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好诗!(上)(1 / 1)
连檐雨和玉容也没有想到,从清风瑞安到胭脂盛都,一路三十三天的行程,平安无事。玉容道:“你可小心了,照前一阵子的样子看,胭脂国君可不是好相与的。说不定还有什么阴谋呢。”
檐雨懒懒一笑:“有你这个智囊在,我什么也不怕。”
玉容道:“我倒不太放心,我总觉得这位胭脂国君城府很深,不好对付啊!”
檐雨道:“事到如今,既来之则安之吧。”
玉容道:“你倒宽心。”
到了盛都之后,莲玉公主亲自给安排了驿馆,安顿好了之后才进宫复命。谁知这一去,竟然一连十天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莲玉公主也再没有来过。
檐雨也有些担心了,问玉容:“姐姐,你说,胭脂国主安的是什么心?”
玉容笑道:“雨儿,你要淡定,必须沉得住气,胭脂国君如此冷落你,必定没安好心,你若是淡然处之,他反倒得不了什么主意了。这就是以退为进、以守为攻。”
檐雨无奈,只得道:“好吧,就当是你说的什么‘闭关修炼’好了。”
每天玉容都会给檐雨讲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无一不是充满了阴谋诡计。
檐雨在听完一段后宫妃子争宠互相陷害的故事之后,揉了揉太阳穴,道:“好姐姐,人心未必都是如此吧?”
玉容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推开窗子,叹了一口气:“我虽然也相信人心本善,但是我近四十年来所看到的无一不是人性之恶。”
檐雨奇道:“哪里来的四十年?”
玉容又叹了口气:“前世二十一年,今生十八年,算来我已是三十九岁的老太婆了。”
檐雨忍不住笑道:“这话若被旁的人听见准以为你有毛病呢!”
玉容摇了摇头神情郑重:“雨儿,姐姐没有和你说笑的意思,我不可能一直跟着你,我所以尽量把这些我所知道的故事都告诉你,就是希望即使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能好好的,你不要把希望过多的寄托到那些毒虫身上,胭脂不比清风,四季分明得很,一到了冬天,小青这些是会蛰伏的,到那时就是你最脆弱的时候,如果再没有一些心机,我怕你会吃大亏。”
檐雨走到玉容身边,也叹了口气:“我何尝不知道呢?只是,姐姐,每天里看见天空照样的蓝,白云浮动,花红柳绿,各种鸟儿欢快的鸣唱,我总是想,生活是这样美好,何必费尽心思把它弄得一团糟呢?”
玉容无奈一笑:“天随人愿的时候毕竟太少了,你我虽无害人之心,也要有防人之心啊,以己度人通常都是错的。人性的复杂可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的。总之万事皆要小心。”
檐雨点了点头:“能不能换个稍微快乐点的故事?这些天我实在听得有些怕了。”
玉容拍了拍她的肩:“好的,不过你要先答应我一件事。”
檐雨忙问:“什么事?”
玉容道:“从今往后,特别是进了宫,你再也不能叫我姐姐,我也不能叫你雨儿了,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弄不好就是杀身之祸,就算不为我们自己,也不为父王那些人考虑,两国边境的平民总是无辜的,唉,每每战事一起,遭殃的总是平民百姓,正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檐雨道:“这是谁作的诗?全文是怎样的?”
玉容一笑:“这个问题可有点让我难以回答,这是一首曲子词,我前世的古人作的。题目叫做‘潼关怀古’,潼关是我们那里的一边塞关口,曲词全文是这样的:‘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秦汉都是古代的朝代,也都盛极一时,离我生活的年代有两千多年了。”
檐雨默念了两遍道:“嗯,是啊,苦的都是百姓。”
玉容又道:“古来皆是如此,从来只有官官相护欺压百姓,所谓的明君盛世,也只不过是欺压得稍微轻那么一点点而已,尽管只有毫厘之差,百姓们也以满足了,可悲可怜亦复可叹,可惜不知此境之人,多少年后才会觉悟。”
檐雨问道:“这么说类似的曲辞还有不少了?”
玉容苦笑:“举不胜举,今天左右无事,我再告诉你一个,曲牌名是‘朝天子’,最初也是给帝王歌功颂德的,后来,因为填词作曲的都是平民士子,乃至乐工,内容才丰富了起来,题目是‘咏喇叭’,喇叭、唢呐是我们那里的一种乐器,吹口很小,中间是一根长长的管子,彼端有一个很大的敞口,就像这样,——”说着伸手比划了一下,又道,“全文是这样的:‘喇叭,唢呐,曲儿小,腔儿大;官船来往乱如麻,全仗你抬声价。军听了军愁,民听了民怕。那哪里去辨甚么真共假?眼见得吹翻了这家,吹伤了那家,只吹的水尽鹅飞罢。’”眼见得檐雨虽然默默记诵,神色却是一脸的不开心,玉容又道,“此刻是春夏交接之时,我跟你说一首比较欢快点的诗吧:‘梅子流酸溅齿牙,芭蕉分绿上窗纱。日长睡起无情思,闲看儿童捉柳花。’”
檐雨还未说话,窗外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贺道:“好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