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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颜开,离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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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颜开。离魂。】

息听王陈佩容说完这句,躬身道了句谢字便扭身离开。

斛抬起头来回身相望,只看到那抹离去的清瘦背影,隐隐间心头有些惨淡。只是怎么也不及刚才得逞的心态来的猛烈。

晚宴还是继续。多数人都聪明地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喝酒的继续喝酒,吃肉的继续吃肉。

王生望着妻子黯淡的脸色,伸手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你莫要多心。我与她。。。”

话音未落王陈佩容轻轻摇头,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雪在不知不觉间已下了四指之深。

息在院中站定,遥遥望着那一株枝干遒劲的桃树,划破灰黑色的天际。

他低头看着湿透的靴子表面,蹲了下去。

只是弯身时脖颈上挂着的玉牌突地滑了出来。

息顿住,望着那玉牌,那人的音容笑貌不由得又浮现眼前。

息。

息。

她对着他露出雪白的牙齿,眼睛里闪烁着得意的光芒,有如散落天边的星辰般明亮。

“呀!—”

息怒喝一声站起身来,呼地伸出手来,手掌中已赫然出现了那柄黑色的双头戟。

他绛色的眸子蹿出莹莹的火光来,发也散开来,面色阴沉的有如修罗。

他扯了扯嘴角,绽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来,呼地飞身,双头戟深深扎入桃树杆内。

桃树枝猛烈的抖动了几下,落在上面的雪纷纷扬扬地掉落下来,只是落不到息身上。未挨近已融化成水汽消逝掉。

息眼眸的凶光闪了闪。手上使劲,双头戟又往里扎深了些。

树干里竟渗出些紫色的血迹来。

“吱!—”的一声隐隐惨叫,桃树枝猛地耷拉下来,像褪了生气一般。

这树里的那只桃妖,已然被他格杀了。

息冷笑,却突然听得身后“吓!—”的一声惊叫。

他回首,看到一个小丫头捂着嘴吓得跌坐在雪地里。

息眸光一亮,扬起手来猛得一扯,双头戟便飞过去划开了小丫头的喉咙。汩汩的鲜血留下来,女孩子睁大眼惊恐地盯着走近的息,却已失却力气动弹。

息抿紧了薄唇,伸出修长手指停在女孩子双目之间,盯着她轻轻道,“往返,极乐。”

女孩子盯着他,原本明亮的眼慢慢浑浊。

他绛色的眼眸闪烁了一下,眼底现出些淡薄的惨淡。他弯了弯唇角,勾出一个笑容,对那具已经死去的身体轻声嘱托道,“记得带我去向她问声安好。”

女孩子乌珠暴涨,脸色瞬时灰败,但双目间烟气缭绕,一粒小小人元升上来。

息手指一勾,那枚人元跃入口中。他再伸手轻轻一扫,女孩子的身体已化了皮囊,衣物不见血迹全无。

息弯下身,把那薄薄人皮提在手中回到院内。

立刻,他脚下吱吱呀呀的声音响起。

地精们露出他们如同青蛙一般难看的眼睛和头颅。他伸手抛给一个,其余全部消失。

“记得不要像刚才那只一般来招惹我。”息瞧也不瞧那地精感激的眼神,转身离去。

此生已失她,无所弥补。徒有人皮在身边,何用?

昌阳城另一边,悦来客栈里。

小二脸色不好看地站在沈缘和殷少连身边,态度也不热络,嘀嘀咕咕语气中倒有几分责怪之意。

“新年了都不让我们安生。我们也想赶回去过个年咧。”

殷少连听到忍住未说话,沈缘倒大大咧咧地回首拍桌怒视,“什么叫不让你们安生啊?你当我听不到是吧。你们还想不想开店了,小心爷我一怒给你放把火烧了。”

小二顿时一副吃了瘪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瞪着沈缘。

殷少连脾气好,又跟小二熟识,立刻起身压下沈缘火气,对小二用讨好的口气央道,“麻烦你再上两坛醉花香,切些生牛肉生羊肉,多上些蔬菜,其余的我们自己来就行了。”他看着小二一副不想依的神情,马上多了一句,“我多付些银两就是了。”

小二嘀咕了几句,看在殷少连和钱袋的面子上转身回去了。

沈缘依旧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转过身来立即给了殷少连一记肘子,叱道,“你白痴啊,还多付银两,你钱多是不是?”说着话倒也不客气,伸长身子过去镂了一坛酒,咕嘟咕嘟地对着坛子像喝水一样喝起来。

殷少连在一边揉着胸口,温温无奈地笑着。对面的沈缘虽是一副小子打扮,但是无论口气还是态度都比他见过的任何流氓还地道,特别是酒品,让他这个见过不少酒客的人愣是没觉出对面这个就是昨日晚上的那个有些女儿作态的姑娘。

“看什么看。知道本姑娘好看也不用盯着瞧吧。再看就把你两对招子挖出来。”沈缘放下酒坛子,双颊酡红,眼睛却明亮。说挖时还伸出两根手指做了个挖的样子。

殷少连赶紧摇头笑道,“不看不看,我只是瞅瞅再要两坛酒够不够。”

