摇头：“娘娘每日品茶最多不过三盏。”
太医又道：“那么娘娘近两日有无在别处进食？”
黄静又摇了摇头：“娘娘今日去探望婳美人，在姽婳阁坐了一坐就回来了，并没有进食。”
太医又道：“那么婳美人那里是否有麝香一类香气浓郁的香料？”
黄静仔细想了一想，摇了摇头：“老奴的鼻子一向不大好使，记不起来了。不过，荷衣应该知道。”
袁子明急命传回荷衣，问道：“婳美人那里可有麝香？”
荷衣想了一想道：“应该没有，婳美人屋子里倒是挺香，不过不是麝香的味道。”
袁子明紧皱眉头：“皇后今日还和谁接触过？”
荷衣刚要说话，檐雨已经醒了过来悄悄向她摆了摆手，向袁子明道：“皇上，不要问了，料想这只是一个意外，再追究下去，恐怕伤及无辜，就这样算了吧，是臣妾自己命苦，这个孩儿，不该是我们的……”
袁子明拍了拍她的手：“雨儿，你的心太软了，这件事不查个水落石出，说不定以后还会出现比这更放肆的事情！”
檐雨苦苦求道：“不要查了。”
忽然小太监在门口道：“回皇上，谷大人求见。”
袁子明一皱眉：“何事？”
谷风的声音在门外道：“皇上，微臣在御花园发现一具宫女的死尸，她的怀里有一大包麝香和一堆药物。”
袁子明一惊之下站了起来，急道：“太医，快去查看这几样药物。——谷爱卿，这宫女是谁？”
谷风道：“微臣查了，这宫女不是任何一位娘娘宫里的。”
袁子明眉头紧皱：“这可奇了。”
太医匆匆跑来回道：“皇上，这宫女怀中的麝香足有二斤，其余的药物是马齿苋、桃仁、红花、枳实、蒲黄、益母草、当归、三棱、莪术、水蛭、虻虫、穿山甲、乳香、没药等，总数二斤三两，这些药物都是孕妇忌服的，因为极易导致流产。”
檐雨原本以为身上带着麝香的是翠萍，现在听了太医的一番话，推翻了自己原来的设想，反倒对翠萍有点歉意。
荷衣突然道：“不对，和才人身上也有麝香！——皇上，今早和美人来过，她身上就有麝香的味道！”
袁子明立刻叫谷风：“谷爱卿，你立刻带人去搜查和风楼，只要查出有半点麝香，立刻将和才人杖毙！”
檐雨伸手拉住袁子明衣角：“子明不要！说不定这是一场阴谋！”
袁子明遂道：“好，如果查出什么，立刻带和才人来见朕！”
等谷风领命走了，荷衣大悟似的说：“娘娘，您说，这件事和凤钗不见，是不是有什么关联呢？”
檐雨啊哟一声仰面跌倒，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但手还是紧紧抓着袁子明的衣角。
袁子明柔声道：“雨儿，你好好休息，别急坏了身子。”
谷风去和风楼搜查的结果是：和美人翠萍没有半点麝香。
那么荷衣怎么会在她身上闻到麝香的味道呢？
袁子明面沉似水：“荷衣，这是怎么回事？”
荷衣慌忙跪倒：“回皇上，奴婢敢对天发誓，奴婢绝对没有半字虚假！”
谷风道：“皇上，这件事不排除和才人被人动过手脚的可能。”
袁子明疑惑：“此话怎讲？”
谷风道：“这几日臣总感觉身边有高手活动，但是对方很狡猾，几次从臣身边溜走。可见，对方身手至少不在臣下。而如果臣想在和才人身边放什么东西的话，和才人就是断不会发现。”
袁子明眉头紧皱：“你的意思是有人陷害和才人了？”
谷风微微一笑：“不排除这个可能。”
荷衣抬起头来轻声道：“但是和才人在后宫之中品阶并不高，陷害她有什么用呢？”
袁子明叹了口气：“你主子说得对，极有可能是为了把朕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除掉。谷爱卿，传下旨去，解除和风楼的禁锢，还和才人自由。”
谷风答应一声，飘然退出。荷衣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竟有些痴了。
袁子明咳了一声，道：“还不赶快进去伺候娘娘！”
荷衣这才红了脸，匆匆跑回皇后寝宫。
檐雨已经醒来，听了荷衣的话，若有所思。荷衣道：“娘娘，您身子虚得很，快不要费那些脑筋了，等身子好了，再想也不迟啊！”
檐雨深深叹了口气：“你不懂，这是非常之时，稍有一点错疏，会坏了大事。——翠萍那里没事吧？”
荷衣一阵神往：“多亏了谷大人，谷大人人长得俊，心地更是善良……”
檐雨轻轻一笑：“傻丫头，又发痴了！那个死去的宫女，果真不是真的宫女么？”
荷衣道：“各位主子包括太妃们那里的宫女一个也不少，可见她根本就不是宫里人。”
檐雨苦苦思索：“为什么这样巧，会有这个人来害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别人是怎么知道的？”
荷衣道：“娘娘，身子要紧，这些事自然有谷大人呢！”
不多时，袁子明派人来传旨说是突然有事不能过来了。檐雨还不怎么，荷衣先道：“皇上也真是的，娘娘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事比娘娘更重要？”
檐雨叹道：“这就是身在帝王家的无奈，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哪有一般平民的自在？”
荷衣伺候着檐雨吃了药，又安慰了一回，天色渐渐晚了，檐雨很是疲倦，便命荷衣带着众宫女太监退下，一霎时，寝宫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檐雨昏昏沉沉，朦胧欲睡。
忽然有人低声呼唤，张开眼睛一看，昏暗的灯光中，一身月白劲装的谷风正站在床前。
檐雨一惊，问道：“谷风，你来此何干？”
谷风嘴角的微笑绽开了严冬的春风，道：“谷某此来，有要事相告。”
檐雨微一欠身，下体又是一阵钻心的疼，忍不住啊哟一声。
谷风面现关切，忙道：“你不要动！只听我说就行了。”
檐雨咬了咬牙，道：“请讲。”
谷风道：“娘娘这几日可见过谨太妃？可觉得谨太妃有何异样？”
檐雨缓缓摇了摇头：“数日前见过，太妃并无异样。”
谷风一声冷哼：“肮脏莫过帝王家。谨太妃有了身孕。”
这一句话无异于惊天霹雳，檐雨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这个消息未免太惊人了！
谷风又道：“其实我已查到，那名死去的宫女是谨太妃暗中接进宫来的，只是不知因何出了意外。”
檐雨缓了一缓，方道：“这件事皇上知道了么？”
谷风道：“我没有跟他说，因为总觉得跟你说比较稳妥。”
檐雨道：“谷风，这几日我宫里出了一件怪事，”因为谷风不以君臣之礼相待，她便也懒得再端皇后的架子，“你能不能帮我查一查？”
谷风道：“什么事？”
檐雨道：“前些日子，就是姐姐失踪之前，莲玉公主送给我一根罕见红玉凤钗，姐姐就是因之失踪的，我觉得其物不祥，就封存了起来。可我一直觉得，那个胡僧千方百计要莲玉公主将凤钗进献给我，目的一定不是把一个宫女弄出宫那么简单，所以就想从凤钗上找到点蛛丝马迹，谁料，那凤钗竟凭空不见了，放凤钗的锦盒没有任何被打动过的痕迹。”
谷风道：“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来告诉你这些事，就是不想你为这件事再多费脑筋，你好好休息，尽快养好身子，很多事没有你是不行的。”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幽深的眼眸没有一丝情感的波动，不知他说这话是出自内心的，还是受人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