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六神无主（1 / 1）
袁子明道：“你真的要回去？”
檐雨愁锁双眉，有些许的烦躁：“我不知道。我原本以为，我已经可以漠视他们的存在，可是，子明，我的心，乱了。”
袁子明将她拥入怀中：“或者这不是真的呢？”
檐雨一惊：“不是真的？千里迢迢……消息传过来确实有一定难度，可是，假如派人去印证的话，不是真的还好说，假如是真的呢？”
袁子明长叹一声：“如此，雨儿，你就去吧，朕说什么也不愿你留下终身遗憾。”
檐雨眼中满含泪水，真诚的道：“子明，谢谢你……”
袁子明一脸担忧：“只是此去万水千山，道路不靖，朕不放心啊！”
檐雨无奈一笑：“子明，让我好好想想。”
是什么事情，让一向冷静的檐雨如此不安？原来，今日一个从清风过来的商队带来这样一个消息：镇平王世子冲犯了圣驾，镇平王府上下人等都被打入天牢，不日即将处死。
“子明，你今夜不要留在这里了，到别的殿里安置吧。”檐雨托着头，一筹莫展。
袁子明体贴地道：“那你一定要好好休息，不要委屈了自己。朕明日一早就过来看你。”
檐雨点头，勉强一笑。
掌灯了，夜已深沉，檐雨屏退了所有的宫女太监，独自一人在偌大的宫殿里徘徊，她至今还不能决定到底如何断定这消息的真假，无论这消息是真是假，对她来说都是有很大风险的。唉，头疼啊。
灯影忽然闪动了起来，可是门窗紧闭，根本不可能有风吹进来。直觉告诉她，有人进来了。强抑制住心底的那一份恐惧，淡淡说道：“既然来了就请现身吧。”
一个淡漠的男人声音道：“在下此来并无恶意，只因得知，崔姑娘有一个难题不能决，特来相助。”
檐雨转回身，目光四处搜寻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任何人影，淡淡一笑：“阁下没有诚意。”
那人明显的一愣：“姑娘因何说在下没有诚意？”
檐雨微微一笑，态度竟有了几分悠闲，慢慢在一张椅子里坐了，喝了一口茶，才说：“若是有诚意，为何如此藏头露尾？”
那人道：“若是没有诚意，在下也不会绕过层层守卫，冒险来见姑娘了。”
檐雨正色道：“本宫不是什么‘姑娘’，而是堂堂正正的胭脂皇后，一国之母！”
那人道：“是，对，那么皇后娘娘，——在下虽然冒昧造访，娘娘也不至于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吧？”
檐雨缓缓道：“夜深人静，孤男寡女，人言可畏。”
那人忽然一笑：“好，果真是顾虑重重！”
烟雨忽然话锋一转，道：“阁下大约与谷风是旧相识。”
那人一惊：“你如何知道？”
檐雨微笑道：“以谷风的身手和精明，不可能你来了本宫的寝宫，他都不知道。”
果然，谷风的声音笑道：“是，微臣在此。”
檐雨的话，波澜不惊，好像所有的事都在意料之中：“说罢，此来何为？”
谷风道：“这位仁兄此来，只为提醒娘娘一句话。”
檐雨道：“什么话？”
那神秘人忽然叹了一口气：“皇后娘娘要清楚一件事，你自己如今到底是清风人还是胭脂人，你此刻心中到底是胭脂重还是清风重，到底是夫妻情深还是父女情浓，假如你的父亲与你的夫君立场相对，你是帮夫还是帮父？我的话说完了，如何决断，看你自己的。”
檐雨听了这几句话陷入了深思，忽然问道：“你是我姐姐派来的吧？”
那人久久没有回答，谷风道：“他已经走了，娘娘早点歇息吧。”
檐雨叫道：“等一等！”
可是这一次，连谷风的声息也没有了。
到底是帮夫还是帮父？好尖刻的一个问题！夫妻固然情深，父女亲情也不容忽视啊！如何决断？
“姐姐，你在哪里？你能帮我做一个决定么？”
“荷衣！”她忽然大叫。
很快，衣衫不整的荷衣小跑着来到面前，刚要行礼，檐雨揽住了她：“不必了。荷衣，你一向温柔沉静，可是我知道，你心里只要打定了主意，只怕没人能改变。”
荷衣一脸的疑惑：“娘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奴婢可不懂了。”
檐雨笑道：“你不需要懂，你只要慎重的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行了。”
荷衣更是不解：“什么啊？您可把奴婢弄糊涂了!”次日平明，袁子明就匆匆来到坤仪宫。略显憔悴的檐雨正在慢条斯理地对镜理妆。