沈缘翻了翻白眼,“只是喝你几坛酒就这么小气,嘿还敢称大侠。”

殷少连也没争辩,只是打着呵呵笑而不语。

酒足饭饱后各自回房。

殷少连掩住门后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收去,眉间眼底浮出些黯淡。

他在黑暗里怔了怔,随后点亮了灯,走近窗,缓缓推开,遥遥正对着都尉府那漆黑的砖瓦,映着灯笼红晕的光,泛出些热闹气氛来。

他痴痴地望着,直到寒风夹杂着一些雪屑飘进他眼里才打了个寒战。他苦笑,关了窗转过头。

却被身后不远遥遥笑着的脸吓了一大跳。

沈缘掖着个酒坛倚着门站在他门口望着他,唇边带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是自己刚才太投入,竟疏于注意身后的动静。殷少连意识到刚刚自己的失态也许被她看了正着,脸上泛起点尴尬的薄红,却也羞于解释,只好强装镇定地皱眉。“怎么又喝酒?”

沈缘抬了抬眉,掩了门走到桌前搁下酒坛,狡黠地一笑,道,“刚才我看小二偷偷往橱后藏了一坛,知道是经年老酒,待他一走我就拿上来了。来,咱继续。”

只字不提刚才的一幕。

殷少连本是不想继续喝的,只是感激于沈缘的口下留情,又为了掩饰,二话没说揽过坛子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下去。辣酒滑过嗓子,胸口发闷。

纵是经年的好酒,也是解不了经年的忧愁。

“哎哎,给我剩点。”沈缘探身按住酒坛,从他嘴里夺了下来抱在怀里。

她看了看坛底,眼神忿忿地瞪他一眼,开口嘲笑道,“我原道是个有钱的大侠客,原来也只是一个爱占便宜的短促鬼。”

殷少连知她只是嘴巴刻毒,之所以如此也是为了给自己解围了化尴尬,所以陪着她玩笑道,“我原以为你只是个鲁莽的小姑娘,谁想原是个嗜酒的假小子。”

沈缘顿时面上显出些薄怒,她瞪大了眼想了好一会儿,忽地一声又笑出声来,扬着头道,“原本我还拿了两块牛肉下酒,你得罪了我,嘿,这会儿我稀罕不给你了。”说着从袖子里七七八八掏出好些东西来放在桌上,掏了好半天才掏出用油纸抱着的牛肉,泄愤似地看着殷少连咬了好大一口。

殷少连颇好笑地看着跟他置气刻意吃得满嘴是油的女孩子,嘴角不由自主地勾出一抹温和笑意来。他也不介意,起身燃了炭盆,回来后慢慢打量着沈缘刚才掏出来放在桌上的东西。

谁想得到她那件衣服袖子里可以塞下如此多的瓶瓶罐罐。漆黑的。油亮的。甚至还有空着的蝈蝈竹笼儿。天知道她拿着它做什么。

殷少连好奇地伸手触了触那个银色的像是鼻烟壶的罐子。“你拿这个是做什么的?”

“那是还魂散。”

沈缘舔了舔嘴角道,“人死了一个时辰内撒一把在头面上,听说可以招魂魄回来。”

“听说?”殷少连好笑道。

沈缘瞪了他一眼,“我没遇到过死了只一个时辰的人,没用过。”

殷少连笑了笑,轻轻弹了弹另一个扁扁装了液体的小瓶。

“那里面是琼浆露。招妖的。小心别拔了塞子。”

说着她舔舔手指,放下牛肉从身后解下一个黑色的匣子放在桌上。

“这个是放捉到的妖的容器,‘容现’。”她指指刚才的“琼浆露”,说,“一般滴一滴进去,等一晚上,就有低等的妖自投罗网,像逮麻雀一般,只是妖一旦陷入便挣脱不了。而且听说一次可以捉三千七百八十二个妖。”

殷少连扬眉好笑,“又是听说?”

沈缘狠狠剜了他一眼,复又拿起牛肉咬了一口没有说话。

殷少连突然觉得她吃瘪的样子分外好玩,于是像为难她一般朝那个空空的蝈蝈竹笼儿努了努嘴道,“那个呢?是你路边随手捡的?”

沈缘气红了脸,没好气地说,“那叫做‘颜开’,是降魔者捉千年妖用的。那不是普通的装蝈蝈的竹笼,上面全是咒文。它一次只能容纳一只妖,而且降魔人力量一定要大过那只妖,用自身力量炼化妖,否则就会被妖反噬。”

殷少连望着沈缘到最后严肃的表情,本来要玩笑的话语吞了下去。他突然记起一事,于是也拢了面容,正经地问道,“我记得你说昌阳城里的妖是两只,你只有一个‘颜开’,那另一只怎么办?”

沈缘突然带着一副“你终于中计了”的表情慢吞吞笑道,“所以说我不打算用‘颜开’,而且写咒文太麻烦。我用这个。”说着她又从背后掏出一个漆黑乌亮的管状物来。

“‘离魂’。是降魔剑。”沈缘放在桌上,对着殷少连笑得一脸诡异,补充道,“虽然我还没用过。”她顿了一下,“听说只有真正的降魔师才能打开,所以应该说是我打不开。”

殷少连愣在原地,干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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