袁子明有些沉不住气了，问道：“雨儿，怎样了？”
檐雨微微一笑：“我已决定，不回去了。——子明，我已写好了一封家书，你可不可以派一个使团帮我带去？”
袁子明点头：“没问题。可是你这问题到底是如何解决的？”
檐雨一笑，叫道：“荷衣，你来一下。”
荷衣走过来，向两个人行过礼，垂首在一旁侍立。
檐雨道：“你把昨晚咱们的谈话告诉皇上。”
荷衣道：“回皇上，昨夜，娘娘突然问奴婢，假如奴婢的夫君和奴婢的父亲发生冲突，奴婢会帮哪一个。奴婢想了好久，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但是总要知道哪一个对哪一个错才好帮啊。”
檐雨道：“这就是了，姐姐常说一句话，那就是帮理不帮亲。我想道理都是一样的，即使双方都是对的，也要看哪一方对得更多。”
袁子明摇了摇头：“雨儿，你在说什么啊，朕和镇平王怎么可能发生什么矛盾啊？”
檐雨道：“眼下的事虽然不算什么冲突，但的确是一个矛盾。你想，假如我回清风了，是不是就把你一个人丢在险境了？假如我不回去，是不是要负上一个不孝的罪名？但是权衡起来，镇平王府只是一府之人，而胭脂则是全国百姓，孰轻孰重？檐雨虽不能把自己看得过重，但有我在身边，你至少还多一份把握。”
袁子明心中感动，走过去把檐雨抱在怀中，荷衣立刻识趣的退了出去。
檐雨又道：“冷静下来一想，这消息十有八九是胭脂国内，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散布出来的谣言，为的就是削弱我们的实力，假如我回清风，你便人单势孤，我不回清风，他们便有了诋毁我的口实。”
袁子明双手一紧，道：“雨儿，是朕拖累了你。”
檐雨柔声道：“子明，你我之间还需要说这种话么？——对了，棠中则既然已经回来，我想让他去查一件事。”
袁子明问道：“什么事？”
檐雨道：“还记不记得，那根凤钗？那个胡僧十分可疑，我来胭脂时日未久，何以引来这样杀身大祸？”
袁子明道：“好，朕马上就吩咐他去。——呃，为什么不派谷风去呢？”
檐雨笑道：“你忘了，我们还要试探棠中则了？”
袁子明恍然大悟，又道：“那帮小丫头也快来了吧？”
檐雨笑道：“怎么？怕了？”
袁子明大笑：“朕怎么会怕你们？朕一定会把你们打得心服口服！”
檐雨拍手笑道：“御妹们，快出来吧！你们皇兄可是在跟咱么下战书呢！”
六位公主立刻从殿外冲了进来，一个个叉腰叫道：“皇兄吹牛！”
袁子明满脸诧异：“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檐雨笑道：“刚刚来，正好听见某人大放厥词！——是不是啊，御妹们？”
六位公主一致点头，同声道：“声讨皇兄！立刻开战！”
袁子明吓了一跳，没想到六位公主聚在一起竟有这么大声势，苦笑道：“怎么和开战拉到一起了？”
鸾玉公主道：“蹴鞠场如战场，皇兄既然已经放下大话，小妹们怎敢轻忽？”
袁子明道：“好，你们定日子好了。”
佩玉公主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了！”
其余几位公主纷纷出声附和。
檐雨笑着向袁子明挤了挤眼睛，袁子明只得道：“那你们也要等到早朝之后吧？”
最小的良玉公主道：“皇兄这是找借口临阵脱逃呢，看来他那支蹴鞠队也不怎么样嘛！”
檐雨唯一点头，袁子明一拍大腿：“好！今日就罢朝一日，——谁还怕了你们这群小丫头了？”
檐雨微笑道：“皇上，咱们可是要说好了，几位公主都很年轻，再说咱们女流本就身子较弱，所以规矩要由我们来定，如何？”
袁子明哈哈一笑：“男子汉大丈夫，连这点也让不起么？再说了，就看你们这样示弱，这些日子也未必能有什么成效。”
冉玉公主道：“皇兄先不要把话说满了，且听皇嫂把话说完，不过，君无戏言，已经说出来的话是决不能反悔的了。”
袁子明笑道：“真还不至于跟你们这些小丫头反复。”
檐雨笑道：“这里有六位公主，每位公主出一道题目，只要皇上那边答对了，我们自然认输，假如皇上那边输了呢？”
袁子明道：“自然也认输了，还能抵